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锐闻言,立即凑近叶澄担心道。 可叶澄听到郎中这两个字,就想起之前那位叶归远派来的郎中,他瞬间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连忙摆摆手。 “不必不必,就是昨晚没睡好,现下有些乏了,想歇一歇罢了。” “那更好了!”齐之荣将手拍的啪啪响,满脸都是将要作弄人的兴奋,“正好逗逗傻子精神精神!” “上回在芙蓉醉本公子还没过瘾呢!” “上回?”叶澄一怔,遂即抓住重点,追问道,“芙蓉醉?” “对啊。”齐之荣的脸上爬上狐疑,一双眼睛仿佛要把叶澄身上盯出个窟窿,“你可别说你都将那天的情形全忘光了。” “你不会——”叶澄压下心底的讶异,试探道,“也被人点了笑穴吧?” 他穿过来之后只去过一次芙蓉醉,那便是带着谢承南去吃饭,包间却莫名出现四五个被点了笑穴的陌生人的那回。 听这话的意思,这齐之荣当时也在那些躺在地上仰天大笑的人其中了? 只听齐之荣冷哼一声:“那日你不在,我和其他几位兄台便想着替你教训教训这敢私自上桌吃饭的傻子。” “谁知,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古怪的臆症,我们几个忽然间就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大笑起来,真是邪了门了,平白叫人气恼!” 叶澄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疑虑。 他轻抿了下唇:“忽然间?没有任何征兆就倒在了地上?” “是啊!” 齐之荣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气恼,想来也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躺在地上狂笑丢了脸面。 “本公子刚觉出被这傻子按腿按的舒服了些的劲头,就突然发了病!” ? 这群人竟然让谢承南替他们按摩... 而且...在这之后几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发起笑来... 被点了笑穴... 蓦地,一个荒谬的猜测涌上心头,叶澄心脏一沉,下意识扭头看向谢承南。 只见谢承南怯怯地望着他,委屈巴巴地跟他告状:“夫君,他们都欺负我...我害怕...之后、还、还发癫、像傻子一样躺在地上笑...” “夫君不、不要帮他们欺负我...” 叶澄:“......” 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有股子茶味飘荡在空气中。 还有,平日里不都称他为公子嘛,怎么这会儿倒成了夫君了?? “不许胡说!” 叶澄强忍着想要给谢承南顺顺毛的冲动,轻咬了下唇,佯装不屑道。 而一旁的高锐果然被夫君这两个字刺激道,当即忍不住口不择言道:“就凭你个连字都不认得的傻子,也想做澄儿的夫君?简直是天方夜谭!” 闻言,叶澄微不可查察地皱了皱眉,冷冷地纠正:“可他在名义上已经是我的夫君了。” “澄儿你——” 高锐一怔,有些受伤地看着叶澄:“你替他说话?” 叶澄避开他的眼神:“不是。” 末了,又补上一句:“我不替任何人说话。” 高锐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依旧躲在叶澄身后装可怜的傻子,又咬着后槽牙,将矛头对准齐之荣。 “叫个傻子替你们按腿,也亏得你们想的出来!” “就不怕他没轻没重的,将你们按瘸?” 齐之荣没揭穿他的恼羞成怒,只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所以本公子今日得好好教教他,如何将人按的舒坦啊。” 说罢,又玩味地对着叶澄笑道:“澄哥儿,你就瞧好吧。” “今日教会了他,改日也叫他伺候伺候你,这日子岂不是更有趣儿?哪有做了人家的夫君,还不会侍奉夫君的道理?” 明明知道齐之荣的这番话就是在调笑,可叶澄不知是被哪个字眼刺激到,一张白皙的脸不可抑制地染上一层绯红。 他的手指摩挲了下衣服的布料,努力绷起脸道:“既是我的夫君,哪有你这个外人来调教的道理?” 说罢,叶澄有些恶劣地勾了勾唇,语气玩味:“这傻子自然是由本公子亲自调教才有趣儿。” “怎么?” 齐之荣语气一顿,轻飘飘地瞄了眼傻子谢承南,接着口无遮拦地调侃,“澄哥儿不会开始好男风了吧?” 明明是句兴头上的玩笑话,却惹得叶澄和高锐均是一愣。 高锐有些难以置信,语气里夹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激动:“澄儿,你真的——” 结果还未说完,就被叶澄打断:“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我真的累了,二位还是请回吧!” 说罢,便拂袖进了屋。 他的语气似是淬了冰,脸色也像是被人侮辱了般羞恼。 齐之荣和高锐一惊,而后面面相觑。 很快,齐之荣便反应过来自己的玩笑过了头,踢到了铁板子,便干干笑了两声,冲着屋里的叶澄道了别,随后也不管叶澄回话与否,便拽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高锐离去了。 而“恼羞成怒”的叶澄,坐在床榻上独自缓了好一会儿,心跳才渐渐平稳下来。 紫藤院中的下人们都道是他家二公子被齐公子的玩笑话说恼了,殊不知叶澄在听到好男风这三个字时有多么慌。
第25章 好男风这三个字,的确是给了叶澄很大的冲击力。 齐之荣随口的玩笑话,却像是给叶澄打开了一个隐秘却神奇的开关。 他突然悟了。 原来从小到大,他对女孩子不感兴趣的原因,也许、大概、有可能是因为...他喜欢的是同性?! 叶澄从记事起就在福利院了,至于是刚出生就被人丢弃还是自己走丢的,他不知道也无意知晓,或者说他不愿意去知道。 因为比起其自取其辱,他还是更喜欢装聋作哑。 他长得清秀,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是桃花特别旺的那种类型的人,即便他的出身在社会上并不具有择偶的竞争力,甚至若非社会上好心人的资助,他根本没办法学画画,却还是有一大批条件不错的女孩子们向他抛来橄榄枝。 每当那种时候,叶澄都会感叹拥有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蛋好像的确是件很幸运的事。 甚至有嫉妒他的男同学,在背后骂他是小白脸,他没生气,甚至有些想笑,他确实是小白脸啊,他从小就白。 可感觉幸运之后便是对那些女孩子觉得抱歉,因为不管她们漂亮与否,优秀与否,他都没办法对那些女孩中的任何一个产生感情。 是的,任何一个都没有。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所以也尝试过敞开心扉。 那个女孩是那一群蝴蝶中追求他最猛烈的一只。 他不再拒绝,欣然去应女孩的邀约,与女孩吃饭,看电影,做除了接吻上床以外所有情侣们会做的事。 他会在坐过山车时牵住女孩颤抖的手,也会在极寒天气将要来临时特意绕远路去给女孩买柔软的毛绒围巾,会竭尽所能在女孩生日来临时为她用心准备一份礼物。 虽然那个陌生的生日日期是他提前写在备忘录里的。 可每一次接触结束之后,叶澄就更清楚自己的心意一次,他只是在负责,只是在对一个正在与自己交往中的对象负责而已。 因为在女孩面带羞涩小心翼翼对着他索吻时,他不仅是躲开了这么简单,而是在那一刻清楚的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没有产生任何被称为心动的那种感觉。 他甚至有些担心,这女孩安全意识太差了,怎么就对着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男性索吻了? 那时尚未开窍的他还不知道,谈恋爱就要接吻的,喜欢就是要肢体接触的,两个互相爱慕的人在一起时绝不是规矩互敬的,而是克制隐忍的。 克制着不暴露内心可怕的占有欲,隐忍着不将对方拆骨入腹。 也就是从那次之后,叶澄毫不犹疑地就向女孩提出了分手,他不能因为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隐疾,而耽误了人家女孩的大好时光。 提出分手时,为了表达歉意,他还请女孩吃了一顿饭。 那女孩也很洒脱,只是微微失落了几秒,便立即与他开起玩笑来。 女孩眨了眨眼睛,在餐桌上杵着胳膊故意逗他:“昨天我都震惊了,我长得这么漂亮,你居然真的能忍住不亲啊?” “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跟我贴贴呢。” 叶澄很认真的跟她道歉:“对不起。” “我不想给你发好人卡,但我还是想说你很优秀,都是我的问题。”叶澄顿了顿,一脸苦恼,“我好像真的该去看看医生,因为我真的没办法对这么漂亮的你动心。” 后来女孩又说了什么,叶澄记不清了,只记得临别之际,那女孩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对他说:“你还没开窍呢,等你开窍了就知道了,只是很遗憾,我不是那个能让你开窍的人。” 一晃几年过去,叶澄甚至都有些记不清那个漂亮女孩的长相了,但女孩的那句话却在此时无法抑制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他忍不住喃喃着。 怪不得他在面对谢承南时总是情不自禁的脸红。 怪不得他被人捏住下巴时内心毫无波澜,却只被谢承南轻轻碰了碰手腕就心跳加速。 怪不得他不忍心看谢承南委屈的表情。 怪不得他总是情难自抑的想用直白的肢体接触来表达对谢承南的感情。 怪不得... 先前在面对谢承南时种种怪异的心态在此刻全都有了解答。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谢承南啊。 叶澄有些新奇地坐在原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出神,可片刻的新奇过后便是害怕。 他怕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响应,怕谢承南不喜欢自己。 他有些懊恼地挠挠头。 完蛋了,这下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谢承南了。 更别说谢承南现在还未恢复正常。 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傻了的谢承南对他有那么一丝丝依赖,那等谢承南恢复正常之后会喜欢他吗? 叶澄不太敢想。 恋爱还未开始就失恋了这个事实,他并不是很想承认。 谢承南就是在叶澄思绪翻飞到这里的时候进来的。 顶着一双幽怨的眼睛,仿佛是在用眼神控诉他为何那两人都走了,他却不来主动哄自己一样。 叶澄避开男人的视线,慌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很奇怪,人就是这点不好,不知道的话还能若无其事的与人相处,可一旦知晓了自己对另一个人的心意,便浑身上下都不自然起来。 “公子,你在做什么?” 谢承南缓缓地走过来,盯着叶澄的脸,语速很慢地问。 “没、没有,你怎么进来了?” 叶澄结结巴巴的回话,不知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起身将屋门关好,隔绝了紫藤院内下人们若有似无的目光,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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