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般高兴,墨霄也不好扫兴,但他顿了顿终是没忍住地好奇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岩铁矿?” 苏徐行正坐在桌边给自己倒茶,对于他的问题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谁能料到在三州交界处,方圆百里荒无人烟之地,且四面环山、山势险峻的山坳里居然藏着一处岩铁矿? 可偏偏苏徐行就料到了! 要知道岩铁是这个时代最珍贵的矿产资源,岩铁坚硬无比,是锻造刀剑、箭镞的上品,有了那座岩铁矿,不亚于拥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 墨霄怎么能不惊讶? 苏徐行也不好说自己掌握剧情,知道那地方备着橙武吧?于是高深莫测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随即他又看向墨霄,眼带警告:“这矿的主意你们别打了,毕竟从这儿运到毅国堪比登天。” “但既然你们费心帮我办事儿,我自不会少了你们好处。” “钱财,想必你们主子也是很需要的不是?” “可若是打起那矿产的主意,我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 墨霄被他冷冷盯着,内心想法暴露无遗,一时呼吸都紧了几分。他猛然发现,这苏琰他从未看透过。 “行……”墨霄从齿间挤出一个字,皮笑肉不笑,“主上留我下来,本就是要听命于你。” 苏徐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恢复了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放心吧,跟我干你绝不会吃亏的。” 墨霄:“……” “你们暗影阁在滇南应该还有一些人手吧?”苏徐行品了口茶,忽然掏出怀中的“峋”字玉佩,“我要你帮我调一批人去看守岩铁矿。” “等我的人手过去了,你们再离开。” 见到苏徐行手中的玉佩,墨霄猛地瞪大了眼。这玉佩……怎会在他手上? 见他惊讶,苏徐行轻笑了声:“放心吧,不是偷的。” 再次被震惊的墨霄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别扭,他面无表情地应了是。 …… 等离开赵峋的房间,苏徐行又转回了许琢那里。 进门后他也不打哑语,直接单刀直入:“许琢。” 一直被叫“清越”,突然被苏徐行这样直呼名讳,许琢不由得愣了下,随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正色道:“我在。” “你说。” 苏徐行直直地看向他,目光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想亲手创建一个盛世吗?” 许琢:??? 话题怎么转这儿来了? “你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吗?” “你想让从前欺辱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吗?” 许琢:“……” 怎么突然热血沸腾起来了…… 就见苏徐行说着忽然站起身来,坚定道:“别去找你那快要死翘翘的太叔公了!” 许琢:!!! 怎么还咒人长辈啊? 许琢还没反应过来,苏徐行又突然抛下一个重磅炸弹:“我给你足够的金钱,给你足够的兵器,你能不能重新建立一个许氏?” …… 许琢:?!?!?! 许琢不知道,他心中那不断翻涌而上却又表达不出的情绪,其实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卧槽”! 无视对方眼中的震惊,苏徐行接着道:“我把我娘留给我的所有财产都压上,换一个送你青云直上的阶梯,怎么样?” 他猛地提高音量:“怎么样,你敢不敢?! 你敢吗?! 什么老不死的太叔公,什么他妈的许氏大族,都去他妈的! 苏徐行在心中疯狂爆粗口,压抑了几个月的情绪得以宣泄,他现在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癫狂。 许琢也有些癫狂,他怀疑自己得了失心疯,不然徐行兄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他怎么就理解不了呢?什么叫给他足够的金钱,什么叫给他足够的兵器? 这是要让他去造反? 良久,就见许琢坚定地点点头:“能!” 见他答应,苏徐行忙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许琢双眼越瞪越大。 苏徐行说完后静静地看着许琢,给对方缓冲的时间。许琢也确实沉默了很久,直到苏徐行都站累了想坐下去,他却突然抱拳躬身,冲着苏徐行弯腰一拜:“清越愿跟随徐行兄。” “肝脑涂地、誓死不悔!” 见状苏徐行心中一喜,在他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三下。 “许琢……”苏徐行挑眉笑着,神采飞扬,“你不会后悔跟我的!” 没等许琢也扬起笑脸,苏徐行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纸递给了他,后者不解,苏徐行便细心解释道:“这是我粗略画的一些弩箭花样……” 许琢刚要细看,就听苏徐行又道:“只是不太完善。” “无妨。”许琢以为苏徐行要与他一起商讨,于是认真道,“清越不才,也曾看过《巧夺万物》,对制造之途有一些了解……” 却见苏徐行摇摇头,笑得真诚:“咱们都是门外汉,就不费这个劲儿了。” 许琢迟疑:“那……” 苏徐行接着笑:“于奇巧之途,东于小姐才是真正的行家。” “东于家历代隐世,却极善制造,有‘千古奇绝、巧夺天工’的美称……所以这制造兵器的事儿自然是交给专业的人做了。” 许琢不语,已经知晓苏徐行打的什么算盘了,但他有些犹豫:“徐行兄何不自己去找东于小姐呢?” 就见苏徐行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什么……那不是她不愿意嘛……” 许琢无语:“我先前也得罪了东于小姐……” 苏徐行闻言立马接道:“这不正好,你得罪了她,她就想看你吃瘪,你去求求她,她搞不好开心了就愿意了呢?” 许琢不语,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像好话呢? 虽然无奈,他却仍旧接过了图纸:“清越愿意一试!” “好!咱们也要抓紧时间。三个月后是滇南各大族的‘神山大会’……”苏徐行收敛起笑意,忽然目露精光,“到那时,我们再见分晓!” 想到今日之辱,他目光沉沉。 滇南三州的大族,该重新洗牌了。
第71章 三月之期一转而过,转眼就是五月,春季走到了末端,炎炎夏日近在眼前。 距离苏徐行来到《夺位》的世界已经过了整整一年。而他也从被困桃源镇外小院里的病秧子弃子成长为岐州城外岩山山头的幕后老大。 之所以说是幕后,是因为人前的事情都交给许琢去处理了。他是地道的岐州人士,本家又是滇南三大族之一的许氏,由他出面收留流民,既能让对方放下戒心,又不容易惹人注目,更重要的是……官府轻易不会管。 之前的知府大人被孙氏家主气得差点中风,上书禀奏皇帝之后直接就收拾包袱跑了,新任知府还没到任。如今的滇南地界,这些大族更是说一不二,越发猖狂,不仅常常强买强卖农户的土地,还巧立名目多收租,许多农户被逼得没有办法,要么当流民四处流浪,要么只能跑上山当土匪马贼去了。 苏徐行他们虽然刻意低调行事,但岐州也就这么大,许氏又是盘踞此地的地头蛇,对他们的动作自然也有察觉,但在他们看来,许琢身无分文地被赶出家,除了一身病的父亲,什么都没有,他去收留流民有什么用?不过是几个叫花子凑成一群叫花子罢了。 不足为虑。 “这个贱种以为招收些贱民就可以与我们相抗衡了?” 许府正厅里此刻坐满了人,主位上坐着本家的许氏家主,下首第一排是许氏少主和少爷,他们对面是一个形容枯朽的老人,其他旁系则分散在四周,坐下的都是各家的话事人,其他小辈都站在后排。 满场望去,尽是男人,唯一出现过的女子身影是前来端茶送水的丫鬟,伺候完就低眉顺眼地走了。在场一众男人也尽是年长者,只有许翊一个少年人。 但对于他坐在这儿,无任何一人有异议。 今日许氏族人皆聚于本家大宅是为了商讨几日后的“神山大会”一事,此刻听见许氏少主——许诚齐这般说,底下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接话茬。 笑话,他们可以背后为给许诚齐献殷勤装不认识许琢作弄他。但明面上许琢再不济也是许氏当家人的亲孙子,他们本家的矛盾如何激烈是本家内部的事情,焉知他们这些旁人插了嘴会不会被家主迁怒。 也就是这许诚齐好命,有个与家主青梅竹马备受宠爱的母亲,还有个能干的儿子,否则就以他这盲目自大的性子,恐难撑起本家。 众人端着茶杯心照不宣地不做声,偏偏许诚齐未注意到这厅里的暗流涌动,还在自顾自说着:“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呸,下……” 那个“贱”字还未出口,便被一道冷淡的嗓音打断。 “父亲。”许翊脸上扬起笑容,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兄长与我们同属许氏一族,与我们流着相同的血脉,若他是贱种,那我们又是什么?” 说着,他沉静的目光看向上首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者,出口的话在旁人听来可谓大逆不道至极。 “而祖父……又是什么?” “你放肆!” 上首的老者正是许氏如今的家主,许诚齐的父亲,许琢许翊的祖父——许义峥。听见一个小辈说出这样的话,方才还沉着不语的他顿时怒发冲冠,一巴掌拍得震天响,在场人等皆捏着鼻子不说话,心里却道这许翊仗着是许诚齐的独子竟敢在家主面前口出狂言,这下恐怕是要吃苦头了。 然而许义峥却接着道:“你怎可如此同你父亲说话!你的规矩呢!” 却不是为了自己的威严被挑衅,而是为了儿子被孙子顶撞了。 这…… 传言许氏家主对第二任亡妻用情至深,爱屋及乌之下对其所出独子亦是如眼珠子一般疼爱。往日许氏族中人也只略有耳闻,如今看来,这传闻不仅真真的,而且现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哪是单单疼得如眼珠子般,只怕为了这儿子豁出命去也是有可能的。相比之下,发妻所出的儿子和孙子…这真是同人不同命。 众人默然,厅内一时安静无比。 许翊见许义峥只顾着维护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个长孙漂泊在外,不由得冷笑道:“祖父教训得是。”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许诚齐,神色莫辨:“既然父亲觉得那‘贱种’不自量力,不如也邀请他一起来‘神山大会’,让他看看什么叫高不可攀,什么叫云泥之别,什么叫白日做梦!” 许翊在“贱种”二字上加重了音,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偏偏许诚齐没有听出来。 他甚至觉得此计颇好,再一次击碎那贱种的自尊,让他永世都不敢再在岐州城露面。 “我儿聪慧。”许诚齐乐呵呵地拍了拍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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