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济啧啧叹气,对父亲倒苦水:“您瞧瞧您瞧瞧,平时哪有这么多的样数,还说不偏心这个臭丫头。” 萧怀吃饭不语。 萧妤温不搭理他,自顾自吃饭。 文慧郡主看了萧济一眼:“女儿是小棉袄,还知道自己挣嫁妆钱,你呢?” 萧济:“合着咱们这个家里,我是多余的那个。”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早膳。 萧怀今天休息,文慧郡主吃完饭叫住他道:“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商量。” 满脸认真。 萧怀不明所以,点头应了。 文慧郡主继续吩咐萧济:“既然明年要春闱,你就去好生准备,你妹妹今天还要去知味轩坐镇,你可别平白无故耽误她的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我最招人嫌,哎……”萧济摆摆手,故做潇洒离开。 萧妤温自顾自离开,准备出发去知味轩。 与母亲的长谈,让她心思清明了许多。 “阔别”几天不见,余舒言依旧如常。她温温和和地与萧妤温见礼,告诉她店里近几天的动态,还提到了水云楼,“秦世子的亲随秦川来说,打明天起,往水云楼的冰粉和果子浆要再多出一倍来,我应下了,只是银子也要按天数来记账,秦川做不了主,答应下次来给我个准信。” 萧妤温瞧着二楼熟悉的屏风和桌椅。 莫名想起了那天来寻她的李郁峥。 月魄色的长衫,银线绣的番莲纹,淡淡的松木香。 如母亲所言,李郁峥对自己多有示好之意,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来看,应当是好意不假。 如果他对萧家怀有恶意…… 萧妤温摇了摇头。 如果他对萧家怀有恶意,那么余舒言或许在自己身边另有所图。 可她一心一意打理生意,大小事情都要让自己过问,生怕一分一厘的账目自己会有疑问。 余舒言,她还是相信的。 萧妤温吩咐杨舟打听打听陆蕴进宫后的动作,小心地打听,如果打听不到,便算了。 毕竟是后宫,哪怕是打听消息,也多有忌讳。 顺便让杨舟给秦勉递个消息。 母亲说的对,如果那老道士说的事情,关乎靖安侯府,那叫上秦勉,再合适不过了。 萧妤温和余舒言两人在知味轩简单用了午膳,两人继续聊起七夕的准备。 “姑娘,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七夕晚上办比赛不合适。”余舒言笃定道,“一来,七夕乞巧,都是姑娘们,入了夜,总归不安全,咱们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是稳妥些的好;二来,灯光昏暗,也看不清什么。不如就简单些,买些新鲜水果,让参加比赛的姑娘们刻花瓜,谁刻出来的最漂亮,便送她一张银卡,如何?” 萧妤温捏着根竹签子,叉着切好的水果吃,闻言点头赞同,又道:“七夕是女儿节,不过我觉得,咱们不必那么严苛,成了婚的妇人也可以来刻花瓜,怎么样?” “那自然好。”余舒言道,“不论成婚没有,都可以过节日出来玩的。” 两人聊了些闲话,春照过来,禀道:“靖安侯世子爷和成国公府的二公子来了。” 萧妤温站起了身。 来的挺快。 可见已是有备而来。 秦勉依旧看着喜气洋洋的,穿着群青色绣鹿衔灵芝纹团花圆领袍,配一件青玉环形佩,袖口紧紧扎起来,看着精神极了。 萧妤温叹了口气,秦勉怕不是傻了——要娶亲这件事情,值得他这么高兴吗?三天五天,十天半月,还这么高兴。 以后看着这么个傻丈夫,徐姐姐该多糟心呢。 李郁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身玄色绣金线飞鸟纹的圆领袍,带着金镶白玉的革带,配一件羊脂玉坠子,鹅黄色的流苏,衬地他肤如白玉。 眉如刀锋,眼如点星。 莫名又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兴许是这衣服颜色太暗的缘故吧,萧妤温心里想。 李郁峥率先道:“萧大姑娘想的妥帖,事关秦四姑娘清誉,自然应当请秦世子一同前去。” 萧妤温不太在意地摆了摆手。 她这个脑子,现在还转不过来,如果不是母亲提点她,她可能要好久才想明白。 秦勉却撇了撇嘴,小声埋怨道:“还要人家姑娘提醒,我不去寻你,你便不告诉我啦?翩若,那是我亲妹妹,有人在背后捣鬼,你就想不到先去找我?” 我看你就是想抛开我,自己好找萧大姑娘多聊闲话,让人家觉得你是个靠谱的男人。 秦勉在心里默默吐槽,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马上要娶亲的成熟男人,已经非常能够理解李郁峥这等还没有心上人的男人心境。 李郁峥也不理秦勉,只是对着萧妤温关心道:“恐怕要委屈萧大姑娘,换身装扮,不然若是被什么有心人看见,悄悄传出什么闲话,就不好了。” 这话的意思她明白。 李郁峥在京城中,行动往来,恐怕有不少人盯着。 萧妤温点点头,吩咐春照道:“寻一套你的衣服我换上,你留在知味轩,寻个地方待着,别让别人瞧见你,秋水随我一同出去。” 春照领了吩咐,和秋水一起侍候萧妤温换了装束。 细心如春照,还将萧妤温白皙的脸色涂的黯淡了些,将眉毛画的低低的,也不涂胭脂了。简单收拾停当,秋水笑着道:“虽然姑娘极美,可这样装扮上了,瞧着气色就没那么好了,穿这身衣服,应当也能轻易骗过别人了。” 几人悄悄从后门出了知味轩,上了一辆看起来灰扑扑的骡车。
第92章 胡言乱语老道士(二) 前后换了大约三辆车,萧妤温最后上了一辆靛蓝色蒙布的骡车。 赶车的人,也换成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小厮。 萧妤温上车的时候看了那小厮几眼,觉得有些眼熟,又觉得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 秋水悄悄道:“瞧着像是李二公子身边的石影,大约也是化了妆,所以看不真切吧。” 萧妤温扭头看了眼秋水,无意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便不再言语。 秋水也不以为意。她的记性向来好,记人记的清楚,一眼看过,便很难忘记,这是小事儿,小事儿,不值得一提。 前面赶车的石影常年习武,耳聪目明,两人的低语他听了个大概,心里吃了一惊,却也憨笑了一声。 自家公子多次显出对萧大姑娘的不同,他作为随侍亲随,那可是再明白不过了。所以他对萧大姑娘,也多有关注。 萧大将军这个女儿,美是极美,可脾气也与旁人不同,看起来一点也不娇滴滴的。 嗐,听说小时候能把秦世子打趴下,想来也不是什么等闲女子。 公子虽然功夫好,也比秦世子好,可为什么就要想不开,心慕上一个拳脚功夫这么漂亮的姑娘呢。 长安府那么多官宦之家的女儿想嫁给二公子的,也没见他对哪一个上心的。 石影胡思乱想着,关老道士的小院子就到了。 李郁峥和秦勉率先跳下了车,秦勉随后,秋水蹦了下来,伸手打着车帘子,萧妤温最后下了车。 前前后后在骡车上待了有将近两刻钟,萧妤温觉得腿都有些沉了,免不得揉了揉手腕,踢了踢脚踝。 秦勉对她这样子见怪不怪的。 李郁峥倒是多看了几眼——前世他倒是在皇上的书房里,见到过几次随侍的萧妤温,美的如同镀了一层金光,不是研磨就是倒茶,看着颇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偶尔趁着皇上与别人说话的时候,她就隔着屏风歪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当时他就好奇,这位武将家的姑娘,在家也就罢了,怎么在宫里,也这样不注意掩饰。 心里却觉得这位姑娘,当真可爱的紧。 现在这个样子,瞧着更是自由自在的,让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李郁峥没发现自己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翘,走在旁边给几人开门的石影却瞧了个清楚。 哎呦我的公子,您这个表情要是让国公爷瞧见,让您的世子爷大哥瞧见,让国公夫人瞧见,那不得笑话你半年。 长安城里谁不知道,成国公府的二公子八百年都不笑一次的。 石影在心里掐着指头算数,自打来了京城,二公子也不怎么笑过。可自从见了萧大姑娘,二公子这笑,就没止住过。 简直没眼看。 石影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清了清嗓子,干起了正事:“公子、萧大姑娘、世子爷,那老道士就关在这院子里西边的柴房里。” 说罢引着几人往西边走去。 萧妤温第一次看见如同厢房一般的“柴房”,这样的院子,这样的“柴房”,多少有点奢侈。 从他们在车上行走的距离来看,这地方应当是西城的一处宅院。院子里载着几棵枣树,枝繁叶茂的,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 几人走近“柴房”前,穿过了一道抄手游廊,游廊里环着一片花草,不知名的花花草草,长的茂密旺盛,中间还放着一块太湖石,姿态峻隽,看起来应当价值不菲。 西边的柴房,说是柴房,实则是一处三开间的青砖石建成的厢房,只不过门户紧闭。 门看起来非常坚固,萧妤温不懂材质,不知道这门是什么做的,只觉得看起来也不普通。 李郁峥能有这样的“私宅”,成国公府果然,不简单。 萧妤温带着些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自己四处张望。 石影匆匆走开,片刻后带了一串钥匙,走在几人前面,将这间房子紧紧闭上的门打开了。 出乎萧妤温意料的,这屋里竟然异常安静。 附耳去听,在打开门的一声“吱呀”、几人走进房间的脚步声之后,萧妤温听见房间里隐隐作响的水滴声。 不是滴在坚硬地面的滴答声,也不是滴在水面上的叮咚声。 这水滴声,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声音极其细微,落下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钝感。 秦勉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欢喜,换上了有些严肃的神情。 李郁峥拽着秦勉向前走去,还不忘回头叮嘱萧妤温一声:“这算得上是一间刑室了,萧大姑娘多小心些为是,老道士丑恶,犯不着姑娘走近去看,前面有扇屏风,我叫石影备好了椅子,姑娘便在此处听听吧。” 萧妤温虽然上过战场,什么残骸断肢没见过,可李郁峥应当是一片好心,她便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拉着秋水一同在屏风后面坐下了。 秋水好奇的紧,悄悄凑到屏风边上看了一眼。 随即,便一脸震惊地扭过了头。 秋水凑近到萧妤温耳边,低低道:“姑娘,是水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水刑的!” 萧妤温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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