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具在,京畿府卫带着状子,上门林家“请”林舒到案听审。 林舒自然是拒绝的。 对于这种事情,他早有脱身的计划。 出于礼貌,林舒还是到了京畿府卫的衙门,将那些证据所指出的时间,自己在干什么,又有哪些人可以作证,一一列举,最后对负责审这个案子的吕大人拱了拱手,下定了结论道: “说起来惭愧的很,想来是家里的下人、我身边的小厮松枝,一时鬼迷心窍贪恋女色,才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晚生御下不严,惭愧至极。” 对于这样的结果,苦主苏老爷当然是不同意的。 “松枝不过是一个下人,没有主家的同意,又怎么能调动庄子里的人马为其遮掩?背后主使,定然是林家的主子!”苏老爷满眼通红,死死盯着林舒,仿佛要将他盯出个洞来。 林舒脸色不变,一脸沉痛道:“我这小厮跟了我多年,没想到竟学会了狐假虎威的手段,用以谋私,当真是晚生御下不严所致,苏老爷的遭遇,晚生深感抱歉,特意备下了五百两银子,权且算是作为晚生御下不严的歉意吧。” 苏老爷愤恨地眼睛更红了。 这已然不是歉意,而是明目张胆的侮辱,与叫嚣。 “你这个禽兽!你害了我女儿,还敢在这里假慈悲!你们这种高门大户,如果没有主家的同意,下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话虽恨恨,可他却也知道,林舒有胆量说出这些话,便能够成功脱身。 可怜他的小雅,从小被他宠在手心里的宝贝闺女,竟要死不瞑目。 苏老爷心痛流泪,头脑一阵发晕,昏倒了过去。
第134章 趁你病要你命(二) 林舒“轻轻松松”地离开了京畿府。 背后自然也离不开陆千璋为他打点妥当。 松枝与庄子里的月娥被抓入大牢。 按照松枝的供词,他与月娥这个寡妇早就相好了,但月娥不能生孩子,而松枝又想要个孩子,路上遇到了走错了路的苏小雅,起了贼心,便将苏小雅引到了庄子里。 想要用强,却没想到苏小雅很是倔强。 没办法,只能用了一些药物。 污了人家身子,又嫌弃人家不吃不喝。 最后喝醉了酒,又要用强,不知道苏小雅从哪里找来了剪刀,一个不慎,自裁了去。 松枝对罪行供认不讳,所言之实与仵作验尸结果两相应对,京畿府守官大手一挥,将松枝月娥下了大狱,判了斩监候。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萧妤温正在看着几张宅院的图。 她让杨舟寻了萧济身边的一个侍候笔墨的小厮石砚随着一起去悄悄新店的位置和模样,顺便让石砚带上笔墨,将杨舟瞧着不错的地方,连门头带院落布局,都先粗略画下来。 没想到石砚画得倒很是细致和用心。 看着几张图纸,萧妤温一眼便看中了东城七星街口的一处铺子。 松枝和月娥被判了斩监候的消息,还是余舒言派人送过来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萧妤温点在图纸上手指顿了顿,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是在期待什么呢? 明明知道的,林舒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轻易认罪。 明明也知道,京畿府卫背后和熊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陆家蛰伏多年,为林舒打点一番也是轻而易举。 这案子判的简直漏洞百出—— 松枝一个小厮,还算是在林舒这个公子哥身边得脸的,又怎么可能会与一个寡妇光明正大的厮混在一起,还因为那个寡妇不能生,而对路过的迷路女子心生歹念? 那庄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如何从岳家镇胡乱走出十里八里的,才会在那庄子附近迷路? 既然松枝说掳走苏小雅是为了给他“生孩子”,又怎么会让她轻易拿到剪刀这种东西? 原本还点在纸面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缓缓收了回来。 萧妤温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林舒不干人事,没想到京畿府审个案子,也审的这般不尽心。 连脸面都不准备遮掩—— 萧妤温抽出了那张画着东城七星街铺子的图纸,吩咐杨舟道:“准备马车,给余姑娘送个信儿,咱们一起去瞧瞧。” 七星街口的铺子门脸比南城的知味轩门脸漂亮多了。 占着拐角的位置,三间敞开的雕花木门,方方正正的布局,后面带着一间纵深不浅的院子,院子不仅有单独的小厨房和仓库,还有几间厢房可做雅室,厢房后面各有一排后罩房,可供店内伙计住宿。 这地方原本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因为房东到期涨租涨的厉害,加上酒税也涨了起来,酒楼老板正巧接到了家中长孙出生的信儿,便遣散了伙计,决定租约到期便不再继续干酒楼生意了。 萧妤温和余舒言里里外外将这个铺子看了个遍,两人都认可地点了点头。 是个不错的位置。 萧妤温看中了的地方,自然不会谈租约,而是直接买下来过户。杨舟留了下来,找了相熟的牙人去谈买卖。 萧妤温便和余舒言在七里街上慢慢踱步走向了水云楼。 等着上菜的功夫,萧妤温问道:“余姑娘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见过能让人吃了后出现幻觉的药物?” “有倒是有。西域有一种药物,叫做阿芙蓉,原本是用来止痛的,可虽然止痛的效果极好,对身体伤害却极大,渐渐在西域,这种药物等闲人便不太能买的到了。”余舒言有些慢吞吞地答道。 说完见萧妤温脸上没有什么神色的变化,反而还点了点头,似乎对这种药物十分满意的样子——想来,姑娘想要把这药用到的那人,也不是什么自己人吧? 她好像知道萧大姑娘想把这药用在什么人身上了。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姑娘问这个,是想要做什么?”余舒言没忍住,还是问了。 萧妤温思索片刻,抿了抿嘴角道:“用在一个禽兽不如的人身上。做了亏心事,却觉得自己理当如此,别人活该倒霉。” 萧妤温声音有些愤然,余舒言心下了然——多半就是那个林舒吧? “可若是对方身份贵重、家大业大,反而有些不好下手。”余舒言皱着眉头。 萧妤温眉心展开,带着一丝胸有成竹轻声道:“我心里有些打算,只是还要仔细考量一番。这样的人,应该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才最合适。那阿芙蓉,若是能寻到,便劳烦你替我寻些来,走我的私账,你拿去用便是。” 余舒言闻言不由得笑了笑道:“西域等闲人家买不到,可我们余家是做各路生意的,这样的药物既贵且轻,利润极高,哥哥每次都是不会落下的。哪里还用什么银子,我写一封书信,不出几日便能调来。” 言语简单地将此事解决后,两人又细细说起了七里街上的这间铺子。 萧妤温指尖又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微微蹙着眉头,边思索边道:“七里街这铺子瞧着可不小,后厨的地方也阔绰,如今看来南城知味轩反而小了些。做点心的师傅,如今南城那边孙妈妈也带算是带出了几个不错的徒弟,我打算往后孙妈妈便不用常常忙于后厨,转向教习徒弟、点评味道、挑挑毛病的好,她也不算年轻了,这半年可是累的够呛的。” “姑娘说的是。如今知味轩又新添了炉子,孙妈妈指点的也好,幕后坐镇便足够了。做点心的师傅眼下是够用的,再买几个帮工或者招徕几个徒弟,厨房的人手便足够了。眼下更重要的是两家铺子如何打理。” 说到掌柜人选,余舒言提起了春照,“春照姑娘在南城打理的极好,她在京城地界又熟悉,东城的新店即便开起来,大约也要到明年年后开春的时候了,新店开业之前,不如叫春照姑娘和小周掌柜打理着南城的店,再从学徒里挑几个提前教着些。这样等东城要开业的时候,也好调一个人来这边坐镇。不过这两边,我自然会给姑娘都好生照看着。”
第135章 趁你病要你命(三) 新店的细务聊的差不多,饭菜也上齐了,两人用完晚膳后,准备离开时,萧妤温拉住了余舒言的袖子,低声问她:“我有些事情,想寻李二公子私下聊一聊。” 余舒言了然地“哦”了一声,表情愉快道:“姑娘准备什么时候和李二公子聊呢?” 萧妤温想了想道:“宜早不宜迟。明天申时在知味轩如何?” 此时用完晚膳,等余舒言回家,恐怕已经戊时了,晚上怕是不大方便和李郁峥传信约时间的。若是约在明天一早,又担心李郁峥有其他的安排,约在晌午过后,应当是比较妥当了。 余舒言应了时间。 萧妤温又顺道将余舒言送回了家。 第二天午后,李郁峥很准时地出现在了知味轩的后门处。 毕竟开门做生意,人来人往的,指不定会被什么有心人看到他们之间的来往。所以余舒言在传信儿的时候,多加了一句——“走后门”。 看着身着石青色团花暗纹圆领袍的李郁峥,两只手臂用护腕紧紧扎起,腰间系着青玉装饰的革带,萧妤温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装束简练,革带将袍子束起,便是在众人都衣着厚重的冬日,也衬的他极其挺拔、精神。 李郁峥早在从知味轩正门绕到后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坐在二楼临窗处,映着阳光,坐姿看起来有些懒散而舒适的萧妤温了。 穿着一身暖暖的浅橙色半臂罩袄,里面是精巧的米白色杭绸对襟小袄,窄窄的袖子在宽大的罩袄袖子映衬下,显得她愈发灵巧动人起来。 李郁峥在心里暗自琢磨,平时甚少见她这样打扮示人,难道这是她平素里更家常一些的服饰? 听人说,女子的穿着打扮,很是能够反映内心的。 她这样穿的轻松自在,是不是因为她觉得,和自己见面,不再是因事而论,而是她越来越将自己,也当做是自己人来看待了? 再走近时,萧妤温浅浅笑着打了招呼,指着一旁的雅间,示意两人进去细谈。 李郁峥闻到了一股茉莉熏香的香味。 香味之下,却又有一丝浅浅的甜腥味。 有些像是血的味道。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毛——难道萧妤温,受了什么伤? 明明他前两天从京城外将她送到余舒言家里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反而在京城里,却受了伤吗? 萧妤温在雅间坐下,吩咐秋水呈些点心茶水上来后,便有些懒懒地靠坐在一张大椅上。 并非是她故意无礼才这么懒散,而是——京郊奔波一路,加上小日子来了,她今天着实觉得身体有些不大舒服,故而开口先道了句不是:“李二公子见谅,今天身体略有不适,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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