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有小弟弟?”沈星河愕然看着谢清洲。 谢清洲也愕然的看着沈星河:“你问的这是什么话?我一直都知道啊!” “什么?你一直都知道!”沈星河震惊。 他完全会错了意,他认为谢清洲说的是宋霁安:“你怎么知道的?” 谢清洲让沈星河问的脸红脖子粗,他站起来了,沉声道:“你故意捉弄人是不是?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个了。这谁不知道啊?我二哥也知道啊!” “什么?你二哥也知道?” “他肯定知道啊!你也知道啊!”谢清洲觉得沈星河不可理喻,一挥手:“行了行了,我送货去了,你让下人给我安排个地方住,这扁担你让下人给我放我房间去。” 沈星河眯眼,严肃的望着谢清洲的背影。 一个官员捂着脑袋上的乌纱帽在游廊狂奔: “崔大人......崔大人......大事不好了。” 官员跑得肚子上的肥肉乱颤,终于穿过游廊,跑进院内,见崔淮正坐在石桌前饮茶,连忙撩衣下跪:“崔大人,大事不好,方文道那小子在外面派粮,还大肆声张他那粮食是从我粮仓丢出去的呀!” 崔淮眼眸一颤,抬手摸了摸鹰钩鼻,笑了:“莫慌,莫慌。” 瑟瑟发抖的官员没办法莫慌,因为粮仓正是属于他管辖的,数目对不上,还可以作假。可风声走漏了,一旦被人追查,他可便有通敌之嫌。 是崔淮让他开的仓,明明是说好的给百姓赈灾,也说好从中获取利益。 可到头来,竟然进了大漠人的军中。 这黑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己背:“大人,万幸我知道的早啊!特地嘱咐方文道不要胡说,我说我先去上面问问。” 他微妙的停顿住,擦了擦汗,强调道:“但方文道没问我去问谁,我也自然没有说出去。” 这便是暗示崔淮,我跟方文道说了,我也是听上面的安排,你小子别想让我背黑锅。 他接下来,便很自然的替崔淮找起了理由:“大人当初是想开仓以济百姓,这大漠人一定是打劫了咱们的粮食呀。 可咱们也不能由着方文道这么胡说八道下去吧?您看这事,该怎么办呢?” 崔淮笑了笑:“你办的不错,不急,方文道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先将我的护卫杨如找来。” “是是是。” 待得那官员跑出去,崔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站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崔淮立在案前,冷眼望着案上的一炉香。 他伸伸手,摸了摸鹰钩鼻,面色愈发凝重。 经久之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崔淮的护卫杨如走进来,将门关上,一转身,崔淮猛地回身给了杨如一巴掌。 杨如脸色大变,登时跪下。 崔淮勃然大怒:“无用的东西!让你弄死宋伯怀,多少时日,你竟还没有得手?” 杨如沉声道:“大人,姓宋的一直在青楼里躲着,贴身护卫寸步不离,属下无能,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崔淮一脚踹了杨如的肩膀:“废物!” 他于室内踱步,满脸焦虑,猛地止住脚步,看向杨如:“谢清遥可找到下落!” 杨如沉声道:“属下无能,暂无消息。” 崔淮蓦然静下,神情鄙夷的望着杨如:“杨如,你跟了我不少年了啊,这些年,你可是亲眼看着我如何从一个小小的县令爬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就算是一条狗跟着我这么多年,也该学着聪明些了吧?” 杨如匍匐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室内静极,杨如自知该做什么,他爬向崔淮,抬手,用袖子替崔淮拭去皂靴上的尘灰: “大人,小的无用,您息怒。” 杨如昂起头,讨好的望着崔淮笑了笑:“小的就是一条没用的脏狗,您大人大量,别跟小的这条脏狗一般见识。”杨如话说完了,“汪汪”叫了两嗓子。 崔淮冷冷一笑,垂眼淬了一口,抬手摸了摸鹰钩鼻,行至案前坐下。 杨如自知崔淮气消了,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起来吧。”崔淮闭着眼。 杨如毕恭毕敬的站起身,躬身行至崔淮的身畔,抬手替崔淮捏肩膀。 杨如轻声道:“大人,属下一直不明,明明咱们在京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动手,却为什么要在这路上杀了宋伯怀呢?毕竟此番出行,左右侍郎,门下郎中一路相随,又加之他的贴身护卫寸步不离,实在不便动手。” 崔淮一笑:“你真是一只蠢狗啊。” 杨如笑了笑:“大人说得对,小的确实蠢钝。” 崔淮闭着眼,慢声道:“杨如啊,我出身寒门,没有显赫的家世倚仗,但你知道我凭什么爬的这么高么?” 杨如讨好的笑了笑:“自是大人机敏过人,能力出众。” “呵。”崔淮冷笑:“错,非我机敏,更非我能力出众。而是我能揣测上级的用意。 我把我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替他扫去他觉得障碍的麻烦。他自会提拔于我。” 崔淮眯眼:“能力有时候有用,却也无用,好比宋伯怀,他满腹经纶,能力出众,可他跟沈家一案有所牵扯,一旦涉及了这点,皇上也照样想杀他。 可皇上却无证据,又无理由。 皇上也在杀与不杀之间徘徊游移。 这人不能明着杀。 此番,咱们下访视察筑工城墙,便是皇上给我们几个随行官员的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我若把握住了,他日,我一定会是皇上倚重的人。 我若失败了,这一生,我也就是止步于侍郎这个位置上了。” 杨如:“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会为大人铲除宋伯怀。” 崔淮摇头:“可我这两条路,都不想走了。” 杨如一怔。 崔淮冷眼望着杨如:“成为皇上最倚重的人又有何用呢?伴君如伴虎,今日皇上倚重于我,明日一朝怀疑于我,我便是下一个沈长卿。” “大人的意思是......”杨如不理解的望着崔淮。 崔淮:“我的意思是,由我架空皇权。 可这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朝中我虽有可用之人,不过都是些趋炎附势的文官。 武将,我没有可用之人。 若想架空皇帝,必须军中有人。 如今的兵部尚书能力虽然不如沈长卿,但他听话,忠心。他绝不可能背叛皇帝。 但用兵如神的谢清遥出现了。 这便是个机会。” 杨如:“可您怎么笃定一定会是谢清遥?” 崔淮得意一笑:“那年,听说谢清遥被活活拷打而死,双膝都断了。可是验尸的仵作,医官,以及一个牢头,这三个人,在此之后陆续称病辞官。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没过多久,那个医馆最先辞官,说是身患绝症。我当时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不过那时候我人微言轻,又况且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何必多嘴。 可宋伯怀曾经给皇上上奏,说沈长卿的校尉朱川洛曾试图找他。 宋伯怀为求自保,这么做无可厚非,但谢清遥,自然不会这么想。 我必须要找到谢清遥。 谢清遥必定会为我所用。”
第114章 杨如沉声道:“可是谢家的人出了名的硬骨头,当初是怎么拷打他们的,谢家满门,竟无一人肯屈打成招。他甘心听命于您?” 崔淮笑了笑,眯眼:“谢家的人确实是硬骨头啊,我还记得,当初拷打谢清遥的时候,是首辅李荣亲自提审。 我疏通各路,换了个在后院给李荣稍稍歇息时斟茶的机会。 李荣满脸怒色的回来,我一瞧,方知李荣没有拷打出个结果。 我借着给他斟茶的机会,给李荣出主意,何不将他弟弟弄过来,以敲断他双膝为胁,让他弟弟在他眼前学学狗叫。 就这,他谢清遥愣是不招。” 崔淮攥拳:“若他肯招,今日吏部尚书之位,该是我的!” 杨如见崔淮神情变了,收了手,轻声道:“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找谢清遥。” 崔淮扬手:“不必找了,这小子拿住了我的把柄,想以此来将我一军,这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等着我自己找他去。” 崔淮清楚的意识到,如此一来,谢清遥即便肯与他为伍,想必也不会甘当一条好狗。 崔淮眯着眼,冷笑:“他肯替方文道做事,灭了大漠人,顶着逃犯的名,还敢以身犯险,一定是为钱所困,这小子应是成家了,有家人得养活。” 杨如不阴不阳的笑了笑:“若是成家了,那岂不是正好可以他家人为胁。若这小子肯为您所用便罢了,若不肯为您所用,咱们也有他的软肋了。” 崔淮笑了笑:“好狗啊!好狗,你终于学聪明了些。”他抬抬手,真的像是摸一只狗一样去抚了抚杨如的脑袋。 杨如讨好的笑:“都是主子教的好。” 崔淮:“查查他可有妻儿,若有,将他妻儿先弄过来,我要先打断他的傲骨,甘心给我做事。” 杨如:“大人想怎么做?” 崔淮摸了摸鹰钩鼻:“让他妻儿跪在地上,先学学狗叫,给他来个见面礼,这便是他谢清遥给我下马威的代价。 他的家应在牛家沟,因为只有牛家沟的伤亡是最小的。” 方府。 沈星河正坐在案前若有所思,谢清遥推门进来,问道:“谢老三呢?别让他住这。” 他不经意的望见沈星河神情严肃,扬眉:“怎么了?” 沈星河朝着他招招手:“你过来坐下。” 他罕见的一本正经。 谢清遥坐在对面,短短的一阵寂静,谢清遥心虚的把这三天和沈星河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头到尾的翻了一遍。 没找到什么惹他生气的地方。 思及至此,他才问他:“什么事,这么正经。” 沈星河浅浅的先问他一下:“你是知道你弟弟那个事了吗?” 你弟弟? 谢清遥眸光流转。 沈星河每逢提起谢老三,从不用“你弟弟”这个称呼。 唯一似乎只有一次,便是那夜假意与他和离,灌他麻沸散的那夜。 他是把谢老三一直当成他的弟弟的。 所以他口中的这个人,绝不可能是谢老三。 但他想知道沈星河想说什么,显然,他对他有所隐瞒,还在试探他。 于是,他佯装一怔,故意的板起了脸,严肃的望着沈星河,反问道:“对,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我以为你不会知道。” 沈星河:“我是听漂亮哥哥说的。” 那便是牵扯宋伯怀的事情了,谢清遥继续套话:“宋伯怀告诉他的?” 沈星河点头:“对,但是,你是怎么知道你小弟弟这件事的?你是听爹说的吗?”
139 首页 上一页 84 85 86 87 88 8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