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的不久,裴蓁再一次出门的时候,便遇到了这位曾经与她相依为命的嫂子,李荼白。 她哭着求着想让裴蓁救她出去。 裴蓁犹豫了。 她与新嫂子生活的十分好,如今哥哥膝下无子,新嫂子将她同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江家送来的珠宝首饰,也都先紧着她先挑。她早已经将江氏视为自己唯一的嫂子了。 可是看着李荼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身子,她又有些心软。 最后还是耐不住心里的良心作祟,她悄悄去找了自己的哥哥裴珠泫讲了这件事。 裴珠泫听了面色十分复杂,但他并没有立即行动。 在江氏怀孕八月有余时,江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江氏的父亲涉嫌贪污军饷,被革职查办。 江氏每日以泪洗面,无暇顾及其他时。 裴珠泫才有所行动。 当晚裴珠泫便将李荼白接进了自己的别院养着。那富家公子也被他派人去收拾了一顿,怕得也不敢再闹事,上门讨要李荼白了。 两个月后,江氏产下一子,难产而亡。 同月,李荼白也被诊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孩子自然不可能是裴珠泫的,只可能是那富家公子的。 裴珠泫气得想杀人,他命人抓了堕胎药来想让李荼白喝下。 但李荼白以死相逼,于是堕胎未能成功。 因为给她看病的郎中说过,她的身子经过这么多年的磋磨已经十分虚弱,若是将腹中胎儿打掉,以后怕是再也没有子孙缘了。 裴珠泫最后还是无奈地认下了这个生父不详的孩子,好好的养在了府里。 因为他知道此生都对不起李荼白。 李荼白进府后便成了裴府的李姨娘。 裴珠泫将掌家大权如数交给了李涂白,李荼白名为侧室实为掌家夫人。 李荼白对裴昭的感情很复杂,但并不厌恶。 起初入府后,她将裴昭当做她的孩子一样对待。 可是到底有孕在身,身子又实在算不得好。 后来她的亲生儿子出生后,精力更是十分有限,时常顾及不到裴昭。 裴蓁到底还是个善良的姑娘,江氏生前对她十分好,名为嫂子,可与母亲也没什么两样了。 于是她将无人照顾的裴昭抱到自己的房里悉心照顾,直到她嫁给萧景,做了中宫皇后,也会时常接裴昭到宫中玩,因此裴昭与李荼白并不亲近,却与裴蓁感情深厚。 后来,裴家得势之后,李荼白的哥哥找上门来认亲,李荼白自然是喜极而泣对哥哥的要求无所不应。 于是她腆着一张老脸去求裴昭,求裴昭帮帮她的哥哥,拉他一把。 她知道只要裴昭答应了,裴珠泫也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裴昭念在她这些年辛苦操持裴府的份上答应了她的请求。 哥哥到底也是还有一些本事在的,在裴府的照顾下,一路升迁,去了雍城当县令。 这些年没少给府中送好多些珍贵的东西来,裴家这些年的账目上的支出,有多少是哥哥帮衬了的,裴珠泫不是不知道,只是大难临头,便道是不知了。 起初哥哥并没有打那些东西的念头,若不是有一次她见裴珠泫因为朝堂上的事眉头不展,便私下里与哥哥诉苦,讲了二皇子的事。 哥哥便拍着胸膛憨笑地保证道:“妹子你放心!有哥在!” 哥哥才做了那么多错事。 雍城里有多少裴家的眼目,裴珠泫和裴昭当真不知吗?只是大难临头,弃车保帅而已… 李姨娘绝望的跪倒在祖宗牌位前,落下了最后一滴泪。 裴珠泫转身离去前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这场祸事,裴家必须要给个明确的交代。 谁是车谁是帅,裴珠泫心里明白的一清二楚,李荼白也明白的一清二楚。 *** 夜里。 东宫里死一样的静寂。 宫人们都去睡了。 萧珏也睡得十分香甜,小呆同他睡在一起,萧珏在宫中并没有同龄的玩伴,小呆的出现,弥补了他童年的缺憾,今日他们在东宫里玩得十分欢快,玩着闹着,笑着,一日的光景便过得很快,二人一沾床便睡了过去。像两只小猪一样,雷打不动。 只有兰时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而在宫道上,王公公带着一群小太监贼眉鼠眼的,肩上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用锦被裹住的人,小心翼翼的往太极殿而去。 东宫屋檐上守着的鸦青鸦白等人,自然瞧见了这一幕,但他们却不敢妄动,毕竟这里是皇宫,只好一路跟着他们,伺机而动。
第43章 恋爱脑对对碰,谁先心软谁先输 其实王公公鬼鬼祟祟溜进来的时候不仅鸦青鸦白发现了,兰时也是知道的,武将出身的人若是这点警惕心都没有,早死了八百回了。 只是在王公公投放迷烟时,将计就计假装昏了过去。 没曾想到王公公这家伙胆大包天,鬼迷日眼,不知哪来的勇气,忧心兰时半路醒了,不好交差,便一个手棍将兰时真地敲昏了。 王公公这才满意地就地取材,用兰时榻上的被子将他捆成了长条粽子,奸笑着小声叫人进来抬走。 全程没有惊动一个人。 有也不敢声张,王公公是谁呀? 御前大总管咧! 王公公的意思,不就是… 所以王公公才这般有恃无恐啊! **** 太极殿寝殿内 兰时安静地被人平放在龙榻上,萧然就躺在他身边,侧着身子,支着头,目光落在他身上,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房间里没有一丝声响,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兰时紧闭双眼,呼吸平稳而均匀,似乎正在沉睡。萧然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轻轻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兰时的脸颊,然后缓缓地滑过他的眉毛、眼睛和嘴唇。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温柔与爱意。 冷白的手在兰时的眉眼上流连,很轻,很慢,很柔,是失而复得后的眷恋与珍惜。 昏黄的烛光打落在他们的身上,无端显得有些暧昧起来。 忽然,兰时的眸睫轻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太极殿龙床上方那华丽而庄严的穹顶。 兰时感到一股沉重的疲惫感袭来,他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脑海中的思绪渐渐复苏,他开始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萧然从没有真正相信过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苏格是他。 他曾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用苏格的身份来隐藏自己,在宫中陪伴长乐,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徒劳。萧然的洞察力和警觉性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兰时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转过头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萧然的脸。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又想做什么?” “如今我无权无势,威胁不了你的皇权,也伤害不了裴昭,只是想好好陪着长乐。” 萧然的心脏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有一根细针轻轻扎入其中,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内心却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紧张和害怕。 害怕他们…终成陌路… 他有些讨好地握住兰时垂在身侧的手,试图用掌心的温热捂热兰时此时冰冷的心。他的目光充满急切,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生怕其中会充满厌恶。 "兰时…我从来没有想要杀你,你信我好不好?当年我被裴昭以你的性命为胁,服下了同心蛊,才会那般心性大变,才会那般…对你…" 萧然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痛苦和自责。每一个字都似从喉头深处挤出,发出无声的悲鸣。 他知道自己曾经给兰时带来了巨大的伤害,那些伤害如同刻在他心上的一道道伤痕,永远无法抹去。但此刻,他只想让兰时相信,他从未真正想要伤害他,一切都是因为同心蛊的控制。 他用力握紧兰时的手,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力气继续讲下去。 但是兰时却挣开了他的手,与他分开了些许距离,那道狭窄的界线似一道跨不过的银河,“请陛下自重,你我如今还是不要这样为好。”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萧然闻言双目变得赤红,满脸的绝望,他笑出泪来,刚开始只是低低地笑,到后面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前仰后合,肩膀和胸腔都隐隐震颤。 兰时一愣,面前脸色苍白的帝王笑得很难看,声音云淡风轻,细听却又仿佛满是无尽的苦涩自嘲。 “为什么?你连碰都不想让我碰?你是不是…是不是嫌我…”脏。 兰时却微微摇头:“女子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我从前不曾在意这些,现在亦然。” “那你为什么连碰都不肯碰我?”萧然心中又生出一丝期待,他已经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苦苦支撑,挣扎良久,兰时的一句话,便能泄点光亮下来,让他重燃希望。 兰时苦笑一声,“萧然,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你一句为同心蛊所控,我便要原谅你么?” “我为你伤的心,流的泪,难道是假的么?” “你疑我,不信我,难道是假的么?” “难道从前长乐因你受的委屈,是假的么?” “都是真的啊,萧然。” “所以你怎敢要求我原谅你?” “但我很感谢你,没有真的伤害长乐。让我还能再见到他。” “如若他真的死了,莫说不原谅你,我此生都不想再看见你。” “长乐不是在爱里出生的孩子,他的出生,是我的一丝执念,一丝妄想在作祟。” “可他出生了,便不再只是我爱意的寄托品,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他是长乐啊。” 萧然睁着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无助:“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在为自己做过的一切找托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之心,不曾改,亦不曾变,从前如此,现在亦然。兰时,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无尽的悲伤。 兰时闭了闭眼,狠心地从龙床上坐起身,就要往殿门而去。 萧然心急如焚地就要去追,可由于过于急切,不小心从龙床上跌坐下来,伤到了脚。他无助地向兰时的方向伸出手,声音颤抖而沙哑:“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兰时……我好疼啊……” 可是兰时的脚步没有停,也没有回头。 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衫。 “身上疼,心里也疼得快要死掉了。兰时……”萧然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一声呜咽。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虚幻而扭曲。但他仍然努力地睁开眼睛,试图抓住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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