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去那边,会被打。”小孩瑟缩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恐惧表情。 “谁会打你?”谢云槿不会将小孩的话当胡言乱语,而是细心询问。 “我不能说,说了他们会来家里打我爷爷,爷爷年纪大了,会死。”小孩摇了摇头,吃的也不要了,转身欲跑。 谢云槿抓住小孩胳膊:“你悄悄跟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边说,另一只手边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想吃吗?” 他语气温和,又是一副好面相,糖的香味时刻诱惑饿狠了的小孩,小孩咽了咽口水:“真的不能告诉别人。” “不告诉,就当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小孩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糖,面露纠结。 谢云槿再接再厉:“你看,周围没有别人,跟我一起来的人也走远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别人知道。” 小孩终于被说动,嗫嚅道:“我们想去施粥的地方会经过一处弯道,平日里,有人守在那里,如果我们不给他们上交东西,就不让我们过去。” “没人管吗?你们没报官?” “他们和大人们关系很好,之前有个婶子看不过去,去报了官,她家男人差点被打死,之后就没人敢去了。” 谢云槿忍着怒气又问了几句,见小孩眼巴巴望着他手里的糖,把糖给出去。 “哥哥,你不要去招惹他们,他们背后的人很厉害的。”小孩捧着糖,不放心叮嘱。 “放心,哥哥不怕,哥哥背后的人比他们更厉害。” 目送小孩离开,谢云槿加快脚步跟上大部队。 一路上都在想小孩说的话。 堤坝所在地与他们住的地方有一定距离,平日里,为了方便,施粥都是在统一地方,谢云槿去过几次,在官兵的维护秩序下,大家都乖乖排队,少有争抢。 谢云槿一直以为他们已经做的很到位了,没想到,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还发生着这样的事。 不论小孩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会查个清楚。 “闷闷不乐的,怎么了?”巡视完,梁煊打发走跟在身边的官员,低声询问走神中的谢云槿。 谢云槿憋不住话,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 因为小孩说,那些人背后有靠山,谢云槿没直接在官员们面前说出来。 “殿下,我想去看看。” 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出其不意,任谁都不会想到,谢云槿会突然去那边。 “去吧,注意安全。” 吩咐暗卫跟在谢云槿身后,梁煊带人回程。 走了一截,谢云槿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章子茗:“你真要跟我去?” “当然,”章子茗雀跃道,“这么刺激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你就不怕遇到危险?” “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殿下肯放心你独自来,肯定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你。”章子茗心道,以太子对云槿的心意,若不是有万全把握,怎么都不可能把人放出来。 小孩说的路口与他们来回路线不重合,一路走来,偶尔能见到几个面色枯黄的人,如行尸走肉般龋龋独行。 精神状态与县里完全不一样。 谢云槿心中微沉。 小孩说的恐怕是真的。 又走了一会,到了小孩说的弯道口。 看不到那里有没有人。 路上,谢云槿已经与章子茗说了小孩的事,章子茗看了看自己,再看看谢云槿,思索:“我觉得我们就这么过去,不行。” “为什么?” “你想啊,灾民都是面黄肌瘦、乱糟糟的,看看我,再看看你,怎么也不像是灾民啊。” 谢云槿一想也是:“我倒是忽略了这点。” “你等等,我们得打扮一下。” 一番折腾,谢云槿头发乱了,半挡住脸,脸上抹了灰,衣服弄脏,与刚才判若两人。 章子茗也把自己重新拾掇了一下。 谢云槿不太适应乱糟糟的自己,老忍不住去顺头发。 章子茗按住他的手:“别理,别理,再理都要被你理顺了。” “这样真的行吗?” “听我的准没错。” 谢云槿狐疑看他:“你怎么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那不是,之前为了和楚楚搭关系……”章子茗羞涩。 为了追妻,他也是豁出去了。 “行,行,我知道了,那边有人过来了,我们去看看。” 他们来的时间巧,这个点正好离县里晚上施粥还有一点时间,无法住在县城里的灾民会在这个时间赶往县城,讨一口饭吃。 随着两人靠近,求饶声音越来越明显。 “大人,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们,放我们过去吧,明天我们一定把孝敬的东西带来。” “连口吃的都没有,你们还有什么好东西能孝敬?走走走,别挡路。” “大人,求求了,再没有吃的,我老母要熬不下去了……” 大汉被吵得不耐烦,伸手就要打:“滚远点!” “住手!”谢云槿看不下去了,呵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管你爷爷的事?!”那大汉看着走来的两人,大笑。 “先顾好自己吧。” “也不看看我们大哥是什么身份,有本事你不过去啊。” 大汉身边聚集了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来人。 “那可不行,”谢云槿慢悠悠道,“我过不过去,还轮不到你们来允许。” 憋了一肚子火的谢云槿没打算和他们将道理,直接吩咐暗卫将人拿下。 那几人也就身形看着唬人,哪是千锤百炼暗卫的对手,轻易被拿下。 谢云槿让暗卫用绳子把他们串起来,自己牵着头:“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正好,这里缺钱缺粮,说不定你们背后的人手上有很多。” 谢云槿带着一串人招摇过市,吸引来无数目光。 没忘记城外的灾民,谢云槿让人把他们聚集起来,一起带进城。 人群中,有人认出被绑的人,脸上大变,退出人群,谢云槿见了,偏偏头,守在旁边的一名暗卫悄悄跟了上去。 梁煊得到消息,在官署门口等他。 看到谢云槿脏兮兮的样子,脸色微沉,利刃般的目光落在被绑的人身上。 “他们伤了你?”几步走过去,梁煊看清谢云槿身上的灰泥,头发上也有灰尘,顿时脑补出谢云槿被欺负的画面。 周身气压更低了。 跟来的官员要说的话堵在嗓子眼,不敢上前。 他们是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平时不温不火的,一旦生气了,会有何种手段,没人敢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被绑的人终于知道自己招惹了怎样的存在,两股战战。 同时,忍不住心中不平。 讲点道理好吗? 到底是谁伤了谁? 看看他们鼻青脸肿的样子!他们还被绑着呢!
第35章 “我没事,”谢云槿挠了挠自己脸颊,“是不是很脏?我先去洗一洗。” “让大夫过来。”梁煊吩咐。 “我真没事,”谢云槿转了一圈,“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让大夫看看,孤才放心。” 谢云槿无法,只能答应。 旁边伺候的下人一溜烟跑去请大夫。 “这些人怎么处理?”谢云槿问。 “先让县丞问清情况。” “也好,我带了不少城外的人回来,一直放任他们在城外也不是个办法。”比起住在城里的人,城外情况更糟糕,既然谢云槿见到了,没道理放任不管。 “阿槿想怎么做?” “我想找个专门的地方安置他们,让他们做做活,换取住处和食物,只是一个初步想法,具体还要与几位大人一起商议。” 安置灾民,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考虑的地方有很多。 梁煊点头:“先让大夫给他们看看身体。” 主要得确定,这些人没有染疫病。 桩桩件件吩咐下去,谢云槿被梁煊拉回屋。 屋里提前备了热水,谢云槿洗洗搓搓,把自己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只觉得浑身一轻。 果然,他还是受不了脏兮兮的自己。 头发一时半会干不了,谢云槿干脆披着湿漉漉头发出来。 梁煊拿了干巾子走过来:“擦擦头发。” 谢云槿伸手,梁煊却没把干巾子给他,而是道:“要我帮忙吗?” 虽是问句,却没给谢云槿反对机会。 谢云槿被按着坐在椅子上,头皮处传来轻柔触感,他眯了眯眼。 “阿槿是大功臣,我为阿槿效劳,是应当的。” “哪里是什么大功臣,”谢云槿被夸的不好意思,“说到底,也是我们考虑不周,才让这样的事发生。” 头发擦的差不多,大夫也来了。 一同走进来的,还有灰头土脸的章子茗。 对上章子茗怨念的目光,谢云槿一愣。 啊,他就说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敢情把章子茗忘了。 谢云槿忙起身:“抱歉抱歉,这边还有水,子茗你也洗洗?” 章子茗被带下去洗漱。 来的是负责太子伤口的大夫,皇后有孕,梁煊不放心把皇后一人留在宫里,便将陈太医留在太医院时时照料。 大夫对两人也算熟悉了,在太子授意下,为谢云槿把脉。 良久没有说话。 谢云槿本来觉得自己没受伤不应该有问题,被沉思的大夫弄得一颗心高高悬起。 梁煊也蹙起眉头:“阿槿身体可有异常?” “哦,没有,”大夫回神,“谢大人除了体质有些弱,没什么问题。” “差点吓死我。”谢云槿吐出一口气。 “草民给谢大人开两副补身体的药……” “别别别,”不等他说完,谢云槿急促打断他,“我觉得我身体很好,不用补了。” 真的,别再让他喝药了。 在侯府都快喝吐了。 大夫失笑:“公子的弱症年轻时可能不显,若不早日调理,日后会有有影响。” 药确实不好喝,大夫从前见过抗拒喝药的,大多是孩童,如谢云槿这般年纪还这么抗拒的,倒是头一回遇到。 谢云槿还想再说什么,梁煊已经一锤定音,让大夫给他开调理的药。 大夫来自民间,在外颇有名气,是在听说灾地疫情后自愿过来帮忙的,后来太子受伤,被临时抓了壮丁,便一直负责太子的健康问题。 章子茗洗漱完出来,见谢云槿愁眉苦脸坐在椅子上,好奇:“这是怎么了?” “他不想喝药。”大夫笑呵呵把开好的方子递给梁煊。 “噗。”章子茗没忍住笑出声,“不是吧,云槿,你这么大了还怕吃药?” 谢云槿气不过:“大夫,你给他也看看,但凡身体有一丁点问题,也要好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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