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那些咽下去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的食物就像是穿肠毒药在胃里翻江倒海。 他想要忍住不吐出来,可是一转眼就全部吐在了枕头上。 贺泽着急忙慌的把人扶起,生怕他被呕吐物呛住,“你别急,慢慢吐。” 林然拼命的吞咽着,不想让自己太狼狈。 贺泽急得满头大汗,“医生马上就来了,咱们再忍忍。” 林然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委屈的抬起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糊涂了,真把眼前人当成了心上人。 他抬起手试探性的碰了碰贺泽的脸,哽咽道:“你会想我吗?” 贺泽不假思索直点头,“想,我想你,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林然笑,胃里猛地一收缩,一股暖流瞬间冲破喉咙。 贺泽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溅上了些许血点子,他愣了愣,等到视线里的红色慢慢扩大,他才梦中惊醒。 林然捂着嘴,血丝丝缕缕的从指缝中渗漏,他难受的紧扣着贺泽的手,想要支撑住自己不倒下,但意识也在这一刻犹如风筝断线。 他恍若飘浮在半空中,越飘越远,越飘越害怕。 他好像死了! 病房外,贺泽低头两眼发直的望着自己心口处已经半凝固的血迹,脑子似乎都停留在林然吐血昏迷的那一刻。 李筠面色凝重的看着狼狈至极的大少爷,不得不忠言逆耳道:“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刺激他。” “我没有想到一句话就会这样。”贺泽双手撑着额头。 “他现在处于极度敏感、极度不安全状态,他可能已经在怀疑你,他怕你是真的,又怕你不是真的,这个时候你稍微一点引导,就能左右他的情绪,如果现在崩溃,他会撑不住化疗的。” “我——” “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现在他自己放弃了,你知道会是什么局面吗?他会死,很快就会死。”李筠苦口婆心的劝着,“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主张你先保持沉默。” “我忍不住,我怕他难受,更怕他胡思乱想。” 李筠长叹一声,“一个被遗忘了一整年的人,突然被人关心,他潜意识里不会觉得是你回头来爱他,只会认为你是因为他的病在同情,那时你再纯粹的爱在他心里都已经变质,变成了愧疚或者是弥补。” “不,我不是同情!”贺泽矢口否认。 “所以你要做,而不是说。” “我要怎么做?” “就这样,挺好,默默无闻的陪护,不让他有任何心理负担,等他自己慢慢发现,发现你一直都在。”李筠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贺泽重新回了病房。 医生用了药,林然正安静的沉睡着。 他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一切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贺泽悄无声息的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握紧他的手,“对不起,我让你难受了。” 深夜,皓月当空。 @贺泽:[图片] 他没有编辑任何文字,只是发了一张朦胧的夜色照片,一棵大树,月光从树缝中洒下,背景很普通,像是在任何地方都能出现。 【哥哥你终于冒头了,演唱会咱们还开吗?】 【听说延期了,贺贺为什么要延期?是工作有新变更吗?】 【工作室那群废物只会干吃饭不干活,为什么要延误演唱会?是受伤了?还是别的事耽搁了?】 【旗舰店店长们都不知道你的近期消息,贺贺究竟出什么事了?】 贺泽放下手机,再看了一眼被月光笼罩的大树,伸手摘下一片叶子。 林然是在第三天才完全清醒,吐血昏迷前的记忆有些错乱,他缓了好几分钟才慢慢的记起。 贺泽正站在窗前插花,听见动静的时候,忙不迭的回过头,笑意缱绻的迎上前,“醒了吗?” 林然两眼怔怔的看着对方,阳光照耀在他身后,把他的身影刻意模糊,有一瞬间他以为是贺泽来了。 湳讽 贺泽升高了床位,“喜欢吗?我挑了一束紫菀。” 林然随着他指向的位置看去,他不认识这种像菊花的花,疑惑道:“这是什么花?” 贺泽笑,“我也不知道,路边买的,摊主说这花很独特。” “很好看。” 阳光灿烂的照耀在花瓣上,微风吹来,空气里弥漫开一阵淡淡的花香。 紫菀花,它叫重逢……
第64章 他可能撑不住了 林然这几日的恢复很慢,时不时还会低烧,他整个人都像是半枯萎的花,比手术前状态还差。 贺泽已经是第十次往医生办公室跑,急得嘴角都起了溃疡。 面对逼问,李筠不得不实话实说,“有个不好的消息,癌细胞可能转移了。” 贺泽双腿一软,他一把扶住桌子,“不是已经切除了吗?” “切除前可能已经有了转移迹象,只是不明显,这两日他的检查数值逐渐偏高,情况很不妙。” “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李筠深思熟虑一番,直言道:“等不及伤口愈合,化疗得提上日程。” “他现在这状态能撑过去吗?” 李筠欲言又止,任谁都能看出来林然的身体已经出现裂缝,轻轻一碰就能破碎。 “如果化疗效果不好呢?” 李筠依旧沉默,这可能是最后一步棋,再走不通,只能等死。 贺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病房,一段不过二十米的路,他摇摇晃晃的竟是走一步就得缓好几分钟。 心脏窒息的疼,疼的他眼前发黑,血气翻涌。 林然今天难得有气力,扶着床沿缓慢的坐起身,他看了一眼床边的拖鞋,努力了好几次终于穿上。 贺泽一推开门就看见悬挂在床边摇摇欲坠的身影,原本堵塞的心脏被吓得骤然一停,他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直接晕过去。 林然苦笑道:“我想出去走走。” 贺泽扶着他的胳膊,“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还不能出门。” “我就在走廊上逛逛,不去院子里。”林然咬着牙站起身,“你扶着我就行。” 贺泽小心翼翼的搀着他,“伤口会疼吗?” 林然摇头,“还好,不难受。” 贺泽尽可能的避开着障碍物,更是紧张的戒备着四周。 这里是公立医院,来往病人家属太多,他生怕这些莽莽撞撞的人会磕碰到他的宝贝。 “卧槽,你有没有发现那个人有点像贺贺?” “哪里哪里?” “前面。” 两个女孩不敢靠太近,就躲在三米外仔细打量。 “太像了,但是又有点不一样,他是长头发。” “可能是看错了吧,贺贺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医院里,而且还穿着护工的衣服。” 两人啼笑皆非的互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各自散去。 林然听到了女孩的嘀咕声,忍俊不禁打趣道:“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误会。” 贺泽笑而不语。 “你这体态可以去做模特也好过在医院里当护工,这工作太辛苦了。”林然有点走不动了,右手扶着墙,惋惜的看着又高又挺拔的护工。 “嗯,我试试。” “我觉得我应该先找你要个签名,你肯定能火。” “那就算了,我的字太丑,如果我有机会,我一定在练好字后给你补上。” “希望我有机会收到你的签名。” 贺泽眉头一皱,“你肯定能收到。” 林然抬眸望向好似不见尽头的走廊,自嘲的轻笑一声,“我可能撑不了太长时间。” “你说什么?”贺泽失去理智的咆哮而出。 林然被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心脏。 贺泽替他顺了顺后心窝,“对不起,是我说重了话。” 林然摇头,“我心里有数,医生们不说我也能感受身体在枯竭。” 贺泽紧咬着嘴,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不妥当的叫喊。 林然强颜欢笑道:“你知道吗,我其实有妄想过自己痊愈的那天,可是事实也挺残酷的,我所期盼的,总是事与愿违。” 贺泽红着眼,摇头,“不会的,你肯定会长命百岁。” “我撑不过化疗的。”林然无奈的叹口气,“我现在就想再给我一点时间,还有好些人等着我,等着我在舞台上给他们唱歌。” “是啊,你的粉丝都还在期待你,我们再努力努力,我相信你能撑过去的。” “回去吧,我有点走不动了。” 贺泽蹲下身,“我背你回去,你别逞能。” 林然也认命的趴在了男人背上,“谢谢。” 贺泽刻意的放慢着速度,他想再久一点,再稳一点,再靠近他一点。 病房: 林然精神不济的躺在床上,伤口愈合时总是有些发痒,他忍着不去挠不去碰。 贺泽在他腰后垫上枕头,轻声道:“要睡会儿吗?” “不是很困。” “那要听歌吗?”贺泽不敢再放那段旋律,只是随便在广场上找了几首最近的热门歌曲,开始循环播放。 林然听的昏昏欲睡。 贺泽掖好被子,确定他睡着之后才离开病房。 “嗡嗡嗡。”手机在床头震动。 林然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醒,他慌乱的张望四周,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他就只剩下那孜孜不倦闹腾的手机。 铃声中断后不到十秒又叮叮咚咚的响起。 林然看着屏幕上未备注的电话号码,再往屋外瞧了瞧,这小张应该是出门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着急,挂断一次又连续拨打第二次。 林然犹豫着还是按下了接听。 “祖宗就当我求求你,你再回应回应,你那条微博整的模棱两可,还被粉丝扒出来是医院,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你生病,要塌了,工作室要被粉丝的泪水淹没了。” 林然还没有来得及说明自己的身份,对方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你就再回应一句是去探病的,咱们没生病,身体好着呢,演唱会延期也不是因为生病,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才耽搁的。” 林然恍若当头一棒,他慌乱的挪开手机,目不转睛的盯着还在滚动的通话数字。 “小泽你在听吗?你理理我,微博都要闹翻天了,我也不知道这群粉丝在怎么看出来的,就一棵树怎么就判断是医院?” 林然身体一哆嗦,手机掉在床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脑子一抽挂断电话。 是贺泽,真的是贺泽!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怜悯他吗? 林然倒在床上,胃里撕裂的疼痛让他止不住的发抖,破碎的呻吟声沉重到回荡在屋子里。 “哐当”一声。 贺泽刚准备进门就听见里面突兀的响声,慌不择路的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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