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贵太妃的脉象不太好,恐怕撑不了几年,宫里的人手要收拢,自然要找个接班人去,陆蕴,就是她的接班人。” 秦勉不明就里:“她撑不了几年,便撑不了,陆家还需要她给撑什么?” 话音刚落,便咂摸出来老道士话语里的意思,“你是说陆家……安王?” 老道士轻蔑一笑:“你们几个人里,也就这个跟我说话的小子的脑子能用,你们几个,都长了猪脑子。” 他话语里的轻蔑,让秦勉再度愤怒握拳。 又被李郁峥止住了,“你揍他又有什么用,等他说完再说。” 老道士摇摇头:“贫道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知道的,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没说出来,你们也听出来了。我这条老命,这辈子也享福不少,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李郁峥拒绝了:“想死,没那么容易。恐怕你给陆家,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杀了你,反而会暴露了我们,打草惊蛇。可放了你,又恐怕你会给陆家通风报信。我与流云观的空云道长相熟,你既然是道家人,去流云观,想来是个不错的去处。” 老道士听到“空云道长”名号的时候,眼睛里迸出一道既惊又奇的眼神:“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和空云那老头相熟……” 他盯着李郁峥又细细看了两眼,口中默默念叨着不知道什么,愈发疑惑了。 李郁峥轻笑:“天机不可泄露,这等秘密,不是你能算的明白的,你就认命吧。” 老道士却眼神空洞,喃喃道:“早知如此,又为何要算出那一道箴言出来呢,罪过,大大的罪过啊——恐怕,陆家最终,要被我害惨了。” 老道士念念有词,声音逐渐疯魔,李郁峥给石影递了个眼神,拍了一下秦勉,迅速转身走到屏风处,动作快速地握住萧妤温的手腕将她拉出了那间“柴房”。 玄色长袍的少年人走路带风,饶是萧妤温是女子中少有功夫不错之人,也差点被李郁峥这几步路带地走路有些踉跄。 一时之间却也没反应过来,冷脸少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指有些冰凉,掌心却温温热热。 等萧妤温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郁峥已经客客气气地松了手,低头跟她道着不是:“恐怕那老道士要发疯发狂,怕吓着姑娘,唐突了二位。” 李郁峥握住萧妤温手腕快速走出的时候,秋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萧妤温的另一只手。 这样的阵仗,秋水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听到了那么多秘密,虽然很多东西她只听了个模棱两可,但现在她紧张的,心脏咚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一样。 但看到自家姑娘脸色还那么淡定,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心里对自家姑娘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姑娘真厉害! 她也要向姑娘学习,哪怕心脏要跳出嗓子眼了,她也得给它咽下去!
第95章 接下来怎么办 萧妤温不晓得秋水想的什么,也对李郁峥抓了自己手腕没那么在意。 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陆家,会不会对萧家出手? 萧妤温眼中的神色,在担心什么,李郁峥看的明白。 如果她也和自己一样,带着过往的回忆重来一回,那么她肯定在担心辽阳之战,是谁向萧大将军射出的冷箭?又是谁阻拦了宫里的太医,让回京养伤的萧大将军延误了治伤时机。 他甚至知道,文慧郡主是被人暗中害死? 如果不是宫中有太皇太后暗中保护,萧妤温恐怕也难逃一死。 这些事情,萧妤温在后宫中,所知甚少,可他却一清二楚。 正因为他一清二楚,也知道萧妤温如果得知这些事情,她不仅无能为力,甚至在后宫中会因为得知这些消息,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举动。 所以前世里的他,并没有让同在后宫的余嫔将这些事情,告诉萧妤温。 萧妤温此时眉头紧蹙,正在思考如何开口,过了片刻,开口道:“二公子好意,不妨事的。” 却先说了李郁峥匆忙间抓她手腕的事。 几人说话的间隙,石影已经带着几人将老道士捆地结结实实,嘴里塞了一团布,将他抬上停在院子里的一架骡车夹层。骡车上面装着米面蔬菜,想来是要装作送菜的将他送到流云观里去。 老道士的去处,萧妤温并不关心,她斟酌着再次开口:“二公子将我们带来了此处,想必对我是信任的。我就开门见山了——上次二公子也提到了陆家,如今我更想知道,陆家会不会对我父亲、对萧家出手?” 父亲萧怀,毕竟受封的大将军。 萧家时代为将,先祖之时便因为赫赫战功,婉拒了皇帝想要加封萧家为侯爵的意思,只求皇帝将萧家封为大将军,时代守家卫国。 到了祖父这一代,嫡支长居京城,与靖安侯府、五军都督府一同负责京郊一代的防卫,并且为各个驻城营操练将士。若有战事起,便领兵出征。 萧家宗族常驻西北敦煌、武威一带,另有一支常驻西南川渝一带。西北,与成国公府的榆林卫一东一西驻守北部边防;西南,与东南侯的海防卫,同样一东一西驻守南方。 因为距离颇远,萧家与宗族之间的联系往来日渐稀少,只逢节庆的时候互相送些节礼,大祭祖先时才偶尔能有相见往来的机会。 这其中的关系,小时候萧妤温不懂,后来便慢慢懂得了。 萧家要避嫌,皇帝乐观其成。 可如今,对于陆家而言,如有什么势力不能被他们所用,便要毁掉的这种作风…… 萧妤温很担心。 而且她知道,上辈子父亲是被人射了冷箭的。 背后之人,极有可能便是陆家! 李郁峥轻轻叹了口气,陆家暗中行事,小心翼翼,轻易不会被人发现痕迹,几年后的辽阳之战,恐怕现在也难以查到什么端倪。 他安慰萧妤温道:“如今天下承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战事起,萧大姑娘权且放心。若是担心,我隔段时间便将探听来的消息告诉萧大姑娘,如何?” 萧妤温盯着李郁峥的眼睛。 李郁峥这个人很奇怪。 有时候他的眼神肃杀冷漠,有时候却温和如常人。有时候他仿佛战场上走下来的将士,有时候却又仿佛如文士书生一般。 他身上的气质很复杂,带着年轻人的朝气,也带着充满阅历的沧桑。 萧妤温觉得这样的气质,似乎有些熟悉,她忍不住道:“二公子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李郁峥,他完全,没有必要让自己知道这些事情。 老道士的事,他只要带着秦勉来审问老道士就可以,他为什么要让自己也来? 李郁峥抬手摸了摸眉毛。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要找些事情,来凑近和她的距离。 她对熊家好奇,他就派人去盯着熊新昌;她对陆蕴捉摸不透,他就带她来,让她听听老道士的胡言乱语;她想赚钱,他就将余舒言安排到她那里去。 “萧大姑娘现下,不必知道为什么,”李郁峥一声苦笑,“总有一天,我会告诉姑娘,我究竟为了什么。” 玄色衣服显得他身量挺拔,只是苦笑的表情却又显得他有些局促不安。 萧妤温放弃追问。 不管他为了什么,总归,现在看来,不是什么坏事。 “二公子不愿说,我便不问。只是,二公子帮助我良多,无以为报,今后如果有需要我们——我帮忙的,请二公子不要客气。”萧妤温顿了顿又道,“萧府的家,我做不了主,但如果二公子需要萧家帮忙的,也可以告诉我,我自然竭尽所能,鼎力相助。” 这倒是有些意外之喜,李郁峥心想。 在京城的这大半年,其他事情,他总是筹谋得当,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唯独碰上与萧妤温有关的事情,他的思虑就乱了。 李郁峥反思,往后要仔细想想,不能留太多破绽才是。 两人说话的时候,秦勉自个儿蹲在院子里,盯着一株不知名的花草发呆;秋水站的远远的,只能看见两人,不大能听得见说话。 两人说完了话,秦勉站起身来,皱着眉头问道:“熊家这么可恶,陆家这么阴毒,我们就这么放任不管?” 陆家也好,熊家也罢,最不应该的,便是让自家妹子牵扯到这些事情里去。 她还是个没心事的孩子,却莫名其妙成为了他们争权夺势的筹码。 是可忍孰不可忍,秦勉内心气愤之火熊熊燃烧。 李郁峥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坏笑,低声对两人道:“熊家自然可恶,我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个更加德高望重的道士、或者大和尚,给熊新昌再算一卦。” 萧妤温抬了抬眉毛,问:“然后呢?” 李郁峥眼神里闪过一丝戏谑,道:“让熊家相信,熊新昌应当娶到自家表亲,才能光宗耀祖,家族才能平稳富贵。” 秦勉愣住,“熊新昌只有一个适龄的表妹,便是那个李晴晴,可如今也已经进了林家。” 李郁峥冷冷道:“就是要这样——我猜测,陆家在背后团起的这些势力,并不稳固。” 萧妤温明白了他的意图。
第96章 神奇大和尚 七月初一,天气晴好。 刚过了卯时,太阳就变的毒辣辣的,热的人浑身粘腻。 熙和大长公主,照例在初一这天到京城南边的灵山寺上香。 她心事重重,决定要去到佛祖面前好好拜一拜。 南城营的军功,熊新昌没有蹭上,反而沾染了官司,虽然最后无功无过,可偏偏让他带了个外室女子进了府。 那个出身萍微的外室女子,竟然还怀了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熊家的骨肉。 熙和大长公主嘴里念念有词的,让人安排了脚夫抬着她上了灵山寺山门前的百级台阶。 虽然她很听信清水道长算的卦,可如今眼看着秦家结亲无望。 暗中陷害秦四姑娘,可这究竟会不会让自己粘上业障? 听说灵山寺的方丈佛法高深,她觉得来听一听佛家解惑,也是很有必要的。 更何况清水道长最近不知所踪…… 万一有人在背后故意陷害他们呢? 如果暗中陷害了秦四姑娘,再被别人发现。 熊家现在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熙和大长公主坐在肩舆上,思前想后,不时看见前面的脚夫满身臭汗的,嘴角向下撇了撇。 说什么步行虔诚,正经添上几百两的香油钱才是正经。 山下脚夫天天上上下下多少次这山阶,再“虔诚”不过了,可还不是一样的劳碌命? 熙和大长公主闭目养神,片刻进了灵山寺。 晨钟阵阵,佛香袅袅,绿树滴翠,鸟鸣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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