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谢家日益壮大,本就愈发忌惮。 满朝文武,乃至街头巷尾的百姓无不称道谢家精忠骁勇。 倘若谢家乘胜追敌,彻底消灭了大漠人,日后必定功高震主。 皇上紧急下了诏令,道道施压,更隐晦的以谢老将军的发妻以及三子为挟逼他回京。 皇帝调回了谢家的主力军。 要湖人王室献出最珍爱的女儿作为和亲公主,在这样的情况下,湖人王室只能忍痛割爱,将自己的亲生骨肉献给皇帝。 这皇帝也是个人才,为了防止谢老将军日后威胁到他的政权,他想了个刁钻的计划。 他先与大漠的和亲公主生下孩子。 再派自己的亲信出征率兵去敌方。 两军对垒,到那时候他把这大漠的和亲公主挂在城楼上威胁大漠王,让他自愿归顺。 如此一来,皇帝的亲信有了功勋,皇帝再给谢家直接安插个里通外敌的栽赃,夺了兵权。 他兵不血刃。 但人算不如天算,皇帝的计划被和亲公主识破了。 枕边人是真心还是假意,长年累月下来怎会感受不到呢。 又况且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中原人和湖人之间的民族冲突早已根深蒂固。 和亲公主倾尽浑身解数,买通了一个老太监,生产之际用一死胎浑水摸鱼,偷偷让那老太监将婴儿迷晕,带出宫外。 而后,和亲公主为了免受俘虏致使父王为难,当众从城楼上跳下去了。 老太监艰难给大漠送了封信,连同这个计划一并送给了湖人王,并将会面地点选在福满城中。 正是十月十八日。 因得两边路途遥远,待得大漠王收到信又派了两个儿子来中原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 而这个小孩子,每一年的十月十八都会与老太监去福满城等待大漠人。 第四年的时候,老太监也死了,小孩子自己独自生存了两年,他天真的以为,大漠的姥爷会将他接走救他出火海,但他没想过的是,迎接他的将是另一场更为巨大的悲剧。 皇权没有亲情可言。又况且这小子的身上流淌着皇帝的血脉,大漠王对于一个身体流淌着敌人血脉的孩子毫无所谓的隔辈亲。 谢清遥在养病,沈星河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 他准备先找裴景驰谈一谈。 院子里只有裴景驰一个人坐在摇椅上,他右手捧着一把茶壶,左手枕着脑袋,在不远处,晾着他刚洗过的衣裳。 “你怎么来了?”两个人同时说出了相同的话。 和叶霓裳消除了隔阂,沈星河不再对裴景驰张口骂街了。 但他还是好气。 他实在忍不住的问他:“您真是一点主线剧情都不走啊?” 给那小破孩忘得干干净净,让他活吃了数月的垃圾。 裴景驰没听懂:“走什么?我没法走,我不是很想回大漠去了。” 裴景驰把茶壶放在了一边,但没站起身来,两只手支在了腿上,俯着身,也没看沈星河,表情颓丧: “布泰耶派出乌力的队伍没回去,我担心他们还会再来找麻烦,所以我得守在这里。” “我相公怎么样了?”沈星河隔着篱笆问他。 “你想看他,便自己去看吧。” 沈星河想看,可是谢清遥没有给他写信,他看了看家的方向,收回目光,看向裴景驰。 沈星河试探的问:“你不打算回大漠了吗?你是来这里办事的吗?” “事情办得再漂亮,我父王也只当我是个陪衬而已。 他对我的称赞赏识,不过是为了激励大漠未来真正的君主而已。”裴景驰垂着脸,指尖划着地上的土。 “大漠人对我这种身上流淌着中原人血液的人,成见很大,王位,血统才是最重要的。”他心灰意冷的说。 沈星河是真的有点想安慰这个颓丧的倒霉蛋,可是安慰也不该是他来安慰,尤其是知道了对方的情愫。 既不能给他想要的,那就不要触碰对方脆弱的地方。 沈星河:“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疗伤吧。” “什么伤?” “情伤。”他说。 他依旧耷拉着脑袋,看上去真的有点惨:“这几天在想你说的话,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我的确是卯着个劲儿,在与谢清遥做一种对比。 这或许是来源于战场上的一种习惯。 我得仔细想想我的事,明年再做打算吧。” 他来了这,先洗了半年的衣裳,又打算再疗半年情伤。 沈星河问他:“那你父亲派给你的任务是什么?方便透露吗?” 裴景驰抬眼望着沈星河:“我父王派给我的任务是让我找到我的侄子,可我怎么出去找? 找也不是现在找的,如今我自身尚且难保,稍有不慎,不单会连累你们,日后恐怕还要连累无辜百姓遭殃。 布泰耶势要趁此良机将我一网打尽,又况且,呵......” 裴景驰一笑:“那小子的母亲必定嘱咐他,一定要记着和布泰耶舅舅走。” 找也不是现在找的。 没错,原文之中裴景驰是等小石头和布泰耶已经相处了两年之后,才去找那小子的。 但小石头来到裴景驰身边以后,那小子被布泰耶折磨得性情大变。 善良的辛苑公子提出这小子可能是想大漠的姥爷了,鼓励裴景驰将这小子送回大漠。 小石头的人生路,彻底开启悲剧生涯。 沈星河目光流转,听出他的话音:“你的意思是说,布泰耶有可能先找到那个小童了,他故意不露面,用那小童当诱饵?” “你真的很聪明。”他颓丧的说。 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布泰耶应该目前还没有找到,如果当时有人跟踪小石头,在沈星河追他的时候,就应该会有大漠人来拦住了。 也就是说,布泰耶的人现在还没有到达。 沈星河看了看裴景驰,他有点进步,到现在为止,没有说出逼死强迫症的押韵话,这相当于老马拈丝微笑,叶霓裳遮脸说“嘻嘻”,裴景驰面对喜欢的人,喜欢说一说押韵话。 看来疗情伤确实有点效果。 沈星河点头:“行吧,那你自己先疗着,我有点事,先撤了。” 裴景驰垂着脸,没接茬。 沈星河想起什么,嘱咐他:“别告诉我相公我问了你这件事,他腿伤着,且先让他安心养伤。” 裴景驰抬起脸,失落的望着沈星河: “我故意对他说你来找我这情况?让你丈夫为此而感到疯狂?我喜欢你这件事确实并不太高尚,但我布泰耐还不至于这么卑鄙吧?” “别......别.....别说......你别......”沈星河从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第一个字就开始就阻止,仍没阻止他说出最后一句没押上的韵。 他面容扭曲,崩溃跑走。 沈星河回了铺子,从长计议。 布泰耶兵肥马壮,来了这里,除了要做了裴景驰,带着小石头回去,他必定不会空手而归,湖人王室从前没有谢家制衡的时候,比活土匪还恶劣。 来了一个地方烧杀抢掠,抢完就跑,回大漠挥霍,挥霍完再来抢。如此循环多年,直至遇见了谢老将军,才打破了这亿种循环。 沈星河眸光流转,坐于后院叫停诸位铜锤帮会的一众小弟。 “今日国家有难,诸位英雄管不管?”他目放精光。 “不管!”大家异口同声。 “日他娘的,前几天又征徭役,税钱又涨了!我儿子三岁!也他妈算人头税了?听着都新鲜!” “这他妈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他妈的迟早完蛋!改朝换代才好!” 陈氏兄弟和老莫惊恐的看向后院。 老莫反应快一些,赶紧将大门关上了。 “好志气!就佩服你们这心口如一的!”沈星河站起来了: “小的们!听我言,狗朝廷这么办事,迟早完蛋! 老百姓都这么寒心了,何况外面虎视眈眈的敌人呢? 家国大事咱们管不了,可老百姓招谁惹谁了?按我说的做,咱们的家人,或可免于一场刀兵之灾。” 小弟们看向沈星河。 沈星河让铜锤帮会的小弟们出去地毯式搜索那小童,主要集中在城墙附近。 因为原文之中,那小童是在城墙下画了一只老鹰的图腾这才与布泰耶得以见面的。
第九十四章 他嘱咐铜锤帮小弟们,一旦看到了那小童,一定不要打草惊蛇,速速来报。 在十月初七这日夜里,便有小弟发现了小石头的踪迹。 沈星河带着章七手火速赶过去。 在马车上,他与章七手耳语。 章七手是被迫被刀疤弄过来的,他经历了被谢清遥掐脖的恐惧才消弭。 但他也深知一个被窝子睡不出两个人的真理。 此刻看着沈星河目放精光的样子十分害怕,他提心吊胆的劝慰他:“老九老九,你别激动,你慢慢说。” 沈星河还在叭叭。 马车到了,沈星河率先跃下马车,有个小弟指了指远处。 沈星河看过去,见得那小石头正倚着树干前睡觉,他死死抱着怀里的包袱。 沈星河塞给小弟一个小金饼:“拿去!兄弟们好好吃酒去!” 小弟们兴高采烈地走了。 沈星河看向章七手。 章七手无奈的点点头,绕至远方。 沈星河蹑手蹑脚走过去,蹲在熟睡的小石头的面前:“嘿!怎么在这碰见你了?” 小石头一激灵,下意识的从地上弹起身来,转头就跑。 沈星河一笑,也不追他:“跑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干什么这么防备我?” 小石头听得大哥哥的声音,刹住脚步,他回身,警惕的看着沈星河。 沈星河:“你别害怕,我没带着任何人,你过来呀。” 小石头没有往前走。 沈星河从怀里掏出一包干粮,丢在远处的树根下:“这里头是干粮。” 小石头没有过去捡。 沈星河声音极轻:“小子,你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在还不熟悉的情况下,我就选择信任的人,你别让我失望。否则,大哥哥可是会生你气的哟。” 小石头听不懂沈星河在说什么,眯眼看着他。 沈星河没有任何声音,以口型告诉他:“布泰耐派我来的。” 小石头目光一震。 小石头深吸口气,想开口,很快被沈星河摇头止住。 小石头死咬着唇,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极轻:“布泰耶才是我的亲舅舅,我的亲舅舅来了吗?” 沈星河摇头:“我不清楚。” 小石头沉声道:“王老公和我说,我阿妈临终前交代过,要让我跟着我的亲舅舅布泰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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