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吧,把柜子里的茶叶给他们泡上一壶。” “哎。”赵北川解下身上的围裙洗了洗手,拎着一壶热水去了前厅。 葛长保一见他就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还有这本事呢,早先在路上怎么不说,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 赵北川涨红着脸给他们倒茶,“都是跟我家夫郎学的,手艺不精,不及他做的好吃。” “过来坐,刚才那几个人是咋回事?” 赵北川把水壶放在地上,搬了把凳子坐下道:“哎,不瞒您说,这几个人估摸是哪家食肆花钱雇的,就是眼红我们食肆生意火。” 梁重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老子狠揍他们一次,就再不敢来找茬了。” 葛长保笑着摇摇头,“做生意还是和气生财,你当是打仗呢,打完就没事了?” 赵北川点点头,自己之前的想法跟梁副尉一样,不过听陆遥说完就变了,这些人明面上不敢来找麻烦,背地里肯定不会消停。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光跟他们斗智斗勇,食肆还开不开了? 说话间小年端着两盘凉菜先上来了,这两盘菜不是他们点的,应当是陆遥给准备的。 “你们喝酒吗?铺子里还没上酒,我给你们买两坛子去。” 葛校尉摆手,“不用买,下午还得操练,喝酒误事就吃饭。” 赵北川又拎起水壶给他们续茶水,“我先去后头看看菜做的怎么样了。” “去吧,不用招呼我们。” 赵北川一走,旁边的几个百夫长好奇的问,“校尉,这人是谁啊?” 梁重故作神秘的说:“他可不一般,这小子能徒手拉倒战马。” “真的假的?!” “不信你们问问葛校尉。” 葛长保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凉拌苦菜,“唔,这味不错,你们尝尝!”几个人顾不上聊天,纷纷吃起来。 不多时赵北川把红烧鱼先端上来了,装了满满的一个大陶盆,这是缸里最大那条鲤子足足有十斤重。 士兵们都重口,经年累月的在外面训练,盐吃少了没有劲,所以这红烧鱼非常对他们口味。大伙跟打仗似的吃起来。 这时候也不管谁是上官,谁是下级了,看谁筷子用的好,谁吃得饱。 葛长保被旁边小子截了好几次鱼肉,气的抬腿踹他的凳子,“你他娘的吃完回去给我跑十圈!” 这些老兵油子脸皮一个比一个厚,挨了骂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跑就跑,先吃饱了再说。” 很快红烧肉也熟了,这一大盘子红烧肉,肥瘦相间颜色焦红晶亮,光看着都让人流口水,自然又是引发一场争夺战。 梁重筷子用的不好,给他抢急眼了,直接端盘子打了个喷嚏,口水鼻涕喷的到处都是,“这菜你们还吃不吃?” 其他人嫌恶的摇摇头,“那我自己吃了。”老梁笑着大口炫起来。 糖醋里脊,肉末豆腐,陆遥见还剩下几根肥肠,左右也没什么客人了,一并给他们溜了。 最后又煮了一大锅面条,配上卤鸡的汤卤,被这群人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 葛长保松了松裤腰带,打了个响嗝,今个可吃好了。其他人也是撑得够呛,嘴里不停夸赞厨子手艺高。 活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饭菜,怨不得惹得别的食肆眼红。就这手艺若是铺子再开大一点,怕是能把平州城的食肆都干倒闭了。 “大川。”梁重喊了一声。 赵北川连忙跑过来,“哎,还要点什么菜?” “不吃了,再吃就撑死了,算一算这一桌多少钱。” “不要钱,你们能来我这吃东西,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收你们的钱。” “哎?那可不行,你们开门做买卖的哪有白吃的道理。”梁重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他,“够不够?” “多了,用不了这些。”赵北川连忙要给他找钱。 梁重摆摆手,“多了就留着下次再来吃,别找了,我们该回去了。” 葛长保起身拍了拍赵北川的肩膀,“甭跟我们客气,你梁哥家大业大,这点钱还不放在眼里。今个吃美了,下次再来尝尝别的菜。” “哎!”赵北川握着银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心怀感激的看着他们走远。 这件事因祸得福,旁人不了解其中内情,以为陆家食肆背后依靠着军营,即便再嫉恨也不敢下手了。 其中黄牙子的功劳可不小,回去后到处宣扬,这陆家食肆背景真硬啊,那军营里的校尉官跟他们厨子称兄道弟! 最重要的是其中还有梁家人,别看梁重在军营里的官职不高,但是他两个弟弟都不是寻常人,大弟弟是镇北王麾下最得力的一员猛将。二弟弟走了皇商的路子,专门做朝廷的生意,家里赚的盆满钵满。 要不是他年纪大了,也没那么大志向,岂能安居一个小小的副尉官。 别人再想对陆家食肆下手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梁家。 * 话说回来,黄牙子从陆家食肆离开后,带着一帮小兄弟去雅斋居找郑元要钱。 两人一见面郑元便没好气的说:“先前说好给你们十两银子,事情办妥再给二十两。如今事没办成,这银子给不了。” 黄牙子一听火噌的就起来了,“早先你也没说这食肆跟军营有关系啊!老子要知道人家背靠军营,这买卖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接!” “我也是刚知道的,谁知道这家人竟认得梁副尉。” 郑元都快烦死了,一个小食谱把自己的雅斋居挤兑的生意惨淡,关键他底子薄,还养着十多个小厮伙夫,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怕是离倒闭不远了! “我不管,反正这钱你得给我,拿去给兄弟们压压惊。” “要钱没有,你们再闹我就报官了!” 黄牙子冷笑了一声,“行,算你有种,咱们走着瞧!”说罢领着一群兄弟离开了雅斋居。 等人走后郑元才后知后觉,此人是泼皮无赖,若是得罪了他怕是以后没有安生日子了,连忙派小厮去追。 却不想黄牙子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 刚过四更,一阵窸窣的穿衣声响起。 “什么时辰了?” “四更,你再躺会儿吧。” “不了,先去把豆子磨出来。”胡春容穿好衣裳,把还在熟睡的小石头抱到西屋,让婆母帮忙看着。 陆老太听见声响,连忙起身接过来,“这么早就起了。” “嗯,早点收拾完早点开门。” 陆林拎着恭桶出去倒掉,洗了洗手脸,将昨晚泡好的豆子拎到院子里。叫醒骡子套在石磨上,嘎吱嘎吱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他们搬到镇上有一个月了,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慢慢习惯下来。早食铺子也干的熟悉了,每天都能赚五六百文钱,赶上大集的日子,一天就能卖一贯多钱,一个月能赚十六七贯钱。虽不及陆遥在的时候,但也是卖豆腐比不了的。 日子好过了,两口子干劲十足,打算攒两年钱在这镇上买间房,以后就不回村里了。 如今村上的地都让二叔家种着,每年给他们地里三成的收成,用来交人头税和自家吃饭。 豆子磨好,陆苗也起来了,帮着胡春容把火点着了,两人开始煮豆浆,煮熟过滤第一锅点成豆花,第二锅直接做豆浆。 陆林趁着功夫把面和出来醒着,等到了铺子上也差不多能用了。 收拾妥当套上车,三人合力抬着木桶放上骡车,“我和陆苗先去开门,你叫着隔壁柳二媳妇一起走。” “哎。”胡春容又进屋看了眼小石头,帮他掖了掖被子出了门。 隔壁柳二嫂子也起来了,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便匆匆走出来,两人挎着胳膊一齐朝铺子上走去。 刚开始胡春容他们搬来时,柳二嫂子还担心新来的东家不好相处,起了请辞的心思。 没想到陆家人跟陆遥一样好相处,非但没削减她的工钱,每日剩下的吃食也都让她带回去。胡春容性格爽朗大方,两人又年岁相仿,很快就成了不错的朋友。 铺子开门,陆林把火升起来赶着骡车送回家去。 柳二嫂打了盆水擦桌子,胡春容则把面揪成小记子,待会炸油条的时候方便一些。 今日来的第一位客人还是那个收夜香的老头,以前陆遥在的时候经常多给他根油条吃,如今换了掌柜的虽说不给油条了,但每次喝完豆浆都多续半碗。 随着天色渐渐亮起来,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来买早食的客人排着队等待炸油条出锅。 胡春容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算账,她嘴皮子利索脑子也快,基本上客人报完吃食就算出多少钱了。 陆苗和柳二嫂一个负责端东西,一个收拾桌子,有条不紊的干着手里的活计。 忙到辰时,客人才渐渐少了些,胡春容赶紧抽空喝了碗豆浆。“这一早上,嗓子都快喊冒烟了。” 陆林从锅里夹了根油条递给她,“吃点垫垫肚子。” “先不吃了,待会儿回去再吃。”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来个邮差打扮的人,“这是陆林家吗?” 胡春容连忙站起身,“是的是的。” “有你家一封信。”说着从包裹里拿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陆遥写信回来了!” 可惜二人都不识字,拿着信急的团团转。 胡春容突然想起房东老太太的侄子认字,连忙跑去叫人帮忙。这种事没有白忙的,她答应给二十文钱做报酬。 许老太太一听,立马去叫许秀才去他家帮忙读信。 许秀才不认得胡春容,以为接了个好差事,来到早食铺子才发觉不对劲,这不是陆遥他们以前的铺面吗?怎么换了掌柜的? “秀才公您先在这等会儿,我回去叫我娘来一起听信。” 许登科点点头,坐在凳子上四处打量,看见前头那个跛脚的男人,猛地想起陆遥曾跟他说过自己有个瘸脚的哥哥,仔细端详他的长相跟陆遥有三四分相似。 错不了,这人应当就是陆遥的二哥!这么赚钱的买卖他们不干了吗? 不多时胡春容抱着小石头,带着陆老太一起跑过来,陆苗把信递给他,几个人满脸期待的等着他读信。 许秀才清了清嗓子,拿出信开始读:“娘,二哥、二嫂,陆苗,见字如面,展信如晤。” “我们抵达平州已经有十多日,这段时间忙着租房,收拾屋子都忘记给你们写信了,如今闲下来跟你们报个平安。” “刚来府城我和大川哪都不认得,幸亏路上遇见同去府城参加府试的一户人家,给我们介绍了一下城内的事,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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