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回去,我要去见一个人。” 梁煊带谢云槿去找惊芜大师。 思来想去,他对岑夫子离开前说的话都很在意,带谢云槿来给惊芜大师看看。 谢云槿第一次见惊芜大师,看到站在古木下的身影,喃喃道:“好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他从前也在同样的地方见过这样一个人。 可他并没有任何记忆。 惊芜大师若有所感回头:“这位便是谢小公子吧?” “大师见过我?”谢云槿疑惑,“我也觉得大师很面熟,是我记不得了吗?” “贫僧并未见过谢小公子。”惊芜大师否认。 “这样啊。”谢云槿挠挠下巴,那……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可我总感觉我与大师见过,也是在这里。”谢云槿望向前方的古木。 存活上千年的古木遮天蔽日,人站在树下,十分渺小。 手上一紧。 谢云槿垂眸。 他的手被梁煊握住了。 “殿下?” 梁煊薄唇轻启:“风太大,别被吹跑了。” “我又不是纸糊的,怎么会被吹跑?” 梁煊抿唇,有那么一瞬,他想往阿槿身上系一根绳子。 牢固的,无法挣脱的。
第24章 袖摆宽大,掩在袖摆下的动作不易被察觉,谢云槿总觉得惊芜大师能看到,挣了一下。 没挣开。 非但没挣开,还被握得更紧了。 谢云槿:“?” “殿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梁煊手松了松,没完全松开。 谢云槿悄咪咪瞥了眼惊芜大师。 惊芜大师对着树,似乎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谢云槿正要让梁煊松手,忽然想到,岑夫子说过的话。 罢了,梁煊愿意牵着就牵着吧。 小时候也是这么牵的。 谢云槿发育比较迟,十来岁的时候,与普通人家七、八岁孩子差不多高,太子从小身高出众,有一次差点把小伴读弄丢,之后在人多的地方,都会牵着他。 直到小云槿长大,义正言辞与梁煊说,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不需要再同小孩一样牵着,这个习惯才慢慢被梁煊改掉。 梁煊的手比之前更大了,可以整个将他包裹,掌心与指腹有一些因练武留下的薄茧。 谢云槿的手被他拢在掌心,层层热意透过肌肤传来,与儿时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 具体不同在哪里,谢云槿说不上来。 他们与惊芜大师在树下站了一会,除了一开始,惊芜大师没再开过口。 待了一会,谢云槿待不住了,用另一只手戳戳梁煊手臂:“殿下,我们要一直站在这里吗?” 他都困了。 这几日一直在赶路,谢云槿没怎么休息好,他有午睡习惯,虽然不需要睡多久,但睡一会下午精神会好很多。 梁煊对他的作息很熟悉,捏捏他的手指:“我带你去午睡。” “嗯。”困意席卷而来,谢云槿打了个哈欠。 谢云槿磕磕被梁煊牵着,磕磕绊绊跟他往前走,惊芜大师在前面带路。 一进屋,谢云槿闻到一股檀香味。 谢云槿对味道很敏感,鼻尖耸动,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皱眉。 “怎么?不喜欢?”梁煊知道谢云槿对吃住条件要求高,以为他不习惯简陋的厢房。 “不是。”谢云槿困惑,这个味道,他总感觉在哪闻到过。 是哪呢? 越来越困了,思维凝滞,谢云槿懵懵眨眼,他刚刚在想什么来着?算了,不想了,睡醒再说。 几乎是一沾床,谢云槿就睡了过去。 梁煊帮他调整了一下睡姿,再给他盖好被子,凝视了一会,终于舍得松手。 走到屋外,惊芜大师等在门口。 “阿槿怎会突然这般困?”谢云槿有午睡习惯,不睡也行,不会困到这般地步,梁煊总觉得不太正常。 “那棵古树,有安神凝魂效果,谢小公子在树下站了许久,困倦很正常。”惊芜大师解释。 “为何孤不困?” “殿下用了香?”惊芜大师不答反问。 梁煊“嗯”了一声。 “那香料的部分原料来自古木果实,殿下用过香,古木对殿下的作用削弱了许多。” “会对阿槿的身体造成影响吗?”梁煊最关心这点。 “殿下放心,古木对人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什么害人的东西,惊芜大师不会让它出现在护国寺。 “那便好,”梁煊放下心,“方才阿槿说,自己似乎来过这里,据孤所知,阿槿从小到大并未来过,为何?” “许是与殿下一样,有另外的奇遇。” 惊芜大师不愿多说,转开话题:“殿下先前来的信贫僧看过,今日观谢小公子面相,是个顶顶富贵命,不与京城繁华之地相克,相反,当是相辅相成才对。” 梁煊点头:“阿槿身上可有别的不妥?” “并无。” 两人聊了许久,谢云槿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他感觉自己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屋里没人。 谢云槿起身,刚才太困,来不及打量四周,他在屋子里转了转。 这是做关于未来的梦后形成的新习惯,谢云槿自己无察觉。屋里布置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蒲团,再无其他。 床上放着一件绣有鹤纹的玄色大氅,是梁煊的。 谢云槿抱起大氅,推门出去。 屋外静悄悄的,也没有人。 人呢? 谢云槿心中浮现淡淡疑惑。 难不成梁煊把他一个人丢在这自己下山了? 轻微交谈声从不远处传来,谢云槿寻着声音找去,看到在树下对弈的梁煊和惊芜大师。 君子六艺,梁煊样样精通,谢云槿也会。 慢吞吞蹭过去,谢云槿站在梁煊身后,看两人下棋。 梁煊棋路诡谲,与他平时表现出的性格有很大不同,都说棋品观人品,谢云槿觉得这句话放在梁煊身上不太准确。 惊芜大师执白子,梁煊执黑子。 棋盘上,白子看似温吞,实则不落下风。 两人斗的旗鼓相当。 看样子,这盘棋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谢云槿搬来旁边的小凳子,坐在梁煊身边,静静看他们下棋。 看着看着,视线不自觉从棋盘已到梁煊身上。 梁煊长相完美继承了皇帝皇后的优点,皇帝后宫美人都,诞下的皇子里,谢云槿没看到有谁比梁煊长得好。 长睫垂下,认真的梁煊身上有一股特殊气质,仿佛天生就能吸引所有人目光。 梦里年长些的梁煊和少年期有很大不同,无论是气质,还是给人的感觉。 从谢云槿到来起,梁煊便注意到了。 他的心神不受控制分出一部分落在谢云槿身上。 白子落下,夺走黑子生机,惊芜大师意有所指:“殿下心乱了。” 梁煊表情不变:“大师教训的是。” 一个姿势久了,谢云槿有些累,想找个东西靠一靠。 周围有树,但离得有些远,上面还有小虫子爬,谢云槿不想靠上面,看来看去,能靠的,只有一处。 他往梁煊身边挪了挪,边挪边观察梁煊神情,见他没有表示,身子一歪,靠到了男人身上。 身体紧绷,谢云槿打算只要梁煊开口,他就立马坐直,说自己是不小心歪倒了。 梁煊仍没有表示。 谢云槿胆子渐大,把自身重量往梁煊身上压了压。 梁煊依然没说什么,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 或许是察觉了,也默许了。 不管了,这么僵着身子好累,谢云槿力道一卸,彻底靠在梁煊身上。 肩上一层,梁煊微微偏头。 谢云槿的头发蹭过他下颚,带来轻微痒意。 他面上没有表示什么,只默默放松身体,让谢云槿靠的更舒服。 谢云槿继续看两人对弈。 眼下棋局看似黑子落下风,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下定论。 果不其然,五个来回后,局势翻转,黑子大开大合,将白子包围,赢下此局。 “殿下棋艺增长不少。”惊芜大师坦然认输。 “大师承让。” “我也要下。”看两人下了这么久的棋,谢云槿被勾起兴趣。 “阿槿想与谁下?”梁煊问。 “唔……”谢云槿想了想,“与惊芜大师下。” “小没良心,给你靠了这么久,怎么不选我?”梁煊捏了捏谢云槿脸颊肉。 谢云槿被捏的声音含糊:“跟你下棋太费脑子了,我还没跟大师下过呢。” 谢云槿皮肤又嫩又滑,手感极好,梁煊不舍松开手,看他脸上被自己捏红了些,又有点自责。 “捏疼没有?” “没有啊,”谢云槿感受了一下,什么感觉都没有,“我没那么脆弱啦,捏一捏不会坏的。” 殿下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好歹也是堂堂男儿,哪会轻轻一碰就出问题? 滑嫩触感残留在指腹,梁煊捻捻手指,脑中忽然飘出梦中身影相叠的场景。 不会坏吗? 那…… 捏别处呢? 身体升起热意,梁煊忙在心中念了几遍清心经,止住绮丽幻想。 梁煊起身,给谢云槿让位置,自己则坐到谢云槿之前坐的位置上。 “还要靠吗?” 重新坐好,谢云槿听到梁煊的声音。 十分心动,然而拒绝。 下棋还靠着,像什么样子? 梁煊心中遗憾,早知道将那局棋拖久一点了。 真正对弈,谢云槿才感受到,惊芜大师棋艺有多高超,一开始,他还能占上风,但,随着时间流逝,黑子优势一点点被白子拔除。 不出意外,谢云槿输了。 这局棋时间短,谢云槿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认输后,顺带夸了夸惊芜大师棋艺。 多年不曾被人这般夸过,惊芜大师错愕,继而失笑。 “谢小友也很厉害。” “大师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棋艺不佳,”谢云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我有些渴了,你们要喝水吗?” 桌上茶壶已经空了,梁煊正要叫人,谢云槿制止他:“我去吧,正好活动活动。” 等人走远,惊芜大师开口:“谢小友是位妙人。” 梁煊不曾收回目送谢云槿离开的视线:“阿槿很好。” 好到即使知道不对,他也不愿放手。 在护国寺歇了一晚,第二日早上,一行人启程回京。 马车上,谢云槿抱着小木箱,分门别类整理求来的平安符。 有给祖母的,给娘亲的,给知书他们的,还有给皇后的,高公公等人的,一大箱子。 挑出其中一个,谢云槿双手捧着,递到梁煊面前,笑眯眯道:“殿下,这个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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