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无心挑要穿的衣裳,随意捡了一件也便穿了。 原本只是和某人七八分相似,性格不大相同,眼睛也不大相同,连穿衣风格也不大相同,这七八分也就降成了五六分了,若是不刻意去想,旁人也不会把苏格和某人相比较。 只是,今日,苏格的打扮实在像极了那人,坐在秋千上,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某处,便更像了。 反正,萧玦就认错了。 往日,萧玦这个时辰都要去上书房听讲,时常与苏格错开,故而苏格来了这许多年,竟然没有真真正正看过他一回,好多次都是只看见他的背影或是在与身边人说话时不经意与其擦肩而过。 只是今日太傅身体不适,便叫他领了功课,先回去了。 这才叫他看见这一幕。 他虽然奇怪,为什么裴相会出现在御花园里,还坐在秋千上发呆。 但出于礼节,既然看见了,便不能当没看见,他便走了上去,同苏格行了个礼。 “裴相?您今日怎么会在这里,可是父皇寻您有事?” 苏格被这声裴相给惊醒,他抬头看去,见是一个皇子打扮的少年在同他讲话,心下便了然,这位少年的身份了。 “殿下认错人了吧,我叫苏格,不是裴相。”苏格可受不起他这礼,连忙从秋千上下来,将他扶起。 “是么?这样说来,你的眼睛和声音确实不像,但是你今日这身打扮,配着这张脸,恐怕许多人都要将你认错。”萧玦在被苏格扶起后,待看清了他的脸和听清了他的声音后,原本充满敬意的脸上忽然换上了一抹恶意的笑。 他对裴昭十分尊敬,但对着这位与他仅有八九分像的伪劣品,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态度了。 尤其是在听清了苏格的名字后,眼中的那抹嘲讽更是怎么都掩不住。 也许他不一定认识眼前的人,但他知道苏格这个人,父皇那无名无份的男宠么。 虽然宫里传的遍地都是苏格这个男宠有多受宠,但萧玦可一点都不怕。 若是父皇当真宠爱他,不会到现在连个男妃的名分都没给他。 虽然大齐从未有过男妃,可父皇军权独揽,满朝文武半数以上都是他的心腹,早已大权在握,哪怕为他开这个先例,又如何? 朝臣难道真的敢说半个不字吗? 就算连朝臣现下都相信了萧然对他的宠爱,以为会为苏格开这个先例立他为男妃。 毕竟,没有人能在萧然身边留这么久。 可是,萧然竟然没有这么做,这么多年了,苏格一直都无名无份的在宫中生活。 朝臣因为没见过苏格的长相,才会惊讶于萧然对他的宠爱之长久。 从前萧玦没有刻意去注意他,是根本不在意这个地位低贱的人,毕竟只是个男宠,根本就影响不到他未来的地位。 今日萧玦无意中见了,心中更加对苏格不屑了。 礼亲王为了自己的幼子可是千般谋算。 为了让萧玦没脑子的对上裴昭,到时候惹怒萧然,失了圣宠就不好了。毕竟宗室子可不止萧玦一个人。虽然萧玦自小没有在礼亲王膝下长大,到底父子血脉亲缘,他天生就与礼亲王亲近,别人的话听不进去,可是礼亲王的话,他是一定会听的。 萧玦身边的乳母,便是礼亲王妃送去的。所以萧玦是什么脾性礼亲王府一清二楚。早在萧玦晓事时,礼亲王便告诉了他萧然同裴昭之间的那些关系,也告诉了他如今后宫空悬的缘由。 早早的,便教萧玦去讨好裴昭。 起初,萧玦还是半信半疑的。 可后来与裴昭的关系处的十分好后,裴昭在亭中赏雪时,同身边人无意中讲了一句“此子可期。” 萧玦在宫中的待遇便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赏赐是一波一波的往宫中送,萧然本来对他只是不冷不淡的,那次过后竟然对他十分宠爱,还为他取字‘子期’。 萧玦这才信服。 如今,看着眼前的这个伪劣品,在宫中张牙舞爪,仗着圣宠天不怕地不怕的,萧玦便觉得十分可笑。 面对苏格的不解与疑惑,萧然内心十分兴奋苏格知道真相后的样子,只是面上不表,他眯眼笑道:“苏公子不若去问问王公公?他可是知情人呀。” 苏格愣怔地摸着自己的脸,呆呆的看着萧玦带着宫人,扬长而去。
第48章 老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晚上侍寝时,苏格有些心不在焉。 萧然披散头发,靠在床榻上,一身的颓靡感,引得人堕落情海之中。 萧然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懒洋洋笑道:“在想什么?失魂落魄的。怎么,没兴趣了?腻了?” “嫌我老了?” 苏格不知有没有在听,竟然顺从的点了点头。 萧然原本红润的面容彻底阴沉了下去。 他阴郁地将苏格拽到身前,掐着他的腰,冷笑道:“怎么,现在就开始嫌弃朕了?” 苏格被掐的生疼,这才回过神来。 他眼中似乎是温柔调笑,趁势反将萧然搂进怀里,低头堵住了萧然的冷言冷语。 萧然原本意思意思挣扎了几下,但苏格经过这几年的实操演练,吻技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直把人亲得化成水了。 什么气也消了。 良久,苏格才抬头,并体贴地用温热的指腹为萧然抹去唇角的水迹。 萧然挑眉,“你今日到底怎么回事,这般心不在焉?” 苏格眼中满是晦暗不明,他问道:“我是谁?” 萧然道:“苏格。” “裴昭又是谁?”苏格步步紧逼。 “大齐丞相。”萧然好脾气道。 “我与他是不是很相像?”苏格并不想去问王公公,有些话,还是要两个人说清楚为好。 到底是他像裴昭,还是裴昭像他。 这其间有很大的区别。 苏格不是傻子,萧玦那充满了恶意和不屑的眼神他看得清清楚楚,这其间要是没有什么猫腻,他死也不信。 萧然在他之前,为什么这些年,虚设后宫,连膝下唯一的子嗣都是抱养的,又为什么看中了他,一个男子。 人穷志不能短,哪怕他的身份比不得这些身份尊贵的龙子皇孙,可他到底也有自己的尊严。 他虽然只是出身民间的,别人眼中的纨绔子弟,虽然是别人嘴中不耻的男宠,可到底是他心甘情愿,他并不感到羞耻。 可若是,他的存在,只是因为某个人…呵… 老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若是真的当他作这恶心的东西,他不如死了干净,省得给爹娘蒙羞。 萧然一愣,没有想到苏格会问这个问题,他想定是谁说漏嘴了,才有了今天这一出祸事。 从他将苏格带进宫的那一日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纸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刻意隐瞒这件事,苏格能知道的这么晚也只是因为,如今后宫空置只他一个人。虽无名无份可到底也是身份尊贵,哪个人敢在他面前嚼舌头触他霉头。 导致于,过了这许多年苏格才知道这件事。 他不紧不慢道:“不错。” 苏格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了,他的心揪的生疼,喉头像被一股气堵住了似的,快要喘不上来,他艰难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萧然平静道:“没有关系。”这话并不是假话,事实便是如此,他与裴昭,从来都没有一点关系,只不过是他单相思罢了。 只是如今,萧然心里还有没有他,也便只有萧然自个心里清楚了。 王公公只知道,自从苏格来了以后,陛下便再没有在城楼上站过了,也很少除了公务以外,再见裴大人了。 太极殿里,皆被苏格换上了他的习惯用的东西,只有萧然和苏格二人生活过的痕迹。这是连裴大人都不曾有的。 陛下对裴大人从来只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也许之前,还多方派人去裴大人身边探听他的消息,一举一动一句话都要派人传进宫里,哪个地方官员仗着身后有人暗地里欺压裴大人,第二天便会被罢职。 哪回裴大人大灾小病的,陛下不曾心急如焚,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成? 可是苏公子来了以后,陛下哪有功夫忧心这些事?那探子多少年没进过宫了?早被陛下忘记角旮旯里了。 这些萧然都没有感觉,因为他的心神已经被苏格勾去了,怎么还会顾及这些事? 可是王德福是看得最清楚的。 若说萧然现下心里真的把裴昭剔的干净,那是骗人的,到底是记在心里这么多些年的人。 裴昭之于萧然,便是所谓的白月光。 求不得,忘不掉,像捉不住的月光。 可那也只是执着罢了,一个求而不得的执念,无关情爱。 苏格默了一瞬,也不知信了没信,可是此后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也许萧然真的没有把他当作裴昭,作为他聊以慰藉的替代品。 可是苏格像一个胆小鬼一样,不敢再问,在萧然心中,他与裴昭,谁的分量更重一些。 在今日侍寝前,他已经从宫人口中,知道了二人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裴昭作为萧然的伴读陪伴了他许多年,这是苏格不曾参与过的时光。那段回忆里没有他,是独属于萧然与裴昭的回忆。 而且家世学识,他没有一样比得过裴昭。 他赌不起,他怕输的一败涂地。 于是不再问,便当做不知道。 * 有一年秋天时,某日,苏格起得十分早,便起床为要去上早朝的萧然整理朝服。 往日他是没有这般积极的,因为他时常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等他醒来时萧然都已经下朝回来了。 萧然看着面前为他专心整理身上的朝服的苏格笑道:“今年的秋猎,你想不想随我一起去?” 连萧然也没有注意到,在苏格面前,他已经很久没有自称朕了,而是自然的称我。除了有时十分生气时会耍性子,称朕来吓唬吓唬苏格,虽然每次都会被苏格那张会讨人的甜嘴躲过去,从来没有吓唬成功就是了。 大齐自萧然继位以来便停了秋猎,因为实在劳民伤财,有伤天和。 可是今年,大齐是个丰收年,百姓无不黍稷盈仓,吃喝不愁,因着连赋税也少了许多,不再有苛捐杂税了,百姓的日子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从前的日子也挺好,但是今年尤为最佳。实在是过得最滋润的一年。 便有大臣提议不如重开秋猎,虽不必效仿前朝那般奢靡的举动,但还是要办的热闹盛大些。 这秋猎的好处还是很多的。 通过骑射练习武艺,保持贵族子弟骁勇善战和醇朴刻苦的本色,防止他们迷失于锦衣玉食之中,消磨斗志,沦为纨绔子弟。
45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