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院子就听见宋老太太的吵嚷声,“哭哭哭,丧门星投胎的?” “我要找我娘,我就要找我娘!”宋平扯着嗓子嚎,他那次得病落下点毛病,哭的厉害了就开始咳嗽,咳得恨不得背过气去。 宋老太又急又气,拍着他的后背道:“你娘早死了,别念着他了!” “娘没死,你把他送庵堂了!坏奶奶,快把我娘放出来!” 宋老太气得倒仰,自己费心费力伺候了一顿,还不如那个丧良心的,顿时心里委屈的不行,抬手给了宋平两巴掌,打的他哭的更厉害了。 “咳。”林大满咳了一声,宋老太抬起头,看见门口的人眼睛一亮。 “大满回来啦,快进屋!” “不进去了,我有点事就在这说吧。当初和离说好了,地里的粮食有我一半,孩子们都等着吃饭呢,我来问问宋长顺啥时候把我的粮分出来。” 宋老太撇撇嘴,“你得找老二问去,问我哪知道。” “他不在家,你要是看见他帮我跟他说一声。”林大满说完正事转身就走。 宋老太连忙追了出来,拉住林大满的胳膊道:“大满你先别走,娘跟你说几句话。” 林大满抽出胳膊,皱着眉道:“又有事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你现在跟赵家小郎做豆腐,一日他给你多少钱?” “你问这干啥?” “他做豆腐那么挣钱,你就不眼红?” 林大满还真不眼红,做豆腐的本事是人家的,自己就出了点力气,住着赵家的房子还拿着工钱,这么好的活他有什么可眼红的。 宋老太眼珠子一转道:“如今你也把做豆腐的本事学会了,不如回来跟长顺一起干,他能卖钱你也能卖钱,总比给他做工强!” 林大满嗤笑一声,“我可不敢指望宋长顺,我怕他赚了钱再出去勾搭谁家小郎媳妇。” “不会,不会,他都改好了。” “狗改不了吃屎,陆遥对我不薄,做豆腐的法子我不可能告诉别人,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嘿,你个犟种,这么好的来钱法子,你居然不想想家里,那陆遥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死心塌地的给他干活?还是你也相中了赵北川,甘愿在他家做小?”这娘俩的嘴脸,简直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林大满登时就火了,“放你娘的狗屁!你当谁都跟你家老大儿媳似的,勾三搭四见了男人都走不动路?” 老太太也火了,“呸!要不是你喊着我去捉奸,哪至于现在妻离子散,你个搅家精当初就不该让长顺娶你!” “你二儿子跟大儿媳通奸,如今到成了我的不是,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宋老太抄起扫把就朝他砸去,林大满也不甘示弱,反身夺过扫把扔在宋老太身上。 正好门外宋长顺和他爹回来了,见林大满跟宋老太起了争执,两人二话不说拿着农具就朝他打了过去。 林大满虽然有一把子力气,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额头被砸破了条口子,嘴角也打的乌青。 院里打架的动静太大,引得路边不少看热闹的人。 刚好田大壮和田二嫂子从旁边经过,一见挨打的是林大满,吓得赶紧去陆家报信。 * 陆遥一路跑到宋家门口,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人说:“差不多得了,毕竟是一家人,没必要打的你死我活。” “可不是,大满也不容易,当初和离说好要给他一半粮,现在不给也不能这么打人家。” “借过,借过让一让!”陆遥挤开人群,就见林大满被宋长顺压在身下扇巴掌,一边扇一边骂:“老子过去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蹬鼻子上脸敢上俺家里闹!赶紧把手撒开听见没有!” 林大满被打的鼻口流血,双手狠狠的薅住宋长顺的头发,薅的他头皮都见了血。 “住手!别打了快住手!”陆遥冲上去要分开两人。 宋老太一看见陆遥,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拿着锄头朝他砸过来。 陆遥吓得连忙躲开,“快来人帮帮忙啊,再打就出人命了!” 看热闹的人无动于衷,与他们而言这是宋家的家事,即便林大满已经和离了,仍旧是宋家的夫郎,外人插手算哪门子事? “东家,你不用管我,今个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让他们好活!”林大满一鼓作气把宋长顺反压到身下,狠命的掐住他的脖子,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宋老太顾不得陆遥,转身拿着锄头去林大满,陆遥扑过去拦着她打人,一时间乱成一团。 赵北川赶回来时就见这幅画面,陆遥头发凌乱被宋老太抓破了脸,林大满以一敌二,跟宋家爷俩打的不可开交。 “住手!”他这一嗓子喊得旁边人吓一跳,连忙让开路站到一旁。 赵北川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脚将宋老太踹飞出去,把陆遥拉到自己边问,“他们伤到你没有?” “我没事,快去帮大满哥。” 对老爷们赵北川可就不留情了,拎起宋长顺跟拎小鸡仔似的,狠狠的摔在地上,一拳一拳的砸在他脸上,打的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挥舞着手脚只剩下哀嚎声。 陆遥还是第一次见发怒的赵北川,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别,别打了,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赵北川早就想揍他了,指着地上的人道:“你跟宋寡妇合谋害陆遥的事你以为我不知情,再有一次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不敢,不敢了!”宋长顺吓得肝胆欲裂,他没想到那件事居然被赵北川知道了。 “滚去给林大满分粮!” “哎,哎……”宋长顺缓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到家,分了三袋粟米出来。 林大满顶着伤,满脸的扬眉吐气,像打了胜仗的公鸡一般,扛着粮食走出宋家。 这场架把宋家人吓破了胆,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去招惹陆遥和林大满。 * 转眼陆家的地也快收完了,最后剩两亩高粱陆父就不让赵北川来帮忙了。 “我跟你二哥慢慢收,有两天也收完了,你赶紧回去打柴吧。” 农家少闲月,刚收完田地天气就一天天冷下来,家家户户马上又开始囤柴火了。 赵家今年做豆腐用的柴火比往年多不少,必须赶提前准备出来,不然等落了雪山上湿滑就不好砍了。 每年赵北川都是趁着上山砍柴的时候顺便打猎。之前陆遥以为他是拿弓箭打猎,结果更原始粗暴,居然是用长矛去戳。不过想想也正常,山上树林茂盛,射箭根本没有准头。 矛是他自己做的,一根结实的木棍上面绑着一块磨的锋利的铁矛头,别看卖相差但杀伤力惊人,配上他举鼎拔山的力气,轻易就能扎死猎物。 赵北川第一次拿这东西上山时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那会他才十三岁,见别人上山砍柴他也跟着去,但毕竟年纪小胆子也小,怕遇上财狼虎豹,就自己做了个武器防身。 没想到意外猎了两只野兔,兔子拿回去卖了五十文钱,给他高兴坏了。第二年便开始了一边砍柴一边打猎。 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能逮七八只猎物,这些猎物拿到镇上很容易就能卖出去。 前几年赵北川发现,每年十月份有从高句丽回来的商队从镇上经过,那些人出手阔绰,越是好的猎物越能卖上价。 打那以后他便把猎物都卖给那些商人,去年他猎了一只红毛狐狸,直接卖了三贯的高价! 一大早,陆遥把水囊和面饼装进布袋里,递给正在绑裤腿的赵北川。去山上砍柴得拿草绳提前缠好裤腿,不然容易被蛇咬。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让大满哥一个人在家卖豆腐。” 赵北川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你自己上山我不放心,万一有事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赵北川把草绳绑结实了跺了跺脚,“放心,那地方我年年都去,不会有事的。”背上陆遥做的双肩背包,里面装着水,食物,还有一大卷草绳。绳子用来绑干柴的,上山打猎为辅,砍柴才是主要做的。 他这一去要晚上才能回来,陆遥把人送到大门口,一回头就见小年和小豆捂着嘴偷笑。 “你俩小东西,笑什么呢?” “没有没有。”小豆子连忙摇头。 小年笑道:“嫂子,你对我大兄真好!” “我是他夫郎,不对他好对谁好?” “那不一样,你看隔壁田二嫂子对田二哥就不好,他眼睛看不清东西,田二嫂子经常把凳子摆在门口绊他。” 陆遥瞪了瞪眼睛,“这话出去可不许乱说!” “哎呀,我才不会乱说呢,反正你和大兄很好,这叫,这叫……叫恩爱。” “还恩爱,我看你是皮子痒了。”陆遥挥手佯装要打她,赵小年拉着弟弟嘻嘻哈哈跑远了,他们才不怕嫂子呢,嫂子是最心软的人。 陆遥学着赵小年的口气,“恩爱~~呸,都不跟他圆房,恩个屁的爱。” 秋收过后豆腐卖的少了一些,又回到原来的量,两板豆腐不够卖,三板豆腐卖不掉。 骡子车还有两天才能做好,这几天陆遥和林大满还是推着小木车来回跑,卖不掉的豆腐有时候自己家吃,有时候送给对门的赵婆婆。 说起来,赵婆婆这个人心眼不坏,但是说话总得罪人,还喜欢仗着自身年纪大说教别人。 因为他家和赵北川家是从一个地方逃难来的,总觉得自己是赵北川的长辈,处处都喜欢管着。 就比如说,前些日子他们买了骡子回来,周围的邻居都来看热闹,嘴里大多数夸的,说陆遥能干这么快就赚钱买了骡子。 唯独赵婆婆撇着嘴道:“花这么多钱干嘛?你们又没养过牲口,养不好就糟践了,还不如攒钱来的实在。” 陆遥听得嘴角直抽,连假笑都快维持不下去,哪有这么说话的,人家刚买了牲口你就咒人家牲口养不活。这要是搁在脾气爆的身上,当场就得跟她翻脸。 晚上陆遥抱怨了几句,赵北川安抚他说:“赵婆婆人不坏,当初没了爹娘,小豆才一岁,小年三岁,我下地干活的时候都把孩子放在她家,她给看着。”所以赵北川承她的情,也念着她的好。 陆遥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老太太愿意说就说吧,左右掉不了一块肉。 * 赵北川走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从这里向西走十多里路就能看见一大片树林,那里枯木很多。 砍柴首选就是枯木,因为里面的水分都干了,背着轻快拿回去也好烧。而且这片树林离着村子比较远,里面的野兽多一些,更容易捕到猎物。 这一路除了荆棘,偶尔听见树林里传来几声鸟叫,没遇上蛇虫和其他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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