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与歌看不见的情况下,饱含浓重占有欲的目光总算坦然落在晏与歌的眉眼间,唯有话音仍然维持着敌对的疏冷:“若再出尔反尔,我定不饶你。” 手掌一捧,俞显扣住晏与歌的后颈,垂首用力吻住那殷红轻启的唇,晏与歌如同引颈就戮的猎物,呜声承受着吞吮蚕食。 呼吸难继间,晏与歌的识海也渐渐迷蒙,隐约的熟悉之感从感官上浮起,恍惚间,好似又入了许久未曾入过的春.情幻梦,晏与歌不自觉抬手摸索到脑后,想要把遮着眼睛的丝帛摘下来,看一看抱着他的是不是曾给过他许多温怜的师尊。 “不准摘。” 俞显微微退开唇舌,边慢条斯理地褪下晏与歌的衣物,边道,“若是摘了,便不必继续。” 有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晏与歌身体猛地一僵。 所以、是不想看见他的眼睛……也不想被他看着么?…… 一点温软落在晏与歌的颈线,明明晏与歌该觉得得偿所愿,该觉得愉悦,可仍是鼻头一酸,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流出,洇湿了丝帛。 …… 当一切结束时,眼前的丝帛才被摘下。 晏与歌软身躺在床榻上,余韵仍在体内涌荡,眼睛却怔怔然看着早已重新穿戴整齐的俞显,说不出的空茫萦绕在胸口。 若不是他身上痕迹清晰,晏与歌都快以为什么也没发生过。 俞显将丝帛攥成一团,默了默,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 俞显一顿,道:“想到外殿待着也不许么?” 晏与歌撑起半身,道:“……我想沐浴。” 俞显余光侧去:“要我帮你叫魔侍?” “我从不让他们近身。”晏与歌下意识道,说完后才觉着这句解释根本没有必要,不由恼然咬了咬唇肉,却不见俞显的神色无声稍缓。 晏与歌正要泄气放弃,却见俞显陡然回身走来,将裸呈的晏与歌打横抱起,晏与歌惊呼一声攀住了俞显的肩膀,只听俞显问道:“浴池在哪。” 与眼睛被遮着时的感受不同,此时直面俞显的脸,晏与歌脸一红,总算有了害臊的模样,他小小地瑟缩了一下,道:“在、在后殿。” 俞显目光克制地从晏与歌身上挪开,提步往后殿走去。 同之前送晏与歌来时的景象差别极大,彼时魔殿是清一色的黑质装设,如今也不知晏与歌用了什么方法,短短两个月便让魔殿的色调呈现一片瑰丽莹蓝,陈设布局参照了浮雪殿的凤格,两种特质相融合,瞧来如至深海。 便是浴池,也同浮雪殿的淬体池相似,除却池水似是从琉璃海引来,波光粼粼间,似有若无地流动着琉璃彩。 俞显蹲身将晏与歌放入浴池,正想寻个地方坐下,让晏与歌自己沐浴,不想刚起半身,便被晏与歌握住手腕,一把拽下了池中。 俞显:“……” 晏与歌攀坐在俞显怀里,于水色涟动中吻了吻俞显的唇,澄澈漂亮的眸子对上俞显含着讶然的眼睛,脸热道:“我还要。” 俞显握下晏与歌的手,晏与歌以为俞显是要推开他,急忙道:“加紧修为提升我才能更快达到大乘期,你难道不想宗门之人少受几日魔印的折磨吗?” 说完,晏与歌也不由开始忐忑。 一次两次威胁兴许能奏效,要是次数多了,俞显不吃这套了怎么办。依俞显的能力,也许多思忖些时间,便能很快想出解决之法,晏与歌并非完全困住了俞显。 然而同晏与歌所担忧的相去甚远,俞显从来不会受谁威胁,也不会多在意谁的性命,除了晏与歌。 也只有晏与歌。 说到底,俞显不过是借了“威胁”之名得以光明正大地待在晏与歌身边,此时见晏与歌又搬出这套说辞,俞显好笑之余,更多的是无奈和认命,忽然之间就不想继续赌气,继续装作漠然了。 即便晏与歌对他的情意已不存几分,怨恨猜忌居多,至少从身到心,能极大左右晏与歌的人,也只有他,不是么。 俞显揉按了一下晏与歌的腰肉,在晏与歌唔声一抖时,道:“不累么?” 晏与歌闻言,顿时瞠目看向俞显,见那双眼睛浮上一缕清浅却熟悉的温和,晏与歌蓦地有了想哭的冲动。 ——你与玹煜互为死敌,他本就对你厌恶忌惮,从前待你种种也不过是假仁假义。 ——你以为玹煜真的放过你了吗?!他只不过是在以退为进松你戒心!就算现在奈何不了你!最后也一定会趁你不备要你性命! 魔音的话不期然回响在晏与歌的脑海里,晏与歌一顿,将将漫上心口的惊喜霎时退了个干干净净,留下一腔空茫。 假仁假义…… 以退为进…… 晏与歌摇了摇头,道:“不累。” 就算是如此好了,就算是骗他又能如何。 哪怕是还愿意骗一骗他,也总比不愿见他好啊。 魔音说的对,他确实执迷不悟。 俞显见状,终于不再克制,他左手微抬,本意是要抱住晏与歌,晏与歌却眼尖看见了俞显还攥在手里的丝帛,忙闭上了眼睛道:“我可以闭上眼不让你看见,也不看你,别拿这东西遮了……” 俞显看了眼手里攥着的丝帛,手指一松,丝帛便漂在了池面上,两下沉浮后,化为莹莹缕带没入了池水中。 俞显看向还紧闭着眼的晏与歌,好笑勾唇道:“如果睁开了眼怎么办?” 晏与歌抿了抿唇。 俞显捏住晏与歌的下颌,凑近沉声道:“睁开眼了,怎么罚?” 晏与歌踯躅一瞬,张口要回答什么,俞显却眼神一暗,吻住了晏与歌,两手一揽一提,将晏与歌抱坐在了怀里。 水声哗然间,晏与歌眉宇似皱非皱,险而又险地在眼睛下意识要睁开前,慌忙闭紧。 …… “师尊……” 晏与歌无声轻唤着,手指悬在俞显熟睡的脸上,寸寸描摹着那立体俊美的五官。 在胡为半天之后,已是将近子夜,晏与歌原以为有俞显在身边,他应是能安睡至天明的,然而最后,他还是在浑噩的心悸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去寻俞显所在。 等如愿看见俞显仍安静地睡在他身侧,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才逐渐放缓。 却再也无法入睡。 片刻后,晏与歌从床上起身,披上红衫往外走去,侍候在魔殿门口的魔侍见状忙要行礼,晏与歌手指微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了魔侍的动作,面色是一惯的冷然。 他足尖一踮,便已御风越过魔殿千阶梯,艳红身影没入无极渊,转瞬消失不见。 很快,晏与歌便来到了魔域散着昏昧红光的忘川湖边。 只见湖面栽满了形似蝴蝶的赤色花卉,层层丛丛地朝中心簇拢,连同逸散的灵流也环涌而去,悬空托起一只半成型的透明白茧,隐约可见茧中沉眠的幼蛊。 晏与歌静默看着幼蛊,须臾,他右手翻掌朝上,从丹田处迅速凝蕴出与俞显双修交融后炼生而成的灵源。 与此同时,一缕红线从晏与歌小臂延伸出来,有如游蛇般贪婪地将灵源吸收尽净,随后飞向湖心上空的茧,穿绕着,将白茧逐渐编织成了一只完整的血茧,幼蛊也随之长大几分。 良久,晏与歌眼眸轻敛,静静看着湖面轻泛的涟漪。 “师尊……” “你只能有我……” 幽幽话音飘散在湖风中,如低喃,如呓语。
第96章 亦仙亦魔(17) 翌日,俞显从混沌中悠悠醒转,眼帘尚且闭阖间,所见是一片雾霭霭的昏黑,渗入的光线极为稀薄,好似天光未明,不到晨曦。 俞显疑惑睁眼,以为是眠浅早醒,要去瞧瞧窗外天穹判断时辰,不想入眼却是一片深幽莹蓝,越窗可见天覆苍茫云翳,不见日头。 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昼夜分明的修真界了。 顿了一瞬,俞显后知后觉到身上正压着什么,垂眸看去,便见晏与歌正安静地趴在他怀里睡着,白皙软腻的侧脸贴着他衣襟敞露的胸膛,殷红的唇瓣如娇嫩的赤蝶,随着他呼吸间胸膛的起伏,而颤巍轻舞。 恍惚间,俞显又回味起了这双唇瓣下能解他躁渴的甘甜,回忆起了昨日乍眼瞧见一袭红衫迎雪而立,傲姿慑人的晏与歌时,那几乎要灼进心脏,烧进血液里的惊艳。 于是在直面晏与歌的恨怨时,听着那句句锥心的话语时,本该占据上风的失落痛苦被和血浸入晦土,滋生出浓烈的独占欲。 不愿他人多瞧晏与歌一眼。 不想晏与歌多现于人前。 可这样深重的心迹却只能一层一层地埋入散漫从容的表象之下,被理智上一把牢固的枷锁。 所幸“威胁”凿开了半扇窗,让这份压抑的感情得以喘上一口气。 哪怕只是一口,也足够救他一命。 诸般情绪翻腾着,须臾,又在目光凝于晏与歌恬静安睡的面容时,慢慢沉软为水,化为满腔的爱怜。 俞显手指缓抬,指腹轻抚着晏与歌的脸颊,力道极轻,不惊不扰。 蓦地,俞显手指微顿,落在了晏与歌眼下淡淡的青黑。 ……晏与歌昨晚睡得不安稳?为什么? ……莫不是、因为他? 俞显犹疑一瞬,终于想起来在浮雪峰时,无论晏与歌有多想亲近他,入榻休息时也一向遵循师徒规矩,最多不过是将他的手臂抱在怀里。 而今像这样趴在俞显怀里睡觉,两手搭在俞显肩颈两头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 像是……生怕他跑了。 不待俞显多作思忖,晏与歌蓦然轻蹙了蹙眉,许是被俞显的手指弄得有些痒,他微微躲了一躲,眼睫抖动着,然后迷蒙睁开了眼。 俞显没有将手指拿开,反而轻撩了撩晏与歌的眼睫毛,温缓道:“吵醒你了?” 闻声,尚未醒盹儿的晏与歌下意识循声看去,当瞧见俞显脸上的温和时,晏与歌呆呆地眨了下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醒了还是没醒,不自觉软声轻唤道:“师尊……” 这下却是轮到俞显愣住了。 有多久没有看见过这样乖顺,满眼依赖的晏与歌了…… 太久了…… 数十个日月,拆分到每个时辰,每个时刻,竟是数不清了…… 他改手指为手掌,只手捧住晏与歌的半侧脸颊,声音不由更温柔了几分:“昨晚可是没睡好?要不要再睡会儿?” 结果也不知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晏与歌,晏与歌眼神瞬间清明,猛地从俞显身上坐起身来,视线避到一侧,僵硬道:“……没有,睡得很好。” 晏与歌心中惊疑,难不成昨晚在他离开魔殿之后,俞显也醒了?若是这样,俞显有没有发现他养的蛊?方才是不是在试探他? ……不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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