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冷哼一声,拍桌道:“肖掌柜,你是在吓唬本官,不管你背后是谁都应该配合官府办差,本官只问你,你一届平民是想阻拦朝廷任命的都司指挥使抓捕罪犯吗?” “小人怎敢,只是能配合的已经配合,指挥使大人——” “肖叔。” 听到对方的话,时未卿突然出声打断了肖掌柜的话,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墨莲居内外的人听到。 肖掌柜一听到声音便认出来人是谁,停住了话语。 晁厚德那方也静了下来,随后便是脚步移动的声音。 祁遇詹看着面前的士兵缓缓地让出了一条通道,人群的中心呈现在了他的眼中。 晁厚德是唯一一个坐着的人,他本就身材魁梧,即使一身常服,在背后站着一群武装甲胄士兵的衬托下也很有威严气势,在人群里面非常显眼。 祁遇詹直接看向他,视线从他正在落下的手移到他眯起带着审视意味的眼上。 晁厚德往后看去看清纪宅护卫绑了之后,随手扔在门口的士兵,当即洪声骂道:“废物,连门都看不好!” 骂完之后,立即有士兵去解绑,时未卿也未拦着,墨莲居内只听见窸窣的解绑声音。 不知为何晁厚德再无其他反应,祁遇詹看着他不像生气不虞的样子,方才得怒骂好似幻觉。 无人再说话,楼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时未卿面无表情的走向肖掌柜。 一时无人开口,都在互相打量。 待祁遇詹一行人走近之后,肖掌柜正着神色肃正地对他和时未卿躬身行礼:“主子,主君。” 祁遇詹对着肖掌柜点头回礼,他稍微落后一步,和肖掌柜站着时未卿身后两侧时,察觉到了一道打量的视线。 他抬头看过去,直接对上了晁厚德平静的视线,他似乎并没有因肖掌柜说的话惊讶,也没有因时未卿的相貌和身份而意外。 两人仅对视一瞬,晁厚德便移开了。 “你就是墨莲居的老板?” 打破安静的说话之人是站在晁厚德身后一男子,那人祁遇詹见过,认出他是宁国公派到晁厚德身边的刘峰。 刘峰说完之后,没有得到答案,只收到了来自对面冷如寒冰般的眼刀子。 纪五收回视线,在双方来回看了看,走到一旁搬过一把椅子放在时未卿身后。 祁遇詹拒绝了纪五的询问,在时未卿侧头坐下时,站在了他伸手便能碰到的位置。 对于自己被无视,刘峰心里便积了火,现在又见对面如此行事,简直只对他和晁厚德的蔑视,完全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正要上前,晁厚德突然伸手将人拦住了,似不在意地道:“这是在人家地盘上。” 时未卿手垂在椅子旁,指尖若隐若现地接触着熟悉的布料,眼神也没给刘峰一个,直接对着晁厚德开门见山。 “这位大人,你也知道这是在我的地盘,为何却无凭无证就想搜我墨莲居,方才我还疑惑,现在知晓,大约大人一向如此办案。” 晁厚德换了随意舒适的坐姿,抬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全程也没看时未卿一眼。 纨绔他见得多了,并没有将梧州恶霸的传闻当回事,也没把时未卿放在眼里,自然不会将不痛不痒的话放在心上。
第156章 他几口喝光茶盏里的茶水, 随手将茶盏扔在桌上,加重了语气,“本官乃朝廷命官, 办差自有道理, 哪是你一个小郎能明白。” 时未卿这类话听得多了, 早就不会生气,更不会在意这点小伎俩。 他一脸平静的淡声道:“既然大人执意要求,我不拦着, 大人也动作快些,免得耽误我墨莲居的生意。” 晁厚德意外时未卿没有变化,重重哼了一声:“本官岂是你能安排!” 刘峰极有眼色,立即配合道:“方才你这掌柜百般阻拦,现在你倒是痛快,谁知是不是已将罪犯转移到别处?” 听见此话,纪四没忍住怒火, 迈出一步刚要张嘴还回去便被眼疾手快的纪二一把拦住了。 纪四诧异地转头, 对上纪二眼睛突然没了动作, 他又看了一眼身旁比以往都安静的方头领, 心中疑惑,怎么看都觉得这俩人不对, 就像知道了什么一般,对对面的挑衅完全不为所动。 “我当墨莲居怎么好端端被查,原来大人今日是上门来找麻烦的。”时未卿冷哼一声, 低头掸了掸下摆看不见的尘土,看也不看晁厚德一眼, 语气是毫不遮掩的强横霸道:“大人还是识相的好,现在还有良言相劝, 若大人执意纠缠,要想离开,可就难了。” 祁遇詹主要注意力一直在见时未卿身上,眼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后,全身气势骤然发生变化,他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落在了对面。 晁厚德视线从扳指是移开,略过满面络腮胡降低存在感的祁遇詹,看了时未卿一眼。 他没料到对方这么直白,但就刚才沉得住气的定力和现在不弱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承认这纨绔还是有点本身。 但也仅此而已,晁厚德也只是多看了时未卿几眼,他不觉得一个哥儿能掀起什么风浪。 对晁厚德来说,现在要紧的是从时仁杰身上抓把柄,才好打破对他不利的处境。 即便刚才手下已经告诉他,他们要找的人从别处发现了踪迹,但不管墨莲居藏没藏罪犯,他都会让人从这搜出来。 如此,他才能时仁杰的儿子身上下手,抓到时仁杰的把柄,以宣泄他之前手下人被折损的怒火。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让外面的人把罪犯抓到藏到墨莲居里面。 晁厚德手臂拄着大腿身体前倾,不屑地道:“你一个哥儿还想威胁本官?我到想看看,你要如何难住本官。” 晁厚德身为武将年青时没少上过战场,骤然放出的气势不比时未卿差,双方之间变得紧张起来。 刘峰在宁国公手下被重用,自从来了梧州便被接连冷落,今日日他上位的好机会,他不会回放过任何机会,当即极有眼神地捧起晁厚德,“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威胁敢对指挥使大人!” 这点小场面镇不住时未卿,他瞥了一眼刘峰,看向晁厚德,“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狗,不要乱叫,实在是聒噪的惹人烦。” 他又道,“前些日子听闻大人抓贼人之时,查出了私吞漕粮之事,一贯和大人交好的通判却不知怎么就畏罪自杀了,如今我不计较无凭无证搜查我墨莲居,大人反而不走,难不成还想借机铲除异己?” 晁厚德瞳孔一缩,心中有想起无故被通判牵连的怒火,又有被猜中谋算的惊讶,然而他在官场多年,再如何也不会在脸上显露出来。 他眯起眼睛看向对面,惊觉这次是他看走眼了。 晁厚德身后的士兵大都没跟他多久,但也见过他的手段,心中畏惧异常,听到这样的话俱是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放肆!”刘峰一心要立功,听了这话立即抢先道,“堂堂都司指挥使是你能随意污蔑!” 时未卿突然嗤笑一声,嘴角挂着讥讽:“大人这是被说中,怕了?竟要一条狗替你出面。” 刘峰正要唤人把时未卿等人抓起来,一转头对上了晁厚德看过来骇人的眼神,心下一惊瑟缩着将话咽了回去。 晁厚德转回头,掩住锋利如刀子的眼神,不以为意道:“本官还当你有什么手段,不过如此,除了威胁,也就是卖弄你的口舌。” 闻言,时未卿慢慢靠向椅子后背,“既然大人想听,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多卖弄卖弄。” “听闻大人与家父关系不太好,是因为某些事情,才不喜欢家父的吧?如此说来,大人难不成是因为斗不过家父,才来找墨莲居的麻烦?” 时未卿突然侧过脸看向祁遇詹问道:“夫君,你知道这叫什么?” 祁遇詹看着他这副鲜活灵动的模样,笑了一声,配合道:“好像叫打不过大的打小的,柿子挑软的捏。” 其实今日这场戏幕后操纵者并非晁厚德,而是时仁杰,再一次被自己的父亲算计,时未卿心情不可能好,即便晁厚德也是被利用了,但他既然又那份算计又撞上来,便注定不能轻易脱身。 时未卿低头看着脚下的地砖,眼神沉冷,“怎么,大人觉得我是软柿子吗?” 时未卿的语气可谓毫不客气,也完全没把晁厚德放在眼里,双面之间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刘峰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经过刚才不敢再随意开口。 说别的晁厚德还能忍住,一说时仁杰,他就会想起这段时间在梧州屡屡受挫来自于谁。 晁厚德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紧,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松开拳头坐直身体,如同居高临下打量一般的蔑视道:“你以为抬出时仁杰就能阻止本官办差,黄口小儿,还是太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找你爹,免得被欺负没地方哭。” 祁遇詹眼看着他压下怒火,从暴怒的边缘转为平静,堂堂一行省指挥使如此被羞辱也能忍下去,不仅是心机深处的缘故,还有值得他这样做的图谋。 对于今日,他和时未卿只知道时仁杰的谋算,并不知道晁厚德的,见此之后,祁遇詹察觉,他今日在时仁杰谋算之外也另有图谋。 时未卿和祁遇詹想得差不多,晁厚德既不搜查又不离开,大约和他的图谋有关,应该是在等什么。 他当做没有察觉晁厚德的动作,不紧不慢的和他对峙,两人一言一语不停地唇枪舌战。 不知过了多久,从门口进来一个人,来人穿过士兵阻拦径直走到了时未卿身边,俯身低语。 不只晁厚德在等,其实时未卿也在等,听完禀报后,他挥手让人退下,随即神情狠厉地看向晁厚德,手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大人真是好手段。” 祁遇詹离得近听得清楚,刚才那人在说晁厚德已经墨莲居附近巷子里抓到了罪犯,正在将他们押来的路上。 他心道,晁厚德果然阴险狡诈,在墨莲居里搜不到人,便拖延时间将人抓到墨莲居,亲自坐实窝藏罪犯的罪责。 他即便不知被时仁杰算计,稍有可能也要利用起来算计时仁杰。 事情已经明了,该做的戏也做足,祁遇詹看见禀报那人的手势,知道林观也按计划进行的顺利,那么这场戏便可以结束了。 祁遇詹转身,身后众人对上他的视线后,俱是肃正神色做好了准备。 晁厚德注意到动静,眯起眼睛,审视地看向时未卿,“袭击朝廷命官的罪责可不小,时仁杰也保不住你。” 时未卿慢慢站起身,睨着晁厚德,语气极其跋扈,“我劝大人下次做事还是要隐蔽一些,否则宁国公——也保不住你。” “把他们绑了,扔出去。”
144 首页 上一页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