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虽然仗着娘家势大,林三夫人在林家也算是过的舒心自在,可,若能更进一步,大权在握,岂不更美? 而林舒的死,让如今的陆家家主陆千璋,一时叹气,一时却又安心——林舒的想法太多了,毛病也太多了。他早就劝诫过林舒,让他控制自己的贪色好色,否则早晚要出事的。 这可不,因为一个乡野良家女,还下了重重的死手,让自己如此这般死于非命,死状凄惨。 这着实令人叹息,恐怕投入轮回都难呐。 然而安心的是,林家没了林舒,还有自家堂妹所出的林四公子。堂妹陆氏,是个美貌无脑的妇人,林预年纪又小,林家长房、三房老爷又远在金陵。 如此说来,林家往后,岂不是能被他陆家轻松拿捏起来了? …… 消息传来的时候,萧妤温正拿着七里街新店新画的图纸,和余舒言一起商量比划。 握着炭笔的手正要伸出去,在图纸上圈出花园的位置,听到“林舒死了”这几个字,手指不由得还是顿了顿。 秋水不仅告诉她林舒死了的消息,还将街头巷尾、酒楼茶肆里暗中的议论纷纷,也挑了几种传播极为广泛的说法与她一一细说了一番。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流传的最广的一种说法,便是苏小雅当真是死于林舒之手,并且是被林舒自己用剪刀戳死然后匆匆掩埋起来。苏家毕竟是乡绅之家,苏小雅从小也备受宠爱,被人掳掠、圈禁,不仅失了清白,更遭遇了非人待遇,死于非命,又不能被家人寻到尸体,自然怨气冲天。 于是便成为厉鬼,托梦给家人,让家人顺着线索追到了京郊别苑。 眼看就要惩治凶手之时,却被林家推出了一个小厮抵罪。 如这般种种,就是人也要被气个半死的,何况是厉鬼呢?恐怕怨气只会更加厚重,便只好日日以鬼身缠绕林舒,让他心思不宁。 而得之了林家母子要寻修行深厚的老道来降妖除魔之时,这厉鬼便动手了—— 至于怎么动手的,坊间更是种种传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酒楼茶肆的各位当晚都在林舒的卧房里亲眼目睹一般。 总之,林舒死了,便是死于自己自作孽,惹了人命官司还悠然逃脱。 这搁谁家能吞的了这口气呢? 故而,京城市井间,都觉得林舒这样的死状,再合适不过了。 秋水讲的口干舌燥,终于将这种流传甚广的说法讲完了。说完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家姑娘。 当初林舒害死苏小雅,却推了松枝出来抵罪,苏家有苦说不出。 如今林家或许心中怀疑林舒是被有心人算计,可此事却能被索命之说解释地清清楚楚。 想必如今的林家,也能尝到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滋味了吧。 “知道了。”萧妤温轻轻说了一声,继续往图纸上圈位置。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心里的思绪也没落下。 李郁峥曾与她细细讲过,林舒前世时,在金陵城做过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情。 林家的宅院里、花园里、枯井下,多少香闺埋骨,这其中,家生丫鬟小厮、良家子、风尘女—— 不论他们身份如何,又做过什么善恶事,林舒,都不应该,也不能对他们随意处置。 徐静卉远嫁金陵,更是被林舒从身到心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 而今生林舒入京便敢在流云观清净之地调戏小道士,又在京郊明目张胆地圈禁良家女,甚至要将劫掠的手段使到自己身上。 萧妤温垂了垂眼眸。 如果林舒得逞,等着自己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林舒这样阴险又贪婪的人,一时不得逞,自然还有后手,她若时时防备,必然防不胜防。 这件事上,李郁峥倒与她一拍即合。 阿芙蓉是她让余舒言寻来的,林舒心里有鬼,让人暗中在他平时的饮食熏香中加了阿芙蓉,他果然便疑心生暗鬼,神思混乱,夜不能寐。 至于长岭道长,便是李郁峥去安排的了,至于鹤鸣观里的种种奇怪—— 她便不得而知了。 夜里潜入林舒院子里的,应当便是那天被林舒掠走、男扮女装的石影。 没想到李郁峥身边的小厮,不仅能扮女装,扮女鬼,也很是在行。 虽然不知道石影究竟如何做到让林舒自戳心口,但林舒死后,能让京城对此事议论纷纷,并且再度联想到苏小雅一案。 这便足够了。 至于石影如何精准地让林舒死于“自杀”,等下次她遇见李郁峥时,再问问他便是。 萧妤温摇了摇头,在图纸上画了一个一点也不圆的圈,对余舒言道:“这里,建一个小花园,再在这处搭一处凉亭,夏天置办上纱帘,冬天变换上暖帘,如何?” 余舒言细细看向她的眉眼,似是没有什么异常。 顺着她手指点向的地方,余舒言点点头,接着指向一处道:“这里若是有一点水景,小溪流或者小莲塘,应当也不错。” 萧妤温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南城知味轩旁边的两个铺子,如今是什么进展?”
第138章 扩张 “已经盘下来了,刚刚去官府办了契书,明天便让人仔细清理打扫一番,准备打扫干净了再请姑娘去两边瞧一瞧,看往后怎么改。”余舒言带着笑意道。 萧妤温看了看桌上的图纸,思索了片刻道:“这图画的便不错,不如让画师将南城的铺子一起画了出来,等修改定完,再先后动工。” 说完后她的眼神定在图纸上,眸中的颜色仿佛在想象,往后七里街新铺子里的院落、厢房、凉亭、小径……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向余舒言似的,开口道:“这么大的院子,只做点心,是不是有些,不够?” 当街三间大开的门面,上面有一层,当街看热闹最合适不过,旁侧不临街的雅间还能开了窗看后面的玉带河。店铺后面一处不小的院落,抄手游廊串起来的几处厢房,更有往后重新建的溪流凉亭。 如此掰着指头算一算,已然比等闲的民宅大上许多了。 “京城茶肆酒楼不少,客人大多是男子。”萧妤温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说着,“前阵子天热时候的果子饮似乎很得大家喜欢?” 余舒言点了点头,她有点知道萧妤温想做什么了,回道:“更得年轻妇人和未婚女子的喜欢。那会儿倒是有不少年轻女子,约上几个好友,在知味轩楼上的雅间里闲谈聊天的。” 萧妤温的手指轻轻在纸面上扣着,纤长的手指白皙如玉,修成椭圆形的指甲带着淡淡的粉色——因为常年习武,她并没有留指甲的习惯。 “春天可以酿果酒,夏天的果子饮就极合适,秋冬天做些滋补的汤汤水水……”萧妤温低声念叨着,抬起了眼眸,眸子里亮晶晶地如同倒映着星光一般,一闪一闪地看着余舒言。 余舒言心里颤了一下。 她这份工作,虽然事儿多钱不算太多,可能常常见到萧大姑娘这样的绝色容颜,也不枉她穿越一番还要辛苦搬砖。 可萧大姑娘,这样发光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哪怕自己是个女子,也多少有些顶不住了——她感觉的到,自己已经呆了。 偏偏萧大姑娘仿佛没有察觉一番,眼中带着光芒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京城勋贵家日常除了点心之外,也会依照时令进补汤汤水水,若说那些小富之家、商贾人家,买得起点心的,自然也吃得起甜点汤水,若是知味轩的雅间只允许女子前来,你觉得如何?” 余舒言思索一番,慢慢道:“若只允女子前来,多少会挡了些生意。如果,女子约上三五好友前来闲谈休憩,用甜点汤水,便将雅间的价格便宜一些,这样如何?” 萧妤温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雅间里也多布置地更适合女子集会,熏香甜上一些,这样即便有男子要来,待上几次,也会觉得别扭,想必也就来的少了。” 余舒言歪着头想了想,烟粉柳绿的帘幔,各色精巧摆件,挂着美人图,熏着玫瑰茉莉香,若是五大三粗地坐了几个男子在那里吃点心,点心小巧如钱币,汤羹甜软,瓷器精细——想到了这番场景,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笑完,又将这场景同萧妤温讲了出来。 萧妤温闻言也想了想,也笑的厉害,庆幸自己方才喝的茶水已然咽下,不然指定要被这话笑的噎住大咳才行。 两人在院子里,对未来新旧两店的计划聊的不亦乐乎,似乎已经将林舒之死事,抛之脑后。 然而,此时的承乾宫里,安秋雅一听到林舒死了这个消息,整个人先是傻愣住,而后险些晕倒在地。 在宫女们“贵人怎么了!”“快请太医”的嘈杂声音中,安秋雅终究是被宫女们稳稳地扶住,却也还是动了胎气。 皇上对安秋雅这一胎看的重,听闻她动了胎气,自然很快便到来探望。 贤妃和陆美人都已经听说,匆忙赶来在安秋雅身边陪着。 贤妃一脸焦急——毕竟是自家妹妹,这一胎对常乐侯府,至关重要。 陆蕴眼神中的着急与安慰,看起来不似作伪,但皇上步入的时候,她虽然眼中担忧,却将自己的身体微微向外转去。 这样一来,等皇上走近的时候,第一个便看到的是陆蕴低垂着头关心安秋雅的模样。 单薄的身姿撑着苍蓝色的衣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 皇上的眼神落在陆蕴身上不过一瞬,便急切地看向了安秋雅,匆匆问道:“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 贤妃轻柔地为安秋雅掖了掖被子,温柔地抬头,轻声答道:“原是宫人们在说些如今京城流传的热闹话,给她解闷来的,没想到不知是哪个没点眼力见的小丫头,竟说了些惹忌讳的话,便给她吓到了。皇上放心,太医已来看过,说并无大碍,稳妥起见,开了三天的保胎药。” 她自然是知道安秋雅入宫前与林舒是议过亲的,如今安秋雅已是宫妃,虽然林舒之死一事牵扯了些什么报应、厉鬼一类的说法,是怪吓人的,但叫皇上知道了她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事情而动了胎气。 这却是大大的不应该。 所以她便只说是宫人惹了忌讳。 没想到陆蕴却接着话道:“是啊,什么鬼怪无常的话,在宫外传传便罢了,怎么能在宫里讲起来呢。林舒死了便死了,若是惹得雅贵人这一胎有什么好歹,便是死了,皇上也是要追究他的。” 她接着贤妃的话,最后却看向了皇上。 皇上果然皱了皱眉毛,看向贤妃道:“雅儿有孕在身,宫人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你这承乾宫里的规矩,要好好管一管了。市井传言罢了,还没有查清楚的案子,怎可胡乱在宫里讲?竟还是讲给宫里怀了龙胎的主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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