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闭了闭眼,往后退了几步,欲与几乎要引他情绪失控的罪魁祸首拉开距离。 不料这行为却被叶澄误认成了不信任。 急着想证明自己并非嫌弃谢承南的叶澄,只得再次用直白的肢体接触来证明给这傻子看。 他紧紧环抱住谢承南的腰,泫然欲泣:“你看,我都抱你了,怎么会嫌弃你?你信我好不好?” 温热且软绵的触感迅速在谢承南的身上蔓延开来。 他的呼吸沉得不象话,却还是绷着脸克制着想将叶澄推开。 不料叶澄预判了他的动作,旋即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的身子紧紧相贴,似是血液般相融在了一起。 半晌,叶澄才从谢承南的怀里抬起头来。 “你信我了吗?谢承南。” 他的双手搁在男人的肩上,端的明明是疑惑的腔调,表情却有股难以言说的近乎勾人的天真。 谢承南眸底闪过一抹欲色,却又转瞬即逝。 他压抑住想要抚上怀中人腰间的本能,避开了叶澄的眼神。 叶澄一怔,也有些无措地松开了手,双手交迭在一起,满脸不安。 直至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他才见谢承南低眉看了看地上的吃食,又佯作无辜看向他。 “我饿了。” 叶澄:“......” 想要人喂就直说! / 虽说费了些工夫,但总归是将谢承南哄好了。 叶澄依稀记得今早出府前,王全告诉他郎中要来的事,便很快回了房。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王全就领着郎中进来了。 叶澄猜测这郎中也是叶归远请来的,虽然不知叶归远究竟是什么目的,但他总归还是要谨慎些。 他暗暗决定,如若说这个郎中给他开了药,他肯定要偷偷倒掉,绝对不会喝。 不想郎中只是面色如常地为他把了脉,得出脉象平稳的结论后就离去。 叶澄心底疑惑,面上却不显,佯装散漫地将人打发了。 待郎中和王全出去片刻后,他才叫来柳絮,悄声吩咐:“柳絮,你悄悄跟上去,瞧瞧这个郎中是不是已经出府了。” “注意,千万别叫人发觉。” “是,公子。” 柳絮也不多言,很快应声出了门。 / 春明院。 叶归远程坐在正座,望着方才还在紫藤院中为叶澄把脉的郎中,神色晦暗难辨。 “他前些天还卧床不起,怎的突然就自己痊愈了?” 他缓缓开口,语气阴沉,令人青天白日的就生出一股不寒而栗来。 郎中已然是满头冷汗,噤若寒蝉。 他颤颤巍巍地回道:“这——我也不知是何缘故,明明二公子之前的脉象,还有命不久矣之征兆,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痊愈了。” 叶归远一时没回话,只是用那双阴沉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郎中,似是在判断这话里的真假。 气氛瞬间冷凝,郎中不住地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却大气不敢出。 半晌,叶归远才冷哼一声:“罢了,如今我需要他的身子完好,倒是老天助我。” “以后每隔半月,便来为他瞧瞧。” “病病殃殃的可不成样子。” “李郎中是聪明人。”叶归远别有深意地笑了两声,悠悠道,“若是将事办妥了,令尊的小女自然也能保住。” 闻言,李郎中呼吸霎时有些凝滞。 他双手紧紧攥成拳,因太过用力整个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他努力扯出一抹笑,表忠心似的说:“老爷放心,小的定当尽心竭力为您办事。” 叶归远抿了口茶,接着问:“那味药制的如何了?” “回老爷话,那味药已经备好,老爷现下就可试一试。” “罢了,你且好好留着,现下还不是时候。” 叶归远眼底闪过一抹阴翳:“这东西,得用在刀刃上才行啊。” “是。” 李春德犹疑片刻,放下身段卑微祈求道:“老爷,能否、能否叫小的见见、见见小女,只一眼,小的只看一眼便好。” 叶归远闻言抬起了头,半眯的眸子睁开,晃出一抹笑:“现下?你女儿应是不大适合见外人,还望李郎中见谅。” 半晌,李春德才松开紧攥的拳头:“是,那小的先退下了。” / 这边,柳絮也回来给叶澄回话。 “如何?” 叶澄从榻上坐起,忙问道。 “回公子的话。” 柳絮微微欠身,如实回道:“那郎中果然未出府,叫那王全领着,往春明院的方向去了。” 叶澄闻言,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 果然是叶归远派来的人。 思虑片刻,叶澄又问:“他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 “回公子。”柳絮仔细回想着方才的情形,说道,“约莫一盏茶。” “奴婢还特意多瞧了一会儿,依稀记得那郎中出来时,脸色不大好,不知是不是被人训斥了的缘故。” 叶澄挑了挑眉,轻笑了下:“有点意思。” “对了,柳絮,能跟我说说那郎中出来时,脸色具体是何模样吗?” 末了,怕柳絮听不懂,又补了一句:“是生气还是愤怒?亦或者是伤心难过?” 柳絮忍不住挠挠头,细细想了一会儿说:“奴婢也说不清,总之那郎中脸色铁青着。” “奴婢瞧着,像是动了气,可再一瞧吧,脸上又有些许难过。” 她不解地撇撇嘴巴:“矛盾的很呢。” 半晌,叶澄才弯唇笑了下。 他轻声道:“谢谢你柳絮,我知道了,你先去忙,此事千万不要外传,只有你我知道便好。” “是,奴婢明白了。” 待柳絮走后,叶澄才敛起了笑意。 他忍不住腹诽,这郎中又是什么来历?
第23章 午后,阳光透过书房窗棂,映照在叶澄白皙的脸上。 交画的时间就定在半月后,时间不算特别充裕,所以叶澄一闲下来,就打发了守在身旁的下人们,钻到书房画画。 他轻轻握着毛笔,蘸取了些许墨汁,又在砚台里缓缓旋转了几圈,待笔尖吸足汁水,再刮去多余的墨汁,找准落笔处,提笔勾勒早已提前构思好的画面。 叶澄作起画来全神贯注,以至于有人进来他都浑然不觉。 谢承南没出声,只是静静地倚着门框,看着叶澄。 叶澄平日对着他总是笑盈盈的,双眸里面像是汪了一湖清水,瞧着好欺负极了。 现下不笑了,原本的细长眼型清晰显露出来,眼末梢很轻很轻的上挑着,乌黑的眼睫向下垂,竟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张画完,叶澄轻转了下手腕。 他稍抬眼睑,猝不及防撞上一道视线。 男人的眼神淡漠而又晦暗不明。 叶澄不由自主屏息,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抓紧了毛笔的笔杆。 他低头想了想,再度定定地凝望过去。 亦如他所料,仿佛刚才是他的错觉般,那种陌生的眼神已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依旧是谢承南那双呆愣且清澈的双眸。 叶澄想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方才画画而心情不错,他此时也不欲多想,当即搁下毛笔,一双眸子弯了下去,脸上漾出浅浅的笑。 “你来了?站了多久?累不累啊,怎么不叫我?” 他将刚完成的画用笔筒压好,凑到谢承南跟前问。 谢承南垂眸扫了眼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双手,摇摇头,回道:“就一会儿。” “嗯。”叶澄笑眯眯的,“觉得无聊了吗?” 谢承南再次摇摇头,与他对视。 瞧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如此乖巧,叶澄再次忍不住扬手揉了揉谢承南的脑袋。 “那——陪我画画好不好?”他淡淡地笑了下,“我一个人有些无趣。” 谢承南看了他一会儿,才低低回了个嗯字。 见人答应,叶澄立即将书房门关好,随后拉着人来到了桌案前。 “你坐这里。” 他搬过小圆凳,自顾自地安排着。 谢承南也任由他安排,叶澄让他坐在哪里,他就乖乖地坐在哪里。 很快,氛围再度回归安静。 叶澄接着提笔勾勾画画着。 方才离得远,也只顾着看作画的人,谢承南倒是不知叶澄画在画什么,现下倒是能瞧得一清二楚。 忽的,他又记起先前引得叶澄被他怀疑的那张画。 他能觉察出,那张画不论是工笔还是线条中隐隐透出的娴熟手法,都绝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 就好像—— 就好像这人生来并非什么富家公子,而原本就应是位技艺娴熟的画师才对。 再联想到这人言语中偶尔透露出对自己很了解的语气,谢承南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眉。 这会儿能近距离瞧瞧这画,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时机。 他很快垂眸看去,这才发现叶澄画的竟然是以捕快为主角的连环画。 虽然谢承南先前有隐约猜出这人想画连环画的打算,对于此行为的背后动机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此时见到这画,还是被这人新奇的构思小小的惊讶了一瞬。 对于叶澄的来历,他真是愈发感兴趣了。 而叶澄表情认真,任谁看都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有谢承南在身旁,他分神了不少。 他忍不住想,按理说谢承南恢复的日子应当早就到了,为何这人还是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难不成谢承南已经恢复了,现在是在装傻? 可按照他知道的后续来看,也不应该啊。 既然谢承南是被表面心善的叶归远带进府的,那谢承南一旦恢复,首件事必定是要离开叶府的。 那他的这个猜测就不成立,因为谢承南没有装傻留在叶府的必要。 难不成是他过于疑神疑鬼,导致心里太敏感了?亦或者是这背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叶澄眉心紧锁。 他直觉他好像要抓到什么重点了,可再仔细一琢磨,还是一头雾水...... ...... 就这样,二人心思各异地待在一起度过了一下午。 直至王全来传话有人到访,才打破了这看似平静的氛围。 叶澄飞速将画作藏好,而后凑到谢承南耳边,用气声道:“你先起来好不好?要不然别人进来又会欺负你了。” “咱们还得像之前那样做戏,知道了吗?” 叶澄这总是哄小孩似的语气,令谢承南愈发觉得有趣了。 他眨了两下眼睛,佯装不解:“什么是做戏?” “做戏、做戏就是像之前那样,你假装被我欺负了,这样你才不会被他们真欺负,懂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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