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不见,也就无法将他们当“人”。 “小宝,你要记得。明君,自当以民为本,民为贵,君为轻。这是帝王需要学习的,切莫如你父皇一般。”不期然的,赵峋想起了他阿娘的话。 与苏徐行是何其相似。 赵峋眼神忽然一阵恍惚。 …… 而这边的苏徐行在说完那番话后便没有再理会许诚齐。 他自顾自地走到许琢身旁坐下,随后给了他一个“请”的手势。 该你表演了。 许琢面上镇定,但紧紧攥起的双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他下意识往人堆的角落里看了一眼,那里是他被逐出家门,潦倒困苦的父亲。 看完,他随即起身,每走一步身上气势都要更强一分。 等到了岐州许氏的面前,他看着恨不得冲上来咬他一口的许诚齐,面色严肃,语气郑重地宣布:“柏州许氏夺得神山大会魁首,想必毋庸置疑。” “那么,我再宣布一件事,自今日起,我便是柏州许氏的家主。”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之声,谁也没想到,许琢竟然自己“换祖宗”了? 许义峥闻言气得面色发黑,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撅过去。 许诚齐同样面色难看,却听许琢接着道:“同时,我亦是岐州许氏的家主!” “从此,兼祧两族。”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敢!”许诚齐哪里料到许琢会出此言,顿时目眦欲裂,“你不过是被除族的丧家犬!在这里做什么春秋大梦!” 许琢也不打断他,等许诚齐说完了,这才悠悠然扫了眼许氏的其他旁支:“岐州许氏家大业大,旁支极多,但多年来祖宗基业都由本家把持,旁支沾染不得。” “若奉我为家主,先前答应诸位的自然都会实现。” 接着,在许诚齐逐渐放大的瞳孔,只见许琢展颜一笑:“在下不才,岐州近月异军突起的‘江里钓’‘红泥烧’‘旺达百货’等等产业都属于我……” 许琢每说一个名字,许氏和孙氏两家家主的脸都要更加难看一分。无他,这些店铺都是两家“打架”的时候被低价卖出的,现在听许琢一说才反应过来,原来全被他捡了漏! 但,那可是整整二十多间店铺!没想到许琢不仅全部换了新名字,还做的全是他们未曾听过的东西! 数月来,这“江里钓”“红泥烧”风靡整个岐州城,可谓日进斗金,他们哪家不眼红?可他们打探来试探去,都未料到竟然是许琢的产业! 还有那个什么“旺达百货”,足足打通了十几间店铺并成一大间,上下两层楼,楼下布料、成衣、首饰、胭脂……应有尽有,楼上听说是什么“美容”来着?几个月而已,不仅吸干了岐州城夫人们的口袋,就连其他各州的贵夫人们也都慕名而来,一掷千金只为了拿下里面的新式珠钗。 那可是真正的“销金窟”啊!现在告诉他们,这些也是许琢的?! 许义峥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个白眼翻过去直接昏倒了。 同样情况不容乐观的还有那位太叔公,想到自己曾将这样一位“钱袋子”拒之门外,他两眼一闭,恨不得自己也撅过去算了。 而许翊也颓败地靠回座椅,不敢再看许琢。他自以为是的筹谋竟然不足兄长万分之一,那他又有什么机会能将人留在身边? 许氏本家一片惨烈,个个恨不得自己聋了瞎了。反倒是那些旁支,个个喜上眉梢,也不怕黑衣人的箭矢了,都颠颠地往许琢跟前凑,面带谄媚。 许琢也不恼,还是自顾笑着:“自今日起,我便是岐州许氏的家主,愿意认我的我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愿意愿意!”立刻有人附和,笑话,谁会和钱过不去。 许诚齐没想到这些从前只会冲自己低头哈腰的旁支,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冲许琢那个“贱种”卖好,顿时怒发冲冠,嘶声吼道:“被除族之人,有甚资格当家主!” 许琢闻言倒是很淡定:“我自会重新修谱,本家这一脉,太爷爷之后便是我父亲许诚风,然后是我,许琢。” “至于你们……”他看了眼许义峥许诚齐许翊三人,面无表情,眼神无波,“自便。” 这不仅是要重写族谱,更是要将自个儿的祖父、叔父与堂弟都给除族了! 许诚齐想破了脑袋也没料到许琢会如此胆大包天会!他震惊到无以复加,嘴巴张了半天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嘴巴嗫嚅,他猛地“啊”了一声,再看去,半边脸抽搐不已,嘴一歪,竟是气到“面瘫”了! 许诚齐当然是没想过还能这样操作。见众人目瞪口呆,他不禁看向人群外的苏徐行。 淡笑,也只有徐行兄才有这样的胆识。 “族谱?那有什么?只要你牛逼,族谱从你开始写都可以。” 想到苏徐行言辞凿凿的话,许琢忽然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他还是不如徐行兄啊!
第82章 一句“重修谱”震惊了所有滇南大族,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心下惊骇不已,只觉得这许琢莫不是疯魔了?而更疯魔的还有那些许氏旁支,面对这等惊世骇俗之事不仅不加阻拦,看起来还似乎十分意动? 如此大逆不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疯了,都疯了! 这五年才举办一次的“神山大会”只怕从此不再是各族心中的“盛会”,而是一场怪诞又骇人的噩梦! 苏徐行倒是乐见其成,反正这些大族凑在一起搞这个劳什子大会也不过是让贫家子弟去栗山送死从而彰显他们的权威,要是能就此取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谁也没料到,往日的盛会竟会以如此模样惨淡收场。 许琢当着众人的面将许义铮祖孙三人“除族”,随后又当众宣布了自己“兼祧两族”的事情,见没有人出声有异议,这才挥挥手让那些手持弩箭的黑衣人退后。 战战兢兢这么久,好容易松了口气的一众老爷、少爷们现在只想苦笑,他们也要有那个胆子去反对啊!没看见许琢都敢重写族谱,把自个儿亲祖父都给除族了嘛!这样疯癫的人……他们若是因为多管闲事而被人一箭了结了,那才真是玉皇大帝愁驸马——天大的笑话呢! 神山大会潦草收场,得了“释放”的众人连自家院落也不回东西也不收拾了,马不停蹄地就跑! 嗯,得跑快点,这个许琢就是个疯子! 再看一眼错把“宝贝疙瘩”扔出门从而愁云惨淡的许氏本家和欢天喜地地抛弃家主的旁支们……好嘛,一门疯子! 等“外人”走完了,现场就只剩下许氏诸人。 “兄长……”许翊看着近在眼前的许琢,嘴唇干涩,想上前说些什么却又无法迈开步伐。他以为他能靠筹谋留住对方,却不想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甚至……他的兄长根本不需要他…… 许琢没看许翊,他们二人既有血脉亲情在前,又有父辈恩怨在后,此生绝无可能。他无法回应对方,也不想与其过多纠缠。 眼不见为净。 无视了本家几人或复杂或怨毒的视线,许琢朝着旁支的几个话事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借一步说话。 苏徐行在旁看着,见此间事了,悠闲地伸了个懒腰,默默退了出去。 安排好余下的事情,他自顾自往院落的方向而去。 身后,一身白衣的赵峋悄悄跟了上来。 “你准备去哪儿?”他低声问。 苏徐行自然地回道:“回院落啊。” 身后的赵峋一顿,再开口时语气有些生硬:“你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 还有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闻言,苏徐行也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回望。 此时天色已暗,暮色低垂,周遭一切都失去了色泽,远处地平线只余最后一点橘色的光辉,赵峋逆光站在不远处,整个人被昏暗笼罩,除了那身白衣,便只有一双眸子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宛如天上的星月,灿烂明亮。 被他这样专注地盯着,苏徐行也不好再装傻,于是认真问道:“你想我去上琼?” 赵峋不语,却也没有否认。 苏徐行顿时明了:“你要回上琼了吗?” 赵峋这才答道:“无事自要回去。” “懂了。”苏徐行点头,很快给出承诺:“我会去的。” 是“会去”,却不是“去”。 赵峋心中烦躁渐起,他瞬间冷下脸,不快道:“那个许琢就这么重要?” 问话间,身侧双手不由得紧紧攥起,手背青筋暴起,脑海中有个疯狂的念头在叫嚣:杀了许琢!杀了一切夺走他目光之人! 苏徐行看不清赵峋的脸色,但见他将话头扯向许琢,也有些莫名:“关许琢什么事?” 他满头问号,只能耸肩解释道:“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呢。” 他给了许琢足够的助力让他能够兼祧两族,成为未来滇南的“无冕之王”,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若剧情没错,再不久滇南将会迎来百年难见的暴雨天气,连绵暴雨使得水位急剧增加,地界上最大的堤坝不堪重负轰然倒塌,水灾肆虐,农田被淹,百姓遭受了巨大重创,死伤无数、损失惨重,滇南境内更是哀鸿遍野,一片生灵涂炭。 “生灵涂炭”,原著里一笔带过的洪灾,即将真切地在苏徐行眼前上演,此刻身为“剧中人”,他做不到坐视不理。 听了他这话,赵峋勉强松了口气,不是为了许琢就好。但顿了下,他又继续追问:“什么事?” 或许……他也能助他一臂之力。 苏徐行闻言却犹豫了,他总不能与赵峋说滇南马上要发洪灾了吧?只能模棱两可地回他:“很重要的事情。” 赵峋那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很重要的事情,只怕……他忍不住想,还是为了帮那许琢稳住地位吧。这样想着,赵峋忽然呼吸一窒,他深深地看了苏徐行一眼,声音顷刻便冷了下去:“走吧。” “送你回去。”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怪异。苏徐行能感觉到赵峋好像在不高兴,但他也弄不清具体状况,只能摸摸鼻子,不再开口。 多说多错。 估计是要到赵峋发毒的时间了,所以才这么喜怒无常。 苏徐行觉得别扭,便婉拒他同行:“你若有事便去忙吧。” “不用送我,免得耽搁了。” 说着,苏徐行偷偷瞅赵峋的脸,他这样“善解人意”应该没错吧?大boss也会觉得他识趣? 哪知赵峋听了这话气压越发低了:“无、妨。” 几乎是从齿间咬出来的这两个字。 苏徐行见他拒绝,也不再吭声。只暗自腹诽,毛病。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回到了苏徐行歇息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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