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要离开,百姓自发组织前来欢送。 谢云槿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看着站在路旁挤挤挨挨的百姓,挥了挥手:“大家快回去吧,有缘再见!” 回京的路比来时好走,不着急赶时间,两人走走停停,一边欣赏沿路风景一边赶路。 到达京城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几天。 谢云槿一下马车,就看到等在路边的亲人和朋友。 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来,拉着谢云槿好一顿打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让祖母和娘担心了。”谢云槿当时离开的匆忙,看到祖母和娘亲担忧的神情,浓浓愧疚涌上心头。 不管怎样,他当初的行为对家人来说,都太自私了。 “瘦了。”侯夫人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眼眶微红。 从谢云槿出生,这个孩子就没与她分别这么久过。 “娘,那是你的错觉,我不但没瘦,还比之前强壮了些,不信你问殿下。”受不住亲娘的目光,谢云槿把太子拉出来当挡箭牌。 “真的,殿下给我寻了个大夫调理身体,”怕两位夫人不信,谢云槿扯扯梁煊袖子,“殿下,你说是不是。” “阿槿说的不错,两位夫人放心,阿槿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槿哥儿,别对殿下无礼。”两个月时间,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老夫人心中重重一跳。 先前太子还会遮掩,现在是完全不遮掩了。 亦或者,不打算在他们面前遮掩了。 还有槿哥儿,千里迢迢跑去找人…… “无事,阿槿与孤之间,不必如此多礼。”梁煊知道老夫人可能猜到了什么,索性不再遮掩。 他与阿槿在一起,早晚要过侯府两位夫人这一关。 与其让两位老夫人给阿槿寻亲事,不如提前透个底。 心中猜想得到证实,老夫人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谢云槿忙将人扶住:“祖母,您先回府,等我进宫回来再与你们说。” “好,你回来再说。”老夫人看着仿若未觉的孙子,心情沉重。 要先进宫面圣,谢云槿简单与家人寒暄了会,重新启程。 谢云槿不是第一次见皇帝,却是第一次以即将封官的身份见他。 皇帝与梁煊有五分相似,只是年岁更大,长年不知节制的生活让他略显老态。 今日召见主要是梁煊他们向皇帝汇报灾情相关,以及初步封赏,正式封赏在三日后,会有一场简单的庆功宴。 灾情圆满解决,皇帝面上有光,加上皇后有孕,对太子态度和蔼不少。 梁煊态度一如既往,让人挑不出错来。 “去看看你母后吧,你母后这些天一直很担心你。”谈完公事,皇帝开口。 “儿臣遵旨。” 见完皇帝出来,谢云槿兴奋心情稍减:“殿下,我这次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也没考虑到祖母和娘亲的心情。” “阿槿只是没与他们好好告别,如果阿槿知道他们会担心,还会去找我吗?” “会,”谢云槿肯定,“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知道殿下遇险不管不问。” 梁煊心中泛起一阵甜蜜:“阿槿能这般,我很欢喜,只是以后,阿槿也要多顾着自己的身体,你若受伤生病,我会很心疼。” “比我自己受伤、生病,更难受。” “可是听到殿下受伤的消息,我也很难过。”谢云槿喃喃。 梁煊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他的声音太低,谢云槿听的不是很清楚。 “阿槿这样,我可要误会了。”梁煊转身,面向谢云槿。 谢云槿不得不停下脚步:“误会什么?” “自然是误会阿槿心中也是有我的。” 晚风温柔,谢云槿愣愣抬头,直接撞入一双溢满深情的眼眸。 梁煊的瞳色很黑,仿佛一望无际的星空,撞进这片星空,谢云槿被紧紧缠溺。 挣脱不得。 “我……” 谢云槿张张嘴,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一阵风吹过,头顶树叶发出沙沙声响,虫鸣声不断传来,天地间,一切都远去,仿佛只剩下自己,和这双溢满深情的眼。 “阿槿。” 惊醒一般,谢云槿眼睫颤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我没有,你别乱说……” 虽是反驳,气势却不足。 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第38章 我心中有梁煊吗? 若说没有,谢云槿自己都不信,可他对梁煊是那种感情吗? 脑子里乱成一团。 从梁煊角度,刚好能看到对着他直直发愣的少年。 屈指敲了下他额头:“母后还等着我们呢,阿槿。” 没有逼着谢云槿现在认清自己心的意思,不论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合适,梁煊故意转移话题。 “哦,好,”谢云槿回神,“我们先去见皇后娘娘。” 一路上,谢云槿格外沉默,安静的样子和之前叽叽喳喳说话截然不同。 梁煊心中叹气,看来进度还是快了些。 他想阿槿回应他的感情,又不愿将人逼的太紧,毕竟从另一个自己表现出的蛛丝马迹中,不难猜出,未来他与阿槿的关系可能有些僵。 他不想也不会走上另一个自己的老路。 得知他们回来,坤宁宫一早开始准备,梁煊和谢云槿喜欢吃的已经备好,皇后放下所有事,等他们过来。 见到人,皇后仔细打量了两人一会,道:“路途奔波,累了吧,快坐。” “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梁煊行了个大礼。 谢云槿跟着行礼。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这么多礼做什么?”皇后起身,想扶两个孩子起来。 谢云槿先是被“一家人”三个字惊了一下,生怕皇后是知道了什么,看到皇后起身,忙道:“娘娘身子不便,不用亲自过来。” “我又不是瓷器做的,哪那么容易受伤?” 身边侍女也在劝说,皇后坐了回去。 谢云槿与梁煊一同坐下。 知道他们关系好,皇后给他们安排的位置很近,放在以前,谢云槿不会多想,今天却有些坐立难安。 梁煊给他递点心,茶水,他避开:“殿下不用顾我,我自己来就好。” 梁煊抿唇:“阿槿要躲着我吗?” 顾忌是在皇后宫里,谢云槿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加上被说中心思有些心虚,接过梁煊递来的东西:“哪有?” 吃了几口,不忘给梁煊也递了些:“这个不是很甜,殿下也尝尝。” “嗯。”梁煊接了过来。 这一幕皇后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 话了些家常,皇后没有多留他们,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谢云槿在宫里转了一圈,由东宫护卫送回侯府。 天色已经晚了。 两位夫人怜惜他,也没过多打扰他,缓解相思后,放他离开。 “槿哥儿出去这一趟,长大不少。”侯夫人感慨。 不是说外貌有怎样的改变,是从里到外的气质,若说之前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现在已经是知道明见疾苦的官员预备役了。 想到谢云槿说的在灾地发生的事,侯夫人心中一阵心疼,她如珠似宝养大的孩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太多苦。 “是长大了,你给槿哥儿相看的怎么样了?”太子对谢云槿的心思始终是老夫人心中一根刺。 “我们槿哥儿立了功,过两天就能封官,之前不少观望的也传了消息过来。”对儿子的婚事,侯夫人比谁都上心。 “仔细些挑,家境不是最重要的。” “儿媳省的。” 世人向来看利,原本因为长宁侯被贬出京疏远长宁侯府的人开始重新与之走动,夫人们接收到侯府欲给世子挑选世子夫人的消息,有意愿的和侯府走动更近。 谢云槿很忙。 不入官场不需要接触的事纷至沓来,各种邀约不断,谢云槿挑着赴了几次宴,终于得空闲了下来。 瘫在家里哪也不想去。 侯夫人带着侍女过来,侍女手中端着两盘葡萄。 “这是我们自家庄子上种的,你今年不在府中没吃到,娘特意给你留了些,你尝个味道。” 谢云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还是娘最疼我。” 侯夫人笑着点了下他额头:“嘴贫。” 葡萄水嫩多汁,一口下去,满嘴清甜,谢云槿一口气吃了半盘,感叹:“今年的葡萄似乎格外甜些,家里还有吗?我给殿下带一点去。” 说完,谢云槿反应过来,刚才的话完全是不经思考说出,仿佛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与梁煊分享,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谢云槿咬住嘴唇,知道梁煊对自己的心思,还做这些,会不会有些过界? “知道你要带些给太子,给你单独留着一份呢。”侯夫人对谢云槿的话见怪不怪。 从谢云槿当上太子伴读起,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无数回了。 “娘,我做这些会不会有些逾矩?”谢云槿抠着盘子,问。 “也就殿下不介意,愿意迁就你。” 侯夫人没正面回答,却也给了他答案。 果然。 谢云槿心想,梁煊喜欢上自己,不会是因为他的态度吧? 但他一开始真的没有那种奇怪的心思啊—— 就不能只当好朋友吗? “对了,你生辰要到了,府里打算给你大办一场,你有想邀请的人吗?” “怎么突然要大办?” 谢云槿从前生辰,都是府里小办一场,请几个相熟朋友聚一聚就完了。 “今时不同往日,你刚入朝堂,需要多与同僚接触。” 说到底,不过是身份变了,从前,谢云槿只是长宁侯世子,活在长宁侯阴影下,长宁侯不喜,侯夫人也不好提出为他大办,现在谢云槿得了正式授职,脱离长宁侯成为一个独立个体,办生辰宴也是为了告诉世人这一点。 另外,他们给谢云槿相看的人家,也能借此机会初步接触一下。 “承泽他们要请,还有子茗,办生辰宴的话,爹是不是也要回来?”谢云槿问。 “作为侯府主人,他肯定不能缺席。” “娘看着办吧,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本也没指望你做什么,葡萄放不得了,你什么时候进宫,给太子带过去。” 谢云槿不想进宫。 但是不行。 他如今除了太子伴读的身份,还兼任太子詹事一职,每日都得去东宫报道。 先前不去,是因为他刚回来有几天假期,假期过去,谢云槿再想找借口不去已是不行。 躲的了一时,总不能躲一世。 况且,谢云槿也不想躲梁煊一辈子。 翌日一早,谢云槿带着侯夫人为他装好的葡萄去东宫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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