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怒火攻心的掌柜一听此言,更是火冒三丈,转身“啪”地一巴掌扇在学徒脸上:“闭嘴!我霁月木匠铺向来大吉大利,要招晦气也是他们医馆!” 学徒挨了一巴掌,捂着红肿的脸颊,再也不敢吱声。 “就算有鬼,也只找他们家!就找他们家!”掌柜咬牙切齿,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钥匙,“他们家整夜鬼哭狼嚎的,鬼都往他们那儿聚!” 话音刚落,一颗飞石精准地砸向他的后颈。 谢清遥收起弹弓,一旁的沈星河在旁边看热闹。 掌柜眼前一黑,应声倒地。 两名学徒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师傅!师傅!”一名学徒摇晃着倒地的掌柜,大声呼唤:“师傅,您怎么了?!” 另一名徒弟则跪在地上,仰望星空,诚心祈祷,“各路大仙,若是师傅有何冲撞了你们的地方,切莫见怪啊,求放我师傅一条生路啊,各位大仙!” 有赶夜路的人路过,见这俩学徒瑟瑟发抖的模样,停了脚步,探头往这边看:“这是咋了?” 不多时,周围聚集了五六个人,挑大粪的也来了,疑惑问道:“适才我听更夫说见鬼了,是你们家吗?” 学徒惊慌失措,“别说那个字了呀!我们师傅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啊!怎么办啊!” 这时,老马背着药箱子走过来,一身正气凛然,询问道:“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挑大粪的认识老马,对学徒道:“这是马大夫,咱们村里医术有名的好,专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给你们掌柜的看看吧。” 学徒急切地恳求:“大夫大夫,快救救我们师傅吧。” 老马弯腰,捏出一根根针浅浅刺向掌柜的一处大穴。 此为禁针穴,刺深了登时去西天,刺浅了即刻翻白眼儿,手足乱颤,全身抽搐。 一针落下,掌柜果然全身痉挛,躺在地上双眼翻白。 “哇呀呀,此病绝非寻常之病!此乃邪病啊!”老马惊呼。 众人闻之皆惶恐不安。 四周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掌柜在地上抽搐时衣物摩擦的沙沙声,让学徒们不寒而栗。 学徒听得后背冒凉气,战战兢兢地问:“什么是邪病?” 不待老马答话,赶路的人先开了口:“这是惹上脏东西了!” 学徒问道:“那怎么治啊?” 老马沉吟道:“鬼神都厌秽物,们赶紧问问附近人家,有没有鸡血,你讨要只鸡来,抹了脖子,洒一地鸡血试试看。” 学徒连忙跑到巷子里,逢门便敲,“有人吗有人吗?我家掌柜的中邪了!惹了脏东西,急需鸡血救命啊!” 渐渐地,出来观望的的人家越来越多了。 众人打着灯笼望着地上摩擦的掌柜。 终于讨来一只公鸡,学徒一刀抹了公鸡脖子,鸡血朝着掌柜的脸上喷洒,公鸡振翅,鸡毛乱飞,掌柜的落了满脸鸡毛、鸡血、鸡粪。 老马装模作样地俯身探探掌柜鼻息,又给他别的穴位下了一针,掌柜停止了抽搐。 “有效果了,有效果了!!!”众人松了口气。 老马却摇头道:“可是,他虽然不抽搐了,人还没醒啊!秽物驱邪,人没醒,可能秽物不够秽啊!” 挑大粪的试探的问:“大粪够秽吗?” 老马点头:“好的,你也可以试试。” 老马深藏功与名,退至角落,回头望着巷子深处,奸险的目光与黑暗深处的沈星河视线对上,二人奸笑对视。 沈星河眯眼,冷笑:霁月木匠铺的掌柜,你敢泼我脏水,我就泼你大粪! 大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恶臭弥漫。 然而,即便如此,掌柜仍未苏醒。 老莫拉着胡三娘,挤入人群中,胡三娘提出:“我家有猪粪?要不要试试?” 老莫又喊道:“谁家有粪都浇吧,只要人能浇醒就好啊。”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人建议:“尿行吗?我家里正好有一壶。” 还有人低声询问:“我能对着他脸上直接撒泡尿吗?已经憋很久了。” 各种奇奇怪怪的污秽之物纷纷向掌柜身上招呼,但他依然昏迷不醒。 有人捂着鼻子对那两个学徒道:“快去请道士过来吧,这准是被脏东西撞的不轻。” 一个学徒跑去找了道士。 没多久,一名道士来到现场,远远一瞧,摇摇头,转身就要走:“这弄不了。” 学徒急得汗都下来了,“怎么弄不了?您不是专门驱脏东西的吗?” 道士拂尘一挥,“这也太脏了,我处理不了这么脏的。” 道士头也不回地离去。 沈星河挥手示意,对远处的老马下达指令:“撤!” 次日。 霁月木匠铺内。 掌柜的呆坐在房内,尽管已反复沐浴多次,却仍难摆脱那股诡异且令人作呕的异味。 路过的行人经过铺子门口,都捂着鼻子加快脚步,唯恐避之不及。 掌柜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就这样生无可恋的呆坐着,不知过了多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流言却似野火般蔓延。 街道上的人都对着霁月木匠铺指指点点,添油加醋地讲述昨晚掌柜中邪的“盛况”。 正午阳光炽烈。 李大娃带领一群黄袍道士,气势汹汹地涌至霁月木匠铺门前。 “呸!”一口浓痰精准落地,脚尖狠劲一碾,恶捕头李大娃再次回归,他怒目圆睁,挥手示意。 黄袍道士们迅速围成一个圈,口中念念有词,对着霁月木匠铺开始念咒语。 很快,人群闻风而至,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挤在霁月木匠铺前。 掌柜的浑身一抖,强打起精神跑出了门外,“李爷!这是怎么回事……” 李大娃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摇摇头,默不作声。 道士继续念咒语。 掌柜的自怀里摸出了碎银子,塞到李大娃的手里,“李爷,给句明话,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大娃接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面露不屑。 掌柜的咬咬牙,又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塞进李大娃的手里,“李爷,到底要干什么?!求您给个明话!” 李大娃弹弹袖子,大声宣布:“听好了!这地方闹鬼!而且是凶猛的鬼!” “哎呀,真的闹鬼啊!”围观群众一片唏嘘。 这明话还不如不给了。 掌柜的连忙截住李大娃的话,“根本没有的事儿!您别乱说啊!李爷!我这买卖还干不干了啊?” 掌柜的眼见着周围聚来的人越来越多,他高声辩解:“我这里不可能闹鬼!闹鬼也是斜对角的沈家兽医馆!他家一到夜里就有动静!那都是横死的鬼,他们医馆才闹猛鬼!” 一个道士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清瘦的黑衣公子教给他的话,眯眼回忆片刻,这才回头看向霁月木匠铺的掌柜。 “你整日将鬼怪挂在嘴边上,故而,那边冤死的鬼都被吸引你这里了,贫道掐指一算,谁买你家的家具,算是倒了血霉。” 这话从道士嘴里说出来,顶掌柜平日里叨叨八百句的,毕竟这算得到了业内的官方认证。 掌柜大惊,“你这牛鼻子老道,胡言乱语些什么?” 道士神情严肃:“贫道是告诉你,不要总将鬼挂在嘴边上,不吉不利,你这一屋子鬼怪,我们很难清理的干净!好了,你不要闹了,我们替你免费做法,你稍安勿躁。” 掌柜如遭晴天霹雳,呆立原地。 远处的围观人群,有人低声附和:“是啊是啊,掌柜的,你就别再瞎说了吧,你这些日子确实有点神神叨叨的,你老是把那个字挂在嘴边上,冲撞了什么也正常啊!” “是啊,你昨晚不是还昏过去了吗?你忘啦?全身抽搐,眼珠子都翻白了,吓人得很!” “没错啊!昨夜更夫亲眼看见一个又高又壮的猛鬼,发出怪笑声,朝着你木匠铺里的院子扑了进去!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能不信啊!” 众人七嘴八舌,掌柜的脸色铁青,犹如吞下一颗苦果。 李大娃则在一旁叉腰观战,道士对霁月木匠铺门前做法。 不一会儿,法事结束了,李大娃便率队离去。 掌柜步履踉跄地回到铺内,眼中闪烁着冷冽寒光,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一名小学徒小心翼翼地询问:“师傅,咱这里用不用挂点什么辟邪的东西啊?” “放你娘的屁!这是遭了人算计!”掌柜的怒不可遏,反手一巴掌狠狠掴在小学徒的脸上。 他怒吼道:“这是他沈大夫勾结老莫,一同算计老子!” 小学徒被打翻在地,捂着红肿的脸颊,泪水滚落,心中满是委屈,却只能强忍痛楚,嗫嚅道:“师傅教训的是,师傅教训的是。” 掌柜的踢开挡路的小学徒,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第五十七章 活祖宗 霁月木匠铺的掌柜姓廖。 廖掌柜一腔怒火,直奔斜对角的兽医馆而去,决心揭穿他们与李大娃暗中勾结的丑事。 他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能套上的罪名——仗势欺人、鱼肉乡亲、草菅人命,一股脑儿往他们头上扣,反正流言蜚语传出去总会有人信以为真。 然而,刚走到半路,廖掌柜便被几个黑衣人截住了。 为首的彪形大汉紧握拳头,关节发出咔咔声响:“我们东家有请,想请你去喝杯茶。” 廖掌柜的一怔,“谁?谁东家?东家谁?” “别废话,跟我们走!”几人不由分说,架起廖掌柜便走。 廖掌柜双脚离地,挣扎着大喊:“放我下来!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还有没有王法?!” 沈星河赶过来的时候,发现廖掌柜被横吊梁下,半死不活的。 他从容地撩起衣摆,悠然坐到对面的八仙椅上,单腿支在椅面上,斜眼看着廖掌柜。 随后,他口中含着一口茶,猛地朝廖掌柜脸上喷去。 廖掌柜被茶水刺激得清醒过来,望向眼前这个身材清瘦、看似好拿捏的英俊青年,不由得怒道:“你是什么人?” “我……”沈星河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语气戏谑:“我是你爹!” 廖掌柜一愣。 还未反应过来。 沈星河怒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跟我叫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还想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门口这时出现一位年长的老者,满面慈祥却口吐粗鄙之语:“甭跟他废话!直接先卸条胳膊再说!这小王八蛋,敢弄咱们的医馆,还有老莫的木匠铺,他是活腻歪了!日他娘的。” 沈星河制止道:“不要急躁,咱可不能和他一样没素质,这样,老谢你先去休息一下,容我先跟他单独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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