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边陲小地,朝廷确实将服徭役之人都发去关塞重地筑墙。 你确实也有你的难处,但为难,你也得想办法克服一下。 小李啊,你好好的干。 皇上英明,隆恩浩荡,必不会教有志之人埋没于乡野!” 宋伯怀还是说了一腔假大空。
第九十一章 听上去没有意义,被任何人听走也抓不到把柄。 官场白菜听了或许会拿不准他的意思,但李大信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不是棵白菜,刹那就明白了宋伯怀不管这事。 李大信:“多谢宋大人指点。” 宋伯怀转头走了。 宋伯怀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登上马车,漆黑的车厢,他脸色骤然阴沉,垂着眼看着自己手中死死抓着的稻草。 他笑了,以唯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不就是比谁更烂,比谁更恶么?这还不容易么?这简直易如反掌!” 他垂眼望着自己因得激动而略有些发抖的手: “谢大哥,这就是你用满身的伤,用一腔的血,用生命守护了一辈子的国啊!” 他眼眶湿润,手抖动得越发剧烈。 “哈哈哈哈哈!” 满腔凄楚,化为笑声: “哈哈哈哈啊哈哈!” 宋伯怀一把扯开车窗的帘子,恶狠狠怒视跪在地上的李大信。 李大信一激灵。 宋伯怀目眦尽裂地咆哮:“弄死适才那个长工!!!” 李大信仓皇磕头:“是是是,一定弄死他!下官这就弄死他!” 颠簸的马车之中。 叶霓裳此刻正倚在沈星河的肩膀上,手里拿着那把鹰骨笛,垂眼把玩着。 他笑着说:“宋嫖客懂个屁,我没跟他说,裴景驰是你家老头的同党,我瞧得出来,裴景驰绝非凡银。” “凡啥人啊。”沈星河生无可恋的说:“那就是个太奶!” “啥?”叶霓裳稍稍抬头。 “妹啥。”沈星河将他脑袋放回到自己的肩膀上。 马车到了莫家村下,宋大人的车停在牌楼边。 两辆马车稍稍并驾。 宋伯怀的车帘没有挑起。 叶霓裳隔着半透纱帘瞪了他的马车一眼,催促二奎:“走了二奎!” 二奎驾马前行。 马车行驶一阵,沈星河挑起车窗,回头望去。 见得宋伯怀不知从何时下了马车。 他一身白衣,负手立在夜下,目送着叶霓裳的马车渐行渐远。 “他下马车了!”沈星河回头看着叶霓裳,抻抻他的袖子示意他看看。 叶霓裳蹙眉:“嘁,不用理他,他每次都这样。” 他不屑:“贪图我色相的嫖客我见多了,还有跪着目送我马车远离的。” 换别人说这话,沈星河绝对会认为对方在炫耀。 可叶霓裳说这话,沈星河只觉得人家在阐述一件事实。 沈星河问他:“宋大人和你认识多久了?” “不少年头了,都忘了多少年了。”叶霓裳混不在意的说。 沈星河:“他提过给你赎身吗?” “提啊,何止他提过,很多人都提过,可我跟他干啥? 没名没分的,他是个官员,你见过哪个官员光明正大娶个小倌的?” 沈星河:“可他家里没有妻子啊。” 叶霓裳:“可他有儿子啊,他儿子能容我?” 沈星河:“那要看他的态度了,而且,那儿子可不是亲儿子。 他若敢欺负你,我让我家老头掐死他,让我干爹药死他,让我家老三祸祸死他! 你放心!反正他不会有好死!!” 叶霓裳笑了,抬头望着他:“怎么的,你觉得宋嫖客值得我托付啊?” 沈星河望着笼中的白鸽,又看看叶霓裳手中的鹰骨笛,他记得原文中,这支笛子是和裴景驰有关。 沈星河若有所思的开口:“我倒是觉得,一只活生生的鸽子,比一只死鹰的骨头强了百倍。” 他指了指鸽子:“鸽子可在你有难时,放下手中机要,随时能来助你,这鹰骨笛能有啥用呢?” 叶霓裳不以为意:“嘁,凡是于风月场里见到的男人,再好,也都是个嫖客而已。” 哎,一日为嫖,终生为嫖。 宋嫖客洗刷嫖客成见,可谓任重道远。 马车停在了老槐树下。 沈星河下了马车。 叶霓裳望着沈星河:“你真的不搬去春欲棠和我住吗?” 沈星河摇摇头,他张了张嘴,挤出一抹笑容来:“漂亮哥哥。” “嗯?”叶霓裳应了一声。 沈星河望着他,鼓足勇气的开口: “谢谢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啊。 谢谢你平时耐心的听我聊我和我家老头儿的故事,和我一起去吃好吃的馆子,一起买衣裳,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生活中的烦恼,谢谢你对我毫无隐瞒。 谢谢你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和你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就算咱们什么话都不说,一起躺在床上发呆,都觉得特别有意义。 认识你,真的是我沈星河三生有幸。” 叶霓裳疑惑的望着沈星河:“好端端说这个做什么?” 沈星河直直的看着他:“宋嫖客今日和你说的话,你回去好好想一想。” 沈星河:“想通了,你还愿意找我玩的话,咱们去买衣裳!”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箱子:“我家老头出钱!入冬了,公子,我给你买大氅,买貂,买好貂儿!” 沈星河的眼中,流露一抹不舍:“如果.......如果你事忙,也没关系的,但是你一定记着,你特别好,人好看,心地好,漂亮的外表和美丽的灵魂,你都有了! 你记住啊,再见到宋嫖客的时候,要问问他为什么去风月场。” 沈星河朝着叶霓裳挤出一丝笑意:“我走了!” 叶霓裳疑惑的望着沈星河的背影,马车尚未到达春欲棠,他便叫了停。 “停车!”叶霓裳抓着手里的鹰骨笛,蓦地掀开车帷:“去后山!” 马车行驶后山,行于兽医官的后门门口,二奎下去敲了敲门,说是想请裴景驰来。 叶霓裳不知自己在马车里等了多久。 深夜的青石路,格外静谧。 马车轻轻一晃。 车帷挑开,叶霓裳和裴景驰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恰如当初他们初见时的那样。 “叶公子,你找我?”裴景驰似乎预感到了叶霓裳要与他说什么。 叶霓裳握着手中的鹰骨笛,递给他:“把这个还给你吧。” 裴景驰一怔:“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你救我一命,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这才将此物赠与你。” 叶霓裳弯唇笑了笑,坚定地将手中的鹰骨笛给了对方。 “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不算什么,此物我不能再收了。” 心也要收了呢。 叶霓裳垂眼笑了笑:“倾城一生都在风月场中,你几次推辞,几次回避我的目光,我又怎能看不出你落花无意呢。 从前只当是心里存个念想,如今这念想不能再存了。” 裴景驰接过了鹰骨笛: “叶公子,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叶霓裳一笑。 叶霓裳:“我心里有一个猜测,或许是我多想了,若我说得不对,裴公子请莫见怪。” “叶公子请讲。” 叶霓裳:“星儿若是对你说了什么狠话,请你别放在心上。” 裴景驰吃惊的望着叶霓裳。 叶霓裳垂眼笑了笑,“我也是见他今日反常,仔细想来,方觉不对。 我甚至可以猜得出他会如何回避你,如何对你穷尽恶毒之言,或是故意在你面前表现粗鄙不堪。 如果他这样做了,请你海涵。 我想,他是因为害怕失去我,才会这样对你。” 裴景驰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裴景驰面露内疚,挑起车帷欲走,又放下手,看向叶霓裳: “叶公子,你是个善良真诚的人,愧对你一腔真情,是裴某鬼迷心窍,有眼无珠。” “注意你的措辞。”叶霓裳挑起眸子,眸中填满恫吓。 叶霓裳的脸色骤然冰冷:“你喜欢他,绝非是你有眼无珠。 我叶霓裳也绝非善类,这世上你喜欢谁都不成,唯独喜欢他,算你小子有眼光。” 一个对他不理不睬的狗男人。 和一个永远陪伴他鼓励他的好兄弟,当然是要选兄弟啊! 毫不犹豫的选兄弟!! 叶霓裳垂眸一笑:“裴公子,恕不远送。” 与裴景驰一别之后,叶霓裳甚是轻松,前所未有的愉悦。 放下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好兄弟更重要了。 如今在叶霓裳心里的这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也知道沈星河心里在纠结的事情。 他可以坦诚的和沈星河没有负担的相处了,不必为了一个男子而失去彼此的兄弟情义。 叶霓裳人到老马家门口时,已是天光大亮。 “嘭”地一声,叶霓裳踹门而入。 沈星河正躲被窝哭泣呢,冷不丁的吓得惨叫一声,惊从坐起:“什么人!” 叶霓裳骂骂咧咧走进来了:“狗东西,小爷以为他是个什么好玩意呢,没成想他是个西门庆呐他!!算我看错人了!!瞎了眼了以前!!!” 他怒视沈星河:“你也是!干啥不直接说!我有那么脆弱么,兄弟?!” 叶霓裳:“以后,你我之间,不必吞吞吐吐,鼻子下面长的不是嘴么,有啥你就直说,我们都轻松,记住了没,兄弟?!” 沈星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也霓裳冲了过来。 他甩开鞋子就上了炕,挤了挤沈星河,道:“起开!给我匀点地儿,今儿我搁这补觉。”
第九十二章 陈氏兄弟回来了,带回了许多的木料,大家如火如荼的在后院忙碌着。 而木匠铺子的掌柜,此刻正在柳氏裁缝铺和叶霓裳买衣服。 这已经是沈星河陪叶霓裳来的第六趟了。 由于叶霓裳始终没有一件看得上眼的貂绒裘衣,掌柜的又不想放过这单生意,凡进了好裘料,必要先给他过目。 沈星河这边厢正坐在美人榻上,望着叶霓裳。 叶霓裳漂亮的丹唇开开合合,语速极快,指指点点貂裘需要的各种细节,掌柜的连连点头,旁边还跟着一个记录的小伙计。 掌柜的脸都笑僵了,时不时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水。 甭说站着的掌柜的,连坐在这里一下午的沈星河也撑不住了。 “你快点吧,我饿死啦!”沈星河催促。 “着啥急!我再嘱咐他两句嗷! 我要白狐裘,白滴,雪白雪白滴,我走在大雪之中,就能和冰天雪地合二为一滴那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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