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想象事情真的发生,自己会变成何种模样。 此时这方空间没了声音,时未卿脸埋着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不知道祁遇詹是生气了还是厌烦了,否则怎么会静到只能听见呼吸声。 他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缓和挽回,最后只是抿紧了嘴唇。 祁遇詹本来没觉得什么,正想着怎么把人哄好,突然听着怀里人声音不对,他动了动双手捧着脸将人挖出来。 低下头,眼睛正对上晶莹的泪珠正顺着脸颊滑向下颌,再抬眼,卷翘的长睫也已经被打湿。 再迟钝,祁遇詹也察觉出对方状态不对。 不管是什么事,总要将人先哄好。 祁遇詹将抹掉泪滴,轻声哄道:“怪我,应该好好休息,非要喝什么浓茶,让你担心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封单明那边的事已经办完,不需要我再出去,接下来我必定好好休息,我说到做到。” 时未卿还是垂着眼,但祁遇詹见到他抿着的嘴唇放松了一些。 有变化就是好事,他靠近在时未卿眉心轻轻落下一吻,看着轻颤的睫毛,故意道:“夫郎别气了,气坏身体可怎么好,不如打我两下,也算出出气。” 说着祁遇詹就要牵起时未卿手腕,谁知刚一动作就被避开了。 “好嘛,舍不得打,瞪我两眼也行。” 到了这个时候,时未卿知道对方没有怪他,慢慢抬起了眼帘。 他眼中的阴郁偏执以及藏得更深的恐惧,被祁遇詹尽收眼底。 祁遇詹微不可查地怔了一下,随即脸上带起笑容,“夫郎可是舍得看我了,既是抬头,我就当不气了。” 时未卿被温柔的目光包裹着,紧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动了动唇瓣,低声道:“我没想这样,是我的不对。” “我知道夫郎关心我,我没怪你,你也没怪我,这事就过去了。”再说下去就成了两人对着认错,祁遇詹赶紧找个话题转移过去,“这会儿困意上来了,夫郎陪我着我睡吧。” “嗯。”之前也是时未卿陪着一起,现在他更不可能拒绝。 祁遇詹将被子展开盖在二人身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闭上眼睛却并未立即睡去,而是在想着一些事情。 他如今武力值高,自己和时未卿遇见危险的机会全部被扼杀在摇篮中,也就忽略了时未卿对受伤的敏感性,以至于让今天这样一点小小的事情,引得他的惊慌失措,惶惶不安。 好在现在没有人受到真正的伤害,解决也容易,但遇到真的,就不容易了,到时候伤的还是时未卿。 心病不是那么容易剔除的,可要怎么做才有效果。 祁遇詹带着疑问慢慢陷入睡梦。
第155章 午间阳光明媚, 穿过枝叶形成斑影,落在树下正在挥剑的二人身上。 身影重合在一起的两人,一个身形高大一个体貌修长, 衣袂翩飞, 一同挥着银龙剑。 一套招式练完, 祁遇詹顺势抽出时未卿握在掌中的剑,收入挂在腰间的剑鞘上。 祁遇詹扶着靠在他的胸前的人,垂头仔细打量, 他面色微微红润了一些,与十日前练完之后的惨白相比可以说是变化非常大,呼吸急促有运动之后的原因,暂时看不出来。 “如何,感觉晕吗?” 时未卿感受着来自周身熟悉又温暖的气息,慢慢平复着呼吸,移动脚步转身, “比之前好了很多, 没觉得晕。” 祁遇詹手掌拖着他的脸, 另一只手取出帕子, 指尖抵到汗珠感觉到温热,才将帕子落在他额头上, “那便好,明日可以试着你单独练一练。” 时未卿阖上眼帘,在那只掌心轻轻蹭了蹭, “好。” “别怕,这里谁也没有, 只有我,我就在一旁陪着你。” 时未卿低头, 视线撞上挂在腰侧的青龙剑,他没想到当初为对方寻的剑,会有一日被他握在手中。 他伸出手再次抓住雕着银龙的剑柄,掌心是凹凸的触感,却并不冰冷,还带着被他们握过的温热。 曾经噩梦般的记忆也被换成了两人练剑时的场景。 祁遇詹估么着时间快要用膳,便牵着时未卿往回走,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在亭子里下棋的封单明和李雄听。 时仁杰下令搜查全鄂州,祁遇詹之前的宅院藏不住人,他将李雄听和石帮舵把子冯六等人也转移到了纪宅,柳管事则留下,免得惹人怀疑。 之后几日,封单明也住了进来,两人在都城便互相知道身份,但李雄听不知道封单明暗兵台统领的身份,只知道他是长公主之子,为了不暴露身份,封单明直接易了容。 李雄听是这次谋反案主要人证之一,封单明用暗兵台身份找人收集证词,一来二去,两人变成了一起下棋的棋友。 说到封单明,祁遇詹在之后询问了时未卿为什么对他起疑,他收到的答案和猜想的差不多。 在他没来之前,时未卿被时仁杰蒙骗多年,一想到自己父亲,便很难不对其他人提防,封单明自然也包括在内。 也是如此,祁遇詹才注意到,梧州内时未卿将时仁杰防范得有多严实。 他当时没有做什么表现,只是从那之后,开始了时常对时未卿夸赞,还联合封单明将时仁杰搞得焦头烂额,接着又是每日锻炼体魄的拳脚招式变成了剑招。 祁遇詹看出时未卿起初还问一问,后来不知怎么就不问了,努力配合着他。 “下官见过王爷,王妃。” 走近亭子,李雄听发现祁遇詹二人,站起躬身见礼。 李雄听刚正不阿,却不严肃古板,他是一个温和谦逊的端方君子,在场除他以外的三人,身份多少都有些问题,他却未有偏见,仍是以礼相尊。 大约这也是他能有凌非何成为至交好友的原因。 “李大人不必多礼。”祁遇詹让人起身,回了封单明的招呼,又道:“即将用午膳,二位同去?” 李雄听没说话,转身看向封单明。 封单明视线在祁遇詹和时未卿身上转了一圈,把玩棋子动作停了一下,“我和李大人下完这局。” 察觉到视线,祁遇詹挑起眉头回视过去,动了动握着时未卿的手,而后才笑道:“二位继续,我和未卿便不打扰了。” 祁遇詹拉着时未卿走得痛快,封单明望着两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不痛快。 他回想祁遇詹最后留下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他怀疑刚才祁遇詹分明就是故意。 这人什么意思? “一六大人?” 李雄听略带疑惑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封单明回神,继续刚才的棋局,将手中白子落下。 抬眼示意李雄听该他继续,封单明抬头对上李雄听的脸,突然意识到什么。 那厮难不成是在嘲笑他? * “主子,晁厚德带兵闯进来,说是墨莲居窝藏罪犯要进去搜查,肖掌柜正在前面拦着他们搜查。” 纪大面色平静地皱着眉:“听闻晁厚德手下奇人不少,属下担忧闻风楼会被发现。” “不必担心。”时未卿面上也未见半分波澜,“你们只管把闻风楼守好,别的不用管。” 纪大应声,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祁遇詹推开门进来了。 他边关门边道:“已经准备好了。” 时未卿视线对着祁遇詹黏在脸上的胡子,站起身走到他身旁,“走吧。” “等一等。”祁遇詹拉住时未卿,将腰上的银龙剑解下来,俯身将人环住,“把剑带上。” 看着正在给他绑剑的人,时未卿感受着周身温暖的气息,抬手握住了祁遇詹的手腕,“我才独自练了几日。” 祁遇詹拍了拍那只手,任由他搭在自己手腕上,继续手中的动作,“你看我胡子都粘好了,别怕,到了那我就在你身边,一转头一伸手就能抓到我。” 他绑好剑,倾身将时未卿纤长的身体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 时未卿手指摸到腰侧剑柄,手慢慢握上去,闭着眼睛藏起了眼中的神色,“我知道了。” 祁遇詹手掌覆上时未卿的后脑,嘴唇又在他耳边碰了碰,道:“谁敢惹你不高兴,就砍他。” 两人没耽误时间,直接带上人从纪宅出发了。 到了朱雀大街,马车停在墨莲居不远处,祁遇詹掀开车帘望过去,见着大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里一层是守在门口的士兵,外几层是围观的人。 其中不知谁先发现时未卿的马车,认了出来大喊了一声:“巡抚时少爷来了。” 人群先是反应了一会儿,随即立即意识到时少爷是谁,人群中的静便被打散,随之而来的还有压着嗓音的议论声。 “这恶霸怎么来了?” “嘘,小点声,不要命了!” “这位也是来墨莲居的?” “这墨莲居被新指挥使围住,这位又来做什么?” “墨莲居怕是有热闹瞧了。” “扶他下马车这人是谁?” “时少爷都敢娶的那个倒霉蛋吧,瞧瞧这下车都要小心翼翼地扶着,指不定被欺压成什么样子!” “嘘,别说了,那位带人往这边来了!” 原本堵得严实的门口,马上被让出了一条通道。 祁遇詹没在意那些说话的人,他走在时未卿身旁,穿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人群。 墨莲居门前的士兵现在眼前,这些士兵身穿甲胄,面色严肃,却没有赶看热闹的人群。 肖掌柜和气带笑地声音传出来,祁遇詹越过士兵,从打开的门看进去,视线简单扫了里面一眼。 大堂靠近楼梯的位置站着背对着门的士兵,里面被他们挡着,见不到墨莲居的人。 二楼包间门紧闭看不出有没有人,一楼已经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只留下摆放凌乱的座椅,和桌面上的残羹剩菜。 门口有士兵见他们一行人靠近,面色不善地上前遇行阻拦,跟在两人身后的方头领一挥手,直接让随行护卫上前将门口的士兵捂嘴绑了起来。 身后人群刚要喧哗,纪二随身的兵器出了半鞘,再一道视线扫过去,便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祁遇詹和时未卿皆未没理会,耳边听着肖掌柜的声音径直向前走。 “指挥使大人,墨莲居做得都是正经生意,不可能窝藏罪犯,您查也查了,客人也赶了,再继续下去,就不合适了。” 肖掌柜话音落下,没一会儿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祁遇詹听出来,是晁厚德的声音,“本官要查后面你为何阻拦?难不成后面有见不得人的?” 祁遇詹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迈进门,随着时未卿站在那些士兵背后。 肖掌柜声音再次响起,“指挥使大人哪的话,后面是马厩,那处用来存放马匹和马车之处,里面是今日楼上包间里贵客的私人之物,无处可藏匿罪犯,大人,若惹了客人不快,我家主子怕是要责怪我这个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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