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笑了一声,目光缱绻而宠溺:“放心,我且舍不得死。” 他的指尖温柔的摩挲着他的眉梢:“我比任何时候,都想好好的活。” 他说着话,将他拥在怀里,还没有离别,他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他了。 “你要是能变小就好了,把你放在我的怀里,带着你到天涯海角,不由你不与我走。” 他的鼻息扑在他的耳廓,他的耳朵痒痒的。 他的脸颊凝出一抹潮红。 谢清遥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要不要歇歇?我好像有点困了呢。” 沈星河提防的抬眼,眯起眼:“确定是困了么?” 谢清遥:“对,就是困了。” 沈星河沉声道:“可你刚醒,怎么会困!” 谢清遥笑了笑:“昨夜你像是小奶狗似的枕在我的胸膛上,我很晚才睡。” 沈星河扬眉:“怎么,我挤得你睡不着了吗?” 他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 “我怕这是一场梦。 我怕梦醒以后,我还在那张炕上躺着,到处死寂,漏风的窗纸,发霉的墙壁,屋子昏昏暗暗的,每天不知日升日落。 在那样的日子里,我似乎过了四年。可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直至你来了,我才体会到什么是活着。” 他弯唇,唇角凝着一抹笑意:“你都不知道,你当时递给我的热包子,有多香。” 沈星河昂起头,望着他深渊一样的眸。 他定定的想,他最喜欢谢清遥的哪一点呢。 最喜欢他需要他,依赖他的这一点。 他以往从没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强烈的被需要感。 在谢清遥的身上,他体会到了。 这种浓烈的执念很深的被需要感。 他语气坚定的对他讲:“再不会回去了,你和我,我们俩,都不会再回到从前那些日子了。” 话说完了,他紧紧地抱住谢清遥。 沉醉的去吻他的唇。 他们拥吻着,任凭谢清遥将他抱起,带着他,朝着床榻的方向走过去。 爱一个人,就是身体的本能,就是最原始的欲望。 也是暮暮朝朝的牵挂,心心念念的思念,轰轰烈烈的爱意所凝聚而成的一股无形的绳。 这股绳,将他们两个人牢牢的捆绑住。 沈星河明确的知道,他的小将军即便有一天展翅凌于万物之上,翱翔云端,这根绳子的另一端,还在他的手里抓着。 他永远不会让他沦为旧人。 因为爱或许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失去新鲜感,而需要,依赖,则会像陈年佳酿,愈久弥香。 陆府,假山前。 谢清遥移目看向谢老三,瞄了一眼他肩膀上的扁担,又瞄了一眼他胸前的大粽子:“家里怎么了?” 谢清洲:“太吵了,那两个小崩豆太吵了!我实受不了了,我想来这住。” 谢清遥:“是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 谢老三很意外:“这用人告诉么?你不在铺子,不在家,不在暗室,自然就是住在方文道这里了。” 谢清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蠢货方文道共事了太久,突然之间竟然发现谢老三聪明了。 谢清遥犹豫了一下,看向谢清洲:“老三,你想跟我去战场吗?” 谢清洲双眼登时冒光:“什么意思?二哥,你要带我去战场吗?什么时候走?啊?” 谢清遥:“你若能说服你嫂子买宅子,我就带你上战场。” 谢清洲一愣,沉声问:“怎么你现在连买宅子的事,都做不了主吗?” “倒也不是做不了主。”谢清遥罕见的有些局促,不自信的扫了扫鼻尖,吸吸鼻子,看了看远处,清了清喉咙,抬手掸了掸狐裘。 过了漫长的一阵,他余光瞥见谢老三还在直勾勾的望着他。 谢清遥负手眺望远方,不语。 谢老三追问:“啊?你是做不了主吗?” 谢清遥板着脸:“你嫂子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咱们身份也不明朗,挑选地方确实需要仔细想想,还有持家有道精打细算总没错的,山上的屋子是新盖的,住了没几日......” “嘁。”谢清洲直接乐了,毫不留情的打断二哥: “你这还不济大哥了,大哥当初买房置地的,大嫂何曾插的上一句话?爹还老说呢,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 谢清遥看向谢老三:“你到底哪头的。” 谢老三:“谁有理我是哪头的,你挣的钱,凭什么你不能随便支配?” 谢清遥:“我挣钱就是为了给他随便支配的。” “那就住那山沟子里面吧。”谢清洲混不吝的一笑:“我替你鸣不平,你还噎我,这若换我嫂子,我若替他鸣不平了,他绝不可能这么噎我。” 谢清遥:“好,很好。谢清洲,听好,你去战场的事,没有了。” 谢清遥迈步走了,走两步忽而顿住,回头看向他:“还有,你别想住这。” “嘁。”谢清洲挺不服气的:“我找我姐,反正你说了不算,什么都做不了主。” 从前谢清洲一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二哥心里就难受,所以他不跟他二哥犯浑,如今不同了,他二哥病愈了,他公平公正的,也开始跟他二哥犯浑了。 谢清洲挑着地上的扁担找他姐去了。 沈星河正凭栏坐在水榭,手里握着一碗鱼食儿,冷眼盯着谢老三胸前的大粽子。 他沉声道:“你住这没问题,但你别挂这粽子,我看你这粽子我眼晕。” “行。”谢清洲从怀里摸出了银子:“我虽只送了两天货,赶上过年,找我送货的人还挺多,两天挣了一两。” 他递给沈星河。 沈星河伸手就接过来了,塞进荷包里:“今儿个歇一天吧,一会儿你去找裁缝,让裁缝给你做衣裳,快过年了,咱穿新衣裳。” “不用歇,这两天送货的多,我趁机多赚点,早点还完钱我心里踏实。 我晚上来这补觉就行,在家根本睡不好。” 谢清洲放下扁担,倚着栏杆坐下歇脚,垂眼看了看冰窟窿里的鱼,神情不屑: “从前这种品相的鱼,放咱们府里,喂猫都不吃。” “你也说是从前了。”沈星河往里面继续丢鱼食儿:“老三,你好好干,若是干得好,嫂子给你开镖局,咱往大了干。” 沈星河摸摸自己腰上的荷包,朝着谢老三挑眉毛:“嫂子有钱。” “我想跟我哥上战场。” 沈星河:“上炕去吧你,还上战场了? 那多危险。 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你大哥,你二哥还没马背高时就被抓去战场了,就你没有自小被送去,你知道娘是怎么想的吗?那是往最坏的打算,如果大哥二哥都没了,至少还有你呀小老三。 你别老闹着上战场,那不是儿戏,知道吗。” 谢老三看向沈星河:“我知道。” 沈星河一怔。 谢老三:“娘亲也和我这么说过,连语气都很像。” 他忽然有些感伤的望着沈星河。 谢老三抽回神来,又问:“那我这辈子都上不了战场了是吗?” 沈星河:“那倒也不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一个方文道就够你哥喝一壶,你就先别添乱了,不然他这仗都不用打,直接从你俩这给他内部瓦解了。” “我怎么添乱了?”谢老三挺不服气:“我哥适才还问我去不去战场。” 他顿住了,沉声道:“后来我噎了他几句,他又说不带我去了。” 沈星河摇摇头望着谢清洲:“他说要带你去,必定是看到你的长进了,后又不带你去,必定是因为,他发现你有长进是错觉。” 谢清洲恍然。 沈星河:“你服从性太差,自由散漫,不服管教,精力特别旺盛,还搞破坏,整个一个二哈么。 谁打仗敢弄只二哈放自己军队里?” 谢老三:“什么是二哈?” 沈星河:“神兽,夸你的话。” 他看向谢清洲:“老三,你别小看送货,越是底层的工作,越能锤炼人。你山野阿牛哥,听见的话,看到的人都是真实的反应。 你去了军营,方文道难免对你多加照拂,别人见风使舵,你放个屁都有人跟你说哇塞,好香。 你在一片吹捧之中,那时候你可就彻底废了。 等你把脾气磨炼好了,你哥但凡能看到你长进一丢丢,他都会主动再跟你说去战场的事情的,毕竟你哥很疼你的。” “他疼我个屁,他满心满眼都是你。” 沈星河:“说这话就没良心了。”
第113章 沈星河左右看看,轻声道:“知道么,你哥以前还不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唯一一次见到他情绪失控,就是因为你,好家伙,那天睡着觉呢,“噌”地坐起来了,抱着我嗷嗷哭,说想你了,吓死我了当时。” 那个哀恸的夜晚,当时光的大风吹过,再度回忆,已变得云淡风轻,甚至可以作为笑谈轻松的讲起。 谢清洲捂着嘴偷笑:“嘿嘿,没想到我哥还有这一面。” “他感性着了。就是不太会跟你表达,要面子。” 谢清洲支在栏杆上的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疤。 但也有些事,任凭时光再久,终究无法云淡风轻。 谢清洲摸着额头的伤疤,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褪去了,声音不大:“其实我知道他疼我。” 指尖落在他的伤疤上,轻轻的摩挲着:“有时候他跟我发脾气,眼里冒火似的盯着我,我感觉他下一刻就要像小时候那样动手揍我了。可他的目光只要往上移,看到我额头的疤,我感觉他眼中的怒意就下去了好多。” 沈星河:“你们都有一块痕迹相同的伤疤,你的在额头,他的在心里。” 一时无声,静谧良久。 谢清洲大概觉得气氛太凝重了,他扯了旁的话: “对了,叶霓裳去找过你,没什么事,说是想找你聊大闲。” 沈星河想了一阵,问道:“对了,你认识宋伯怀吗?” “宋世伯?”谢清洲疑惑的看着沈星河:“是那个挺白的,眼睛挺大的,个子挺高的,很儒雅的那个吗?” “对对对,就是他,他人品怎么样?” “他不总去咱府里,爹从前有规矩,谢绝官员往来私交,所以昔日咱们将军府根本没有什么人来打扰。清静得很,我就见过他几面,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他弹我小弟......” 他一愣,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连忙停住,第二个弟字没有说出口。 没有一个小叔子会和嫂子分享这种事情。 这是不妥当的,这是不正经的。 但有那么一瞬间,谢清洲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拿沈星河当亲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和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真的融成了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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