他总不至于这般倒霉,抽花签都抽着不好的内容吧? “那世子殿下,你先请。” 谁料虞藻竟真这么倒霉。 色泽莹润的象牙花签一经翻转,露出上面的指示。 ——抽签者上下家蒙眼喂酒,手不触觞。 虞藻呆了一瞬。 他看看左边的魏黎安,再看看右边的江独明,二人同时偏头过来看他。 小脑袋垂头丧气地低下来,怎么又是他喝呀。 抽签者上下家蒙眼喂酒,则需要魏黎安与江独明用丝带或什么将眼睛蒙上,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喂虞藻喝酒。 他们并无多余的丝带,虞藻命黎书回到帐内,取来两条腰带。 黎书不情不愿地去取,递到二人手中时,嘴中还在念叨:“这可是世子殿下的贴身腰带……” 魏黎安与江独明捧着这条滚镶银边的腰带,喉结不自觉滑动一瞬。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难怪这么香,原来是小世子的贴身之物。 将腰带系在眼间,后方打了个结。 绵软的锦缎裹挟浓香贴在眼周,被日光晒得多出几l分温度,仿若小世子的贴身体温。 魏黎安与江独明莫名有些热,他们坐在远处,欲盖弥彰般去取酒杯:“殿下,你可准备好了?” 虞藻点了点头。 后又想到,他们也看不见他点头呀?于是又开口道:“可以了,我先喝你的吧。” 指的是江独明。 江独明应了一声,握着琉璃盏,小心翼翼地往虞藻的唇边抵。 只不过稍一用力,红润的唇肉便被抵开,洇得湿红艳丽。 虞藻极轻地哼了一声,纤细的脖颈随着下巴间一起抬起,眼睛不自觉眯了眯。 江独明担心喂得太快太急会呛着他,故而喂得很慢,而这样的喂法,反倒让虞藻有些着急。 因为蒙着眼睛,江独明不敢动作太大,为了喝到酒水,虞藻想去碰酒杯,却有人冷不丁说了一句:“手不触觞。” 虞藻只能将手缩回,摁在江独明的肩膀。 他必须仰头去接,喝完一口,随意以手背擦了擦唇上的酒水,将唇周磨得晕粉湿润,在日光下闪烁微妙水光。 虞藻跪坐转为跪立,抬着身、一步步朝江独明挨进,最后几l乎要坐在江独明的身上了。 又因为他自小身体病弱,体型较为纤细,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仿佛正被江独明揽在怀里喂酒。 一旁的谦谦公子哥儿们,如豺狼虎豹倾身望来,目光或炙热或直白,似是要将他饮酒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 树林光影斑驳间,熔金落在他粉艳的面庞。 虞藻喝酒的动作很慢、几l乎没有声音,脸蛋却是出奇得小,此刻微微分开、含着琉璃盏,慢吞吞地喝着里面的酒水。 两颊晕出淡淡的红色,双眸氤氲出水汽,酒液将唇瓣浸得饱满嫣红,下巴尖被打湿一小块,而他浑然不觉。 “唔——好了吗?”小世子含糊不清地问。 林观遇看了眼才喝了一半的琉璃盏,喉结滚动,哑声说:“殿下,还有半杯。” “世子殿下,还有我的。”魏黎安粗声粗气道。 魏黎安不满被长久忽视,于是举着酒杯挺身而来。 宽阔前胸贴上小世子的后背,从后挨着虞藻,将酒杯往虞藻唇边送。 虞藻尚未反应过来,一只大掌从肩头绕过,抚过他的面庞、转过。琉璃盏轻轻抵在颊肉,部分酒水溢出,打湿了他大半张小脸,以及领口。 虞藻没有蒙眼,他是能瞧见酒杯的。 他忙歪着脑袋够琉璃盏,将琉璃盏送至唇边,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魏黎安与江独明看不见虞藻此刻的模样,别人却瞧得一清二楚。 清丽粉艳的脸蛋呈现出一种透红的靡丽,然而搭在胸膛的手指细白干净,在日光下白得仿佛能看见皮肤下的黛青色脉络。 “唔——” 许是喝的有些着急,喂的人一下子灌太多,而他的嘴巴又小。 酒水顺着唇角淅淅沥沥溢出,淌出道道蜿蜒的晶亮痕迹。 虞藻被微微呛到。 哆嗦的、如玉般的手指,有气无力地摁在男人胸口,却是怎么都推不开,只得半喘着气道:“别、唔——太多了。” 金黄色的暖阳穿过树影,落在他的睫毛,投下密密匝匝的疏影。 虞藻的眼尾盛着水光,饱满唇肉被酒泡得微微嘟起,面庞连带锁骨皆是一片暧昧的红。 他被一黑一白的二人夹在正中间喂酒,肤色黝黑的大掌抚过他的面庞,唇瓣大大张开,吐出一团湿热的软香。 借着日光,能将里面的鲜红嫩肉瞧得一清二楚。 待虞藻稍微缓过劲儿了,才继续用嘴唇含住琉璃盏,慢吞吞地喝。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吞咽声。 此起彼伏。 甜稠软香混合的酒香、糕点香,腻得人喉间发干。 一众翩翩才子们接连灌了好几l杯酒水,都压不住心口泛起的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们吐出一口浊气,如狼似虎地看向被人包夹的小世子,他们不约而同地撑着手靠近——再靠近。 一尊精细剔透的琉璃盏,竟掩不住小世子眉眼间的稠丽艳色。 满面桃花,面若芙蕖,半搂半靠地夹在正中间,雪白皮肉沁出大片薄粉,衣襟散乱开来,露出贴身的里衣。 而里衣又较为轻薄,在浸了酒水之后,如同一层薄纱贴在身躯。 微妙的起伏带着些嫣红色泽,仿佛雪地里的一点红梅。 娇生惯养的小世子也不知道怎么生的,竟那般的香,一树春花随风簌簌落下,绮丽地落在他如玉皎白的面庞。 如梦如幻,琼浆金液,直教人醉生梦死。 …… 虞藻好不容易才喝完两杯酒。 他郁闷地看着湿透的胸口,以及散乱的衣襟。 他又不免庆幸。 幸亏他没有听兄长的,若是他换上肚兜,被同袍看见,日后还怎么做人? 虞藻也不更衣,而是绷着脸蛋,叫身边二人看着他满身“罪证”。 凌北离得最近,他将全程看得一清二楚。 他憋着满腔妒火,禁不住酸溜溜道:“魏黎安,江独明,两盏酒需要喂这么久?又需要一起抱着世子殿下喂?” “你们莫不是故意的?” 故意把世子殿下弄得这般湿。 故意把世子殿下的嘴唇磨得这般红。 魏黎安与江独明自然不可能承认,不过神色飘忽,眉眼沉醉,显然还沉浸在不久之前。 “再来。”林观遇脸色发青,取来签筒。 这次,他特地换到世子殿下身边。 可惜,林观遇抽中的是作诗一首。 接下来是凌北。 凌北没有特地换位,他抽了根花签,将象牙签翻转过来,露出上头的字时。 神色陡然好转,浮现一抹满足的笑意。 凌北不给众人看签,而是悠悠然走至虞藻身边:“世子殿下,我们一同去捉兔子,如何?” 捉兔子? 双颊因酒气而透红,虞藻仰着红扑扑的、仍显湿红的脸蛋,迟钝地点了点脑袋。 刚喝完酒的小世子浑身都是软的,还得凌北搂着腰起来,他像没有骨头似的,任由凌北搀着腰。 嘴中仍嘟嘟囔囔的,嫌弃凌北扶得不好。 他其实没醉,只不过处在一种微醺的、浑身懒筋犯了的状态。 凌北一路哄着小世子,牵着小世子来到林中。 前方有一辆豪华的马车。 凌北牵着虞藻的手,来到马车边上。 在虞藻湿润困惑的注视中,他低下头,轻声问:“晚间京城有灯会,我们要不要一同去河畔坐画舫,看夜晚烟花美景,灯火明星?” 虞藻愣了愣,目露迟疑:“可是、可是我们的同袍还在林中……” 他睁着一双黑玻璃珠似的眼睛,瞧起来纯真而又懵懂。 凌北心头一动,目露痛心。 他紧紧握住小世子的手,语气沉痛且怜爱:“世子殿下,他们方才一直灌你酒,那般过分,我都看不下去了。若不是情况不允,我恨不得取而代之。” “殿下,他们不心疼你,我心疼你。”
第138章 想谋朝篡位的小世子(十八) 游园饮的酒是果酒,更似果饮,很难喝醉。 再加上果饮味道不错,即便被灌了酒,他也不觉有什么。 一经凌北挑拨离间,虞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好像不经意间被欺负了。 虞藻绷着张粉艳脸蛋,凌北见状,忙火上浇油:“尤其是魏黎安这厮,竟还敢动手掐你的脸。殿下的脸是他那黑手能碰的吗?” “现在他敢掐你的脸,以后便敢搂你的腰,真是太放肆了” “也就殿下你心善好说话,没有与他们计较。” 虞藻严肃点头:“有道理。” 他将手搭搭进凌北的掌心,借着力上了马车,“我们去城中看烟花,我才不要同他们继续游园。” 上了马车,虞藻屁股刚落座,便挨上柔软的绒垫。 铺了一层又一层,小毯子也是他惯用的苏州云锦,一旁备了他爱吃的小点心。 虞藻勉强还算满意。 只是他刚侧过身、背对着凌北弯下腰,准备伸手去拿糕点盒,屁股忽然挨上了什么。 是凌北挤了过来。 虞藻双手撑在椅面,一只手堪堪碰到糕点盒。 半扭过身,一脸纳闷:“你做什么?” 马车空间宽敞,凌北偏偏往虞藻这边挤。 目光不动声色从小世子下凹的细窄腰身,又到骤然夸张的弧度。凌北欲盖弥彰地咳了咳,道:“马车颠簸,一时不慎撞了上来。世子殿下,你没被我撞疼吧?” 虞藻绷着张脸蛋,缓缓摇头。 他摸来糕点盒,一只大掌搀扶着他的侧腰,将他扶了起来。 “殿下,你先少吃一点,等会过了桥,有许多民间特色小吃。”凌北知晓小世子喜欢吃甜食,又道,“还有许多蜜饯果品,供应各式各样的糕点甜食。狮子糖、蒸糖糕、雪花酥、冰雪冷元子……” “还有一家专做酥酪的乳品铺子,也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铺子,殿下你定要去好好品尝。” 京城人喜甜,便换着花样做甜食。 虞藻来到京城已有一段时日,但鲜少出门,偶尔出门也只是去一些专为贵族服务的店下馆子。 凌北是京城人,多多少少知晓京城的名店,又因为小世子喜甜,他有心留意整理,就等着这个机会讨小世子欢心。 马车缓缓行驶,帘外风从自然风光,逐渐转为林立的商铺。 即将端午,街头人流攒动,铺子里挤满了置办物品的百姓,垂髫小儿手捏糖葫芦在路边探头探脑。 街北买卖兴隆,以卖古玩字画、日用百货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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