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一个循环里,与闻映潮对峙过的神秘人。 “狠话谁不会啊?”神秘人转过身,似乎认定了沈墨书不会真的动手,轻轻拨开刀刃,“手挺稳的,也没抖,就是心太软。” “听话,我在救你。”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见沈墨书抿唇一笑,手上骤然用力! 皮开肉绽,没穿进胸口,而是在肩胛毫不留情地一钉。 “嗯,狠话谁不会啊?”沈墨书说。 神秘人被刺穿,下半张脸变得惨白。他与沈墨书不同,沈墨书不死,手上的伤口会很快愈合,可他血流不止。 很快染脏黑袍。 从发生变数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两分钟的对峙,神秘人额角滑下汗珠,闻映潮已然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正在同顾云疆一齐往这边赶。 “好吧,我道歉,我低估你了,”神秘人龇牙咧嘴地拔出刀子,紧握着另一端,用足力气保持相衡,“所以呢,你想怎么做?” “你是谁,”沈墨书问,“这种拙劣的手法,你不知道我不会死?” 神秘人说:“正因为你不会死,我才放心大胆地偷袭。我怎么会让你死呢?” 沈墨书:? 这是什么出生发言。 但神秘人的话也给了他一定的思路,既然知道他不会死,为何还要做这般多此一举的事? 沈墨书正欲再逼问些东西出来,脊背突然间如被什么刺进去般,遍体发寒。 他的动作僵住了,同时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的神秘人。 他此生绝不会忘记的能力。 名为“人偶舞台”。 掌控者以活人做人偶,把标记种植在人的身上。很久很久以前,沈墨书又哭又闹的时候,沈冥经常用这样的手段,把他推向祭祀的深渊。 神秘人侧过身,捂着汩汩流血的肩膀,从沈墨书的身边走过。 他要赶在闻映潮来之前离开。 意识网络,他抵挡不住,国王诅咒还在关键时刻失了效果。 沈墨书想拦他,动作停在那里,一卡一卡的,如断了帧的录像带。 “我真是……”沈墨书咬着牙,硬生生回头,“沈冥,你个……” 他原本想骂“死全家的狗东西”,结果仔细一想,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他情绪少有如此能起伏的时候,拼命挣开人偶掌控者的控制,往对方离去的方向迈了两步。 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被听到—— “沈冥,你不犯贱就会死,浑身难受对不对?他妈的跟我玩神秘?” 谁教的沈冥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沈墨书抠住自己身上的人偶标记,行动被明显拖慢,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冥飞快逃离。 而就在他喊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一道人影从他身边冲了出去。 “……” 沈墨书在心里道:来得可真及时。 是发现不对,匆匆赶来追上去的顾云疆,与落在后面,替沈墨书解开人偶标记的闻映潮。 做完这些,闻映潮喘着气,根本没与沈墨书解释,抬步追上去。 他速度不慢,眨眼就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沈墨书后知后觉。 他似乎,被当成诱饵了? 这两个人到底在瞒着他干些什么?! 神秘人受了伤,血越流越多,力气也在变小,顾云疆很快就能追到人,就算对方藏身入人潮,也能顺着血迹捕捉。 神秘人自然深知这一点,干跑,他逃不掉。 于是他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转身,倒退着跑,翻出一把喷射式烟花,朝着顾云疆的位置开火! 顾云疆侧身一避。 小烟花在低空炸响,烟尘微滚。 按理来说,神秘人耽搁的时间应该比顾云疆长,可此处并非平坦大道,像游乐公园那样,设计出各种各样的游戏设施。 他炸烟花的位置非常巧妙,正好把顾云疆逼到障碍前,他刚要折出来,下一枚烟花接踵而至。 封路是吧。 “有没有公德心?”顾云疆直接从连排的动物雕塑上往外翻,动作流畅,“不知道烟花不能对着人脸吗!” 神秘人显然不打算遵守社会道德,利用地形,勉强保持住距离平衡。 但这只能拖延一小会的时间,他定然会在没入人群之前,被顾云疆抓住。 不知道他的人偶标记能不能在日晷身上使用。 神秘人想,就算无法使用,也足够了。 转瞬之间,顾云疆再度逼近,很快就要到他的面前,他一咬牙,扔去所有的烟花,滚落一地,最后再冲了一把。 希望满地的烟花筒能帮他拦一下。 神秘人没回头,拼了命跑出一段距离后,才察觉到不对。 他满头是汗,虚弱地喘着气回头。 ——身后哪还有人跟着他? 顾云疆竟然没追上来,近在眼前的猎物,他放弃了! 身后空无一人,因过度奔跑而短暂缺氧的大脑总算缓过劲来。 神秘人这才发觉端倪。 他记得冥渊之主最开始也追上来了,可是到后面,压根没见闻映潮的身影。 他带着伤,顾云疆还被他的烟火把戏耽搁了,因此闻映潮怎么也不应该那样慢,半天没来。 刚刚的追逐竟然是幌子,是顾云疆为了迫使他跑远的陷阱。 他没有赶回去,在原地干喘气。 良久,神秘人苦笑:“我还真是失败。” “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第124章 长生(9) “还有多长时间?” 闻映潮与沈墨书聚在湖边,最深处的献祭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里面倒映着天上的圆月。闻映潮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在心中默数着时间。 距离顾云疆从外面折返归来,带着外边顺来的供氧装置下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闻映潮与顾云疆约定好了,等十八分钟后他没出来,就下去找人。 “你在担心什么,”沈墨书不解,“顾云疆哪用得着你操心。” “你不懂,”闻映潮说,“顾云疆要我操心的事多着呢。” “从很早以前开始。” 话罢,他继续屏息等待。 好在顾云疆踩着十八分钟的尾巴从水中钻出,浑身湿透,一上岸就摘掉了自己的装置,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大片水渍晕在地上。 闻映潮与沈墨书忙凑上去,没问话,等他自己开口。 顾云疆没有耽搁太久。 他说:“水底的墓碑还在,那是月蚀之源。但是不对劲,我无法接近,看上去距离很短,可是愈往深处游,愈感觉到,我无法触及它。” 顾云疆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撩:“我上次到蔷薇墓土,容纳它的时候,非常顺利地就进入了其中。” “这一次,我被拒绝了。” 蔷薇墓土有则传言。 仲夏夜献上新娘做祭品,墓碑就会出现。 沈墨书说:“墓碑不是谁都能看见的,看见了,未必能够接近,月蚀有延伸空间与时间的能力。” 他展开自己随身携带的下半份卷轴:“闻映潮给我看了,你们在我家中找到的古文字,我认得,能对应上这卷轴,就是破译起来需要一些时间。” 如果和卷轴有关…… 闻映潮猜测:“此处不是真实的蔷薇墓土,我们进入的是下半卷轴的幻境,莫非只有共鸣者才能被墓碑接受?” 沈墨书说:“有可能,所以要测试一下吗?” 测试,就是要他们二人中的一个入湖,并接近墓碑。 顾云疆忽然夸赞道:“话说回来,启明,你穿这身还蛮漂亮的,如此惊艳,格外美丽。” 沈墨书:? 闻映潮原本也想传达一个“?”,然而他想到,自己昨日也真心感叹过沈墨书漂亮,于是默默扭头。 沈墨书吸了一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舍得你对象下水直说!” 顾云疆:“哪有,我是很认真地在评价。” 沈墨书:“谢邀,大可不必。” 闻映潮起身:“算了,我去吧,装置给我。” 顾云疆摇头:“里边不剩多少氧气了,得重新找。” 湖内严禁下水,除祭祀专通的木桥前,其余部分都用护栏围了起来,连放花灯也是越过护栏做的。要找到一个新的供氧装置实属不易——先前还算他们运气够好。 沈墨书插了句话:“先别谈这些,时间似乎快到了。” 指的是上次循环中钟声敲响之时。 如今只剩下三十秒。 这是一个验证循环具体条件的好机会。 “有了,”闻映潮道,“如果还有下一次循环,就让我来扮演新娘这个角色混淆视听,你们去找神秘人,我带着供氧装置下水。” 沈墨书说:“我很确定,神秘人是沈冥。” 闻映潮道:“如果是幻境里的沈冥,他的尸体就倒在离轿子不远的树丛旁,你和我们过来的时候,也看见了。” “他想把我们引开,远离这片湖,以及拖时间,直到下次循环开始。” 闻映潮确定:“这样,我们会再失去一次机会。” “虽说不知一日循环的具体情况,但循环多了定然不算好事。这些充其量是他的小手段,不高明,但还算有点用。” “目的未知。” 闻映潮话还没说完,便听得钟声悠扬,自最高的建筑头顶敲响,出口的话语全都碎成了无意义的字节,听不清。 钟离他们很远,在中心大道那边,却像敲在耳边似的,清晰而悦耳,所传之处,世界在此间破碎,他探出手,比上一回更明显地感受到—— 时间在倒转。 幻境之外,原本老老实实闭目养神的命运灾眼慢慢将双目睁开,脖颈边的人偶标记淡了一些。 微不可察。 “他们遇上‘他’、猜出‘他’了,”命运灾眼说,“告诉他们,不要在湖水里死去。” 邵寻在终端上消消乐,专心过着无限关。 陈朝雾捏着纸鹤,无神的眼瞳仿佛在平视前方,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陈朝雾一定听见了,命运灾眼想。 “我的忠告,不听。到时候不要后悔。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命运。”她说。 “不会的,”邵寻抬起头,“你有同伙是早就确定的事,没必要惊讶,况且,他们不会死。” 他放下操作了一半的消消乐,原本顺利的关卡,倒计时随他的不再操作而迅速减少,邵寻看着命运灾眼的眼睛,说:“也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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