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听见陆蕴开口,便觉得厌烦。 这个陆美人,仗着自己瘦弱,总是在皇上面前装的小白兔一样,又依着与安秋雅关系进,常常打着陪伴安秋雅的旗号,实则总是在承乾宫里将皇上截走。 如今听陆蕴又将话题扯到了林舒身上,惹得皇上对自己不满,想必还会回想起安秋雅曾与林舒议亲一事—— 贤妃给安秋雅递了个眼神。
第139章 密谋 如今陆蕴对自己究竟是好是坏,安秋雅心知肚明。 她只恨自己曾经对陆蕴太过信任,却没想到陆蕴自始至终对自己都是假情假意,全无半点真心。 贤妃姐姐的眼神,她看的明白。 她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皇上的手,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弱的微笑,道:“皇上错怪了。原本就是小丫鬟们私下悄悄聊的,我在院子里散步——太医说,臣妾怀胎要多多走路,才能为皇上诞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没成想便听到了她们闲聊的话。臣妾也好奇的紧,便听了几句,没想到竟然真的死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皇上的手,覆到自己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笑容中带着一丝为母的温柔与慈和,继续笑着看向皇上道:“更没想到,这孩子突然重重地踢了臣妾一脚呢。” 皇上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到了“被这孩子踢了一脚”上。 “好好好。”皇上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这定然是个健康有力的小皇子,才如此活泼好动。” 贤妃方才有些紧张的肩膀,顿时暗暗松了下来。 在宫里待久了,安秋雅这样的榆木脑袋,都能变的灵光起来了。 这着实令人欣慰啊。 见皇上满心满眼被安秋雅的胎动吸引过去,陆蕴倒也没觉得失落。 毕竟,她也不是真心想争宠,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后宫的权柄更多一些,而已。至于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她才没有那个心思去琢磨。 安秋雅和贤妃都已经明了,自己在后宫,代表的是陆家。 她代表陆家敲打敲打她们,省的她们以为,常乐侯府能够靠着两个后宫嫔妃,就能成什么事。 她要让她们、让常乐侯府明白,只有依靠陆家,不论是如今还是往后,才可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陆蕴的眼神落在安秋雅的肚子上。 这个孩子如果真的是皇上的,那么常乐侯府还多少对陆家而言,有些棘手。 可既然安秋雅与林舒曾经有过一段“情缘”,恰好林舒如今死了。 死无对证。 至于往后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皇家血脉…… 陆蕴在心里嘲弄地笑了笑。她想让这个孩子是,就是,她若不想,这孩子自然是野种。 她这般想着,在专程去见陆贵太妃的时候,便也将自己的心思一股脑说了出来。 “臣妾冷眼瞧着,安秋雅已经比以前多了几个心眼。”陆蕴一边给陆贵太妃轻轻揉着腿,一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意味不明的不快。“听叔父说,常乐侯府现在对咱们的种种安排,已经不如从前那般顺从了。您说,他们该不会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打磨成水滴形的翡翠耳坠子,一片浓绿在脸颊旁,显得陆贵太妃常年不怎么见天日的皮肤愈发苍白。 手里捏着一百零八子的翡翠珠串,陆贵太妃轻哼一声,“常乐侯的女儿,怀上了龙种,若这一胎是个皇子,他自然会生出些想法。皇上如今年轻康健,若是没有什么大变,便是几十年的安稳。这时间足够他暗中交好朝廷重臣,为皇子铺路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脸颊上深深浅浅的沟壑,如同白色沙漠被风吹出的纹理,冷酷而无情。 “只是恐怕他们忘了,贤妃和雅贵人,又是怎么在后宫里安安稳稳到如今的。若是忘了,便叫她们长长记性。”说罢,画着浓厚妆容的眼睛轻轻瞥了陆蕴一眼。 陆蕴得到这一眼似认可又如激励的眼神,心中雀跃不已。 姑祖母的意思,应当便是同意了她暗中联合刘皇后,坐实安秋雅肚子里怀的并非龙胎了。 待她今日回去,一定要仔细思量一番,如何才能将此事做到隐秘又极致。 不过她此次前来,并非只为安秋雅一事,她还有更重要的消息带过来:“成国公麾下的参将李观止大败阿拿耶部,不日便要班师回朝。熊将军半路被李观止所救,如今便要带着熊新昌一同返京了。” 陆贵太妃抬了抬眼皮,一双眼睛虽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姿,如今双眼却已然苍老浑浊,一如蒸熟的鱼目般,猛然间翻起的眼皮,夹带着眼神中的冷漠与狠厉,纵然陆蕴自认为自己已经见惯了风波,仍然被姑祖母这一记嘲讽中带着憎恶的眼神吓了一跳。 “熊驰这个废物,到手的功劳竟然都让被人捡走了。”陆贵太妃手掌重重地落在身边敦实且绣花绣的富丽堂皇的坐垫上,呼吸渐渐急促,让陆蕴下意识地眼皮一跳,立马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服侍她饮下,又轻轻拍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陆贵太妃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安静了半晌,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又问道:“辽阳如今可有什么动静?” 陆蕴思来想去,摇摇头:“辽阳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动静。” 陆贵太妃眯上眼睛,手指静静地拨弄着翡翠珠串。 ※ 晚间晴好。 萧妤温带了几个匣子来到了正院里,陪着母亲用了颇为滋补的晚膳后,将几个匣子打开来。 “母亲,快帮我掌掌眼。表姐就快要出阁了,我准备给她做一副头面,用什么宝石好?”萧妤温吩咐丫鬟们将匣子一字排开,放在母亲面前。 徐静卉与秦勉的婚期,两家经过多次讨论, “静卉端庄娴静,蓝宝石、羊脂玉、珍珠都衬她。”各色宝石、玉料,大小不一的珍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文慧郡主瞧着面前的几个匣子,又忍不住打趣女儿道:“看来你这是生意做的不错。这匣子南珠看着成色倒好,你自己不如也再做一套头面出来。虽然赤金红宝最衬你,可现在反而觉得,你带珍珠更合宜。” 萧妤温闻言默了默,而后冲着母亲眨了眨眼,笑着道:“赤金红宝有些太张扬了,我天生长的美,再这么张扬下去,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接着又道:“这南珠是舒言送我的生辰礼物。” 文慧郡主伸手戳她的脸颊,“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母女俩正谈笑着,丫鬟禀报,萧大将军回府了。
第140章 如何是好 萧怀在门廊外解下带着寒气的斗篷,等身上的凉气消散些后才抬脚大步往内室走来。 “呦,咱们女儿是准备接下来做珠宝生意了不成?”萧怀看着瞒内室满桌摆的整齐耀眼的珠宝,忍不住打趣一番。 萧妤温笑着道:“我这几盒子珠宝,哪儿够开个银楼呢,还远远比不上舒言的小金库呢。” 萧怀闻言忍不住诧异的用眼神探向自家夫人。 文慧郡主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难道闺女还真的想做珠宝生意”的疑问,忍不住扶额,给丈夫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女儿如今沉迷开店做生意,眼看一家点心铺子还不够,接着要开第二家,不仅继续做糕点,还要开始做滋补的甜点汤品,这往后说不定还要再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生意。 文慧郡主既开心又纠结——比起以前任性妄为、只知舞刀弄剑的女儿,如今她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母亲的自然是开心的。可让人纠结的是,虽然听女儿提起过那成国公二公子心悦于她,可接下来,两个人仿佛都如同没事儿人似的。 一个不像话本子里的男子那般频频献殷勤。 一个不像话本子里的女子那般羞怯。 想到此,文慧郡主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呢? 萧妤温自然是不知道母亲心里的百转千回,反而看着父亲,想到了自己听到的传言,主动问起来:“听说成国公麾下的李将军大败阿拿耶部,不日便要班师回朝?” 萧怀喝完一杯热茶,放下杯子,点头道:“不错,不过有一点不对。打了胜仗的是李将军,班师回朝的却是熊将军。李观止在榆林卫还有戍边重任,尤其到了冬日,更是担心尤鲜再度扰边。” 萧妤温不自觉地轻轻挑了挑眉毛,眼神里有些带着嘲讽笑着道:“熊将军这一战,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萧怀叹了口气:“知道他没什么本事,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能败家。一万的兵马,就这样折损了。听说李观止带了不过五千人马,便将阿拿耶部的两员大将和几千部众尽数歼灭。” 可见不是敌人太狡诈,而是我方将领太无能。 萧妤温从父亲的言辞神色中,仿佛读出了这么一句未尽之话。 想到熊家这一年来频频惹出的事,萧妤温不由得又道:“但愿熊将军这一战,能让熊家安分一段时间。” 文慧郡主手里捏着一本话本子看的热闹,耳朵时不时地听听那边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捏一颗杏子果脯下肚,正准备舒服地喟叹一声时,却听见门口突然一阵嘈杂喊闹的声音。 展妈妈快步走过去打开帘子瞧了瞧,冷厉着声音一连串地吩咐了下去,过了片刻才往走进内室。 文慧郡主问了句:“怎么回事?” 展妈妈冷哼一声,看了眼正在跟萧妤温聊天、父女俩其乐融融的萧大将军,压低了声音道:“是西边院子里的那两个,约莫是入府时间久了,心思活络起来了,方才打发小丫头过来说她们姑娘有些不舒服,话里话外可劲地往将军身上扯——” 文慧郡主轻笑一声:“身体不舒服,请大夫去看便是,该吃药吃药,该扎针扎针,咱们又没拦着不给她请大夫。” 展妈妈道:“正是这样的话,我已经吩咐外面的丫鬟,去请个大夫来,怕她们挑剔,还叮嘱了再请个医婆来,好生照看着。” 文慧郡主静默片刻,仿佛在回忆什么,问道:“距离年节也不远了,不如等入了冬月的时候,便将她们遣散出去罢了。想回家的,便派人将她们好生送家去,想寻个人家嫁了的,便找个媒婆照看着,大不了咱们府里多出一副嫁妆便是。” 说完又思索了一瞬,仿佛想通了什么关窍似的,摩挲着衣袖上的花纹,对展妈妈接着道:“原本这人也不是咱们府上的,我记得是礼部李大人送来的?虽说当时送她们来的时候,身契倒是给了府上,可府上也没少回礼。这事儿办的不敞亮,也不痛快。遣散是要遣散出去的,可这银两、嫁妆,也不应该咱们出。” 说罢点了点头,与展妈妈又低声商量了许久。 ※ 深夜,李郁峥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别苑的小院子里,静静地看着长着残荷的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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