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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泽尴尬的跑进洗手间，打湿了一张干净的毛巾，重新走回病房。 林然没有反抗他的靠近，任由他替自己擦掉脸上黏糊的泪水。 两人都很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等到贺泽擦得差不多了，林然才慢慢悠悠开口，他道：“我有件事想不通。” 贺泽轻嗯了一声，“什么事？重要吗？” “你都知道我和贺泽是前队友关系，你说他为什么会大半夜不睡觉发布一张照片？” 贺泽动作顿了顿，明知故问道：“什么照片？” 林然打开手机递上前，“你说奇怪吗？” 贺泽装模作样的分析起来，“可能是有感而发吧。” “深夜emo的意思吗？” “他能emo什么？有钱有流，那么多粉丝，他再emo就是恬不知耻，就是不要脸。” 林然哭笑不得道：“倒也不必这么骂他，就是觉得挺奇怪的。” “我再仔细看看。”贺泽拿过手机，认真的解说道：“可能是睡不着，随便拍了一张照片。” “他很少发微博，不可能会无聊到随手一拍更随手一发。” “那你觉得是什么？” 林然思考一番，“可能真的是深夜emo吧。” 贺泽放下手机，再替林然擦了擦手，“照片上你都看见了什么？” “有棵大树，有透过树缝照下来的月光。” “是树好看，还是月光好看？” “都挺好看的。” “我想到了一句话，可能是这个意思吧。”贺泽坐回椅子上，屋子里的光不是很强，他无所顾忌的与林然对视上。 林然认真倾听：“什么话？” “明月寄相思，总会有一缕光落在他的身上，如若照到了他，请代我说一句我想他了。” 话音一落，屋子里像是被人点上了静止键，光暗了，风静了，有人心动了。 林然眸光一闪，泪水滚动在眼中，他高高扬起头，自欺欺人的想要把这些东西收回去。 可是一眨眼，便是泪流满面。 “你说错了，他就是深夜emo，他哪里会想念谁，他都不爱了。”
第67章 副作用 贺泽不敢把话说的太直白，只得沉默的重新为他擦拭掉脸上的泪痕。 林然扒开他的手，气呼呼的躺回床上。 夜晚重新恢复安静。 只是两人似乎都没了睡意。 林然偷偷的打量着依旧趴在床边的大脑袋，他觉得自己可能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他想不明白贺泽的用意，他为什么要用这么炙热又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束花，那个意思，他是想要破镜重圆吗？ 因为这场病，因为同情孤苦无依的自己？ 林然失落的闭上双眼，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一次悄无声息的湿透了枕头。 贺泽不敢动，他知道林然还没有睡着，那沉重的呼吸声，他是又哭了吗？ 越想自己越是着急，他恨不得让医生来再给他用点镇定剂。 只有等他睡着了，自己才敢去抱一抱这个小傻瓜。 清晨，阳光明媚。 医生一言难尽的看着林然红肿的双眼，本就悬着的心这下彻底凉透了。 贺泽蹙眉道：“他现在这样能撑住化疗吗？” 医生深吸一口气，“李主任制定了两个方案，先试试第一种药物，如果副作用太大，他受不住，明天再试一试另一种。” “如果两种方案都不行呢？”贺泽担忧道。 医生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后如实道：“只能坚持。” 林然双眼一瞬不瞬的的盯着急头白脸的贺泽，如若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自己怕是都得感叹一句这护工真敬业。 化疗药物输进身体里时，林然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甚至还有力气翻看新闻。 网上因为贺泽的消失已经闹翻了天，各种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 贺泽紧张兮兮的站在床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药水，仿佛这些东西并不是治疗的，而是毒药，每一滴都带着毒，一滴一滴正在腐蚀他宝贝的身体。 林然被他搞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道：“要不你出去走走？” “我不能走，医生交代过要寸步不离。” “我现在感觉还挺好，没有什么副作用，如果难受了，我会第一时间叫你。” 贺泽依旧一动不动的杵在病床边，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会离开病房一步！ 林然拿他没辙，只能继续刷着微博分散注意力。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药水也在一点一点减少。 贺泽一会儿看看药，一会儿又观察观察林然，他全程安静的玩着手机，面色微微泛红，并无什么异样。 林然莞尔，“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焦虑。” 贺泽长舒出一口气，“你要喝点水吗？” “现在不能吃东西。”林然拒绝道。 贺泽拍了拍脑袋，“是我忘记了医嘱。” 第一天化疗就这么风平浪静的度过，连医生都觉得神奇。 变故是在第二天，药物刚挂上不到五分钟，林然便觉得胃里被放了一台搅拌机，他甚至都来不及说话，直接扑腾到床边。 刚开始只是吐了一些清水，渐渐的，胃里吐无可吐之后，就是泛着血丝的胃液，然后是粉色的血，最后是鲜红的血。 事发突然，不止吓得贺泽手足无措，连蜂拥而至的医生都不敢置信的望着地上红彤彤的一摊血。 林然撑不住身体，手一滑，整个人都摔回床上，血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从嘴里冒出，他痛苦的望着被医生赶到角落里的身影。 他早就知道的，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命。 医生紧急停止了药物，止血的止血，化验的化验，病房里全是凌乱的脚步声。 夜色朦胧，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只蝉，正聒噪的在树梢上闹腾着。 林然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脸上挂着氧气罩，他难受的推了推。 贺泽拉住他的手，轻声解释着：“医生说血气不足，吸点氧会好受一点。” 林然不舒服的摇了摇头。 “等会儿我让他们换成鼻氧管，咱们再忍忍。”贺泽的眼睛很红，声音也哑，一看就是哭了很长时间。 林然愣愣的看着他，昏迷前的记忆慢慢浮现在脑子里，他自嘲的轻笑一声，“情况不好吗？” “明天会重新更换一种药物，这两天的药性强了点，你身体撑不住。” 林然认命的闭上双眼，“如果再失败了，我还能活多久？” “不会失败的湳讽，你别怕。”贺泽死死的撑着床，声音更是抖得全是气音。 林然听着他那自欺欺人的安慰，笑了笑，“能让我再撑一个月吗？一个月就行。” “什么一个月，你不只是一个月，你还有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林然睁开眼看向越说越急眼的男人，忍俊不禁道：“真要是一百年，那我岂不成妖怪了。” “我说有你就有。” “那你呢？张大仙给自己算过吗？” 贺泽还没有反应过来谁是张大仙，仔细思考了一下才恍然，自己是小张。 他郑重的点头，“我比你多一天就行。” 林然也没有再刨根问底，有些话，只要不揭露最后答案，自己还可以继续妄想下去。 隔天，药水挂上的时候，林然再也没了前两日的云淡风轻，他紧张的抓着床单，反复的嘀咕着别怕别怕。 满屋子的人都是焦虑不安，谁都不敢轻易离开一步。 药水下的很快，林然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起效太快，他只觉胃里一阵翻涌，眼前也是金光闪烁，呕吐感越来越强烈，连带着整个人都在天旋地转。 晕，前所未有的晕。 “呕。” 贺泽见他脸色一变，连忙把人扶起。 林然抱着垃圾桶吐的天昏地暗。 贺泽求救似的望着周围的一圈人，可是他们都没有动作，只能任凭他的宝贝痛苦的残喘着。 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老天让他活过来，不是大发慈悲同情他们，真是在惩罚，用林然的痛苦来惩罚自己曾经的不闻不问！ 林然无助的抬起头，眼尾发红，不知是难受的厉害，还是心里委屈，他紧紧的扣着对方的手，无力的奢望着，“抱、抱抱我……”
第68章 痛苦 贺泽不再顾忌什么，用力的抱着他软弱无骨的身体，突然想放弃了，不再挣扎，不再强求，他的然然，不该这么痛苦。 林然晕了一小会儿，又被身体里那种难以言喻的疼痛逼醒。 他无法形容自己是怎么了，好似在火上，身体里藏着一团岩浆，拼命的炙烤着他的血肉。 贺泽看着他汗如雨下，慌乱的擦去，“没事的，没事的，会没事的。” 林然想吐，又吐不出来，靠在贺泽怀里不停的干呕，好不容易吐出一点，一睁眼他就看到了一抹红。 他明白，又是血。 只是很庆幸，他只吐了这一小口后就晕死了过去。 “化疗反应副作用太大，可是现在不能再停，一旦停下，后果不堪设想。”李主任神色凝重的看着好像已经魂飞魄散的大少爷。 贺泽绝望的握着林然的手，他听不见医生在说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上辈子的路可能要重新再走一遍了。 深夜，四处落针可闻。 走廊尽头，贺泽站在窗前仰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 电话在响了第二声后被接通。 “调查的怎么样？”贺泽直接开门见山询问道。 徐助理：“资料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就要吗？” “现在不用给我，等后续你交给我爷爷就行。” 徐助理：“什么时候？” “到时候我会另外通知你。” 徐助理：“您不需要看看吗？” “给我一份吧。” 徐助理：“录像也要吗？” “是监控画面？” 徐助理：“不是监控，是另一段。” “传过来。” 贺泽挂断电话，很快就收到一条信息。 他不知道那是关于什么的录像，原以为顶多是他宝贝被陷害的画面，那个女人为了抓住自己的把柄，肯定会恶意剪辑一些东西。 却不料画面里是林然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女人尖锐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再然后他看到了那瓶蓝色的水。 贺泽手一抖，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视频还在继续，女人笑得更是猖狂。 贺泽听见了，听见了林然细弱的求救声，他拼了命的想要吐出那些药，可是下巴被卸掉，他闭不上嘴，只能任凭那些毒液源源不断的腐蚀掉他的喉咙和身体。 “林先生病情突然癌变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曾经误食过有毒药物，后续又没有妥善治疗，再加上食管受损，治疗药物和日常食物，都无法吞咽，久而久之，日积月累，伤处溃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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