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许知远摇摇头道:“我如今是滇南的父母官,自是不能与民相争。” 雷鸣一喜:“那……” 哪知许知远突然看向一旁的许琢与苏徐行:“便是我的两位义弟代替我柏州许氏参赛。”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哗然。 那什么苏徐行他们不了解,可是许琢……那不是岐州许氏的人吗?他代表柏州许氏?那算怎么回事? 陪着老族长一起前来的许义峥十分不耐地看向许琢,质问道:“孽子!你算什么东西?!在这丢人现眼!” “还嫌不够丢人?!快给我滚走!” 许琢原以为自己再听到祖父的诘问嫌弃还会失落悲伤,却不想他此刻心中无波无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也确实笑了,只是眼中再也没了往昔的哀伤悲恸:“许老爷此话真真可笑。” “我为义兄代表柏州许氏前来参加神山大会,自然算柏州许氏的人。神山大会,滇南三州各族皆可参加,怎么你岐州许氏可参加,我柏州许氏不能?” 许义峥没想到许琢会这样同自己说话,一时惊讶,竟忘了回话。 倒是许诚齐立刻怒斥道:“许琢!你怎敢如此同你祖父说话?!” “还不快跪下同你祖父告罪!” “是啊,往日都说这许琢忤逆不孝,我还不信,今日一见竟果真如此。” “真是好大的脾气,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什么人物呢!” “还好被赶出去了,不然这般大逆不道之人还不知道要出什么祸事呢!” 围观之人也议论纷纷,只是竟将错都悉数怪在了许琢身上。 “喂——” 苏徐行一直知道这群人是什么嘴脸,只是真正见到了还是觉得有点恶心,他看向旁边一个一脸鄙夷的中年人,忽然嗤笑道:“许琢说句话就是大逆不道了,那你将老母亲关在柴房不给饭吃将她活活饿死又算什么?畜生吗?” 此话如平地炸雷,骇得众人纷纷看向那中年人,见他一脸惨白,满脸不可置信,便知苏徐行这话八成是真的。 “贱人!休要血口喷人!”那人反应过来,连忙反驳。 “就是!黄口小儿,也不怕造口业!” “敢胡说八道!还不快撕烂他的嘴!” “……” 也有人帮腔。 苏徐行扣扣耳朵,忽然看向一人,凉凉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忘记自己是怎么杀兄夺嫂不成直接害死兄嫂的?” “你!”那人惊骇失语,满脸震惊。 苏徐行却没有轻易放过,他一个个看过去,目光狠戾,一条条罪状数出来,骇人听闻。 “你家中花园里埋了多少人命不会忘了吧?也不怕午夜梦回她们找你索命?” “亲手打死嫡亲的女儿,还敢抱怨后继无人?活该你断子绝孙!” “……” 苏徐行咬牙切齿地说完,心中恨意难消。他只是让暗影阁帮他打探一下滇南各族的消息好掌握主动,只是没想到送到眼前的“秘辛”如此令人发指!不仅如此,还有献祭妻女给族长被虐待致死的……甚至还有□□亲女的! 这还是人吗!这是畜生不如!就该被凌迟处死!苏徐行真想将这剩下的丑事直接拍到那些道貌岸然的嘴脸之上,让世人看看他们的真面目!只是……这些受害者死得太惨,又沾上那档子事,他有些退缩…… 不过……苏徐行看了许知远一眼,后者朝他点点头。 不急,这些犯罪者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谁也没想到,被他们视作“贱民”的苏徐行会突然爆出来这么多大族秘辛,直接将他们的脸面撕下来踩在脚下。 被爆的人都想撕烂苏徐行的嘴,却被“衙役”的冷冽吓住了。他们再受不住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只得匆匆告辞,忙不迭地跑了。 无人料到,神山大会还未正式开始,便已经少了大半部族。 但这还只是开始。 毕竟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大族们早就暗里流脓、腐烂恶臭了。
第74章 这入口处的一场闹剧看似波涛汹涌,但其实在整个现场也只掀起了一丝丝波澜,很快就消散于无形。 毕竟“神山大会”的主角从来都只是滇南的各个大族,如岐州许氏、覃州雷氏……那些被爆秘辛之后悻悻而逃的小族之人,本就从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大会现场又恢复了之前的风平浪静,一派和谐之景。 只是平静的表面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暗流就不得而知了。 春末,天气逐渐热起来。此时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广袤的草地之上坐落着各个家族的院落,而被这些院落众星拱月一般围着的则是一个宽阔无比的高台。 高台上首一排座椅桌案,而原本空空如也的下首也布置好了案桌、座椅和文房四宝等物。 高台之下,围着它搭了一圈看台以及遮阳篷,此刻那些大族之人尽数落座于上,护卫、小厮等人则候立下首。满眼望去,现场尽是长衫男子,不见一个窈窕身影。 当一切准备就绪,“神山大会”第一场,文试开始! 唱念官们立于高台之上,雄浑高亢的嗓音传遍了现场的各个角落。 “文试主考官:岐州书院院长周录昂~覃州书院院长郑意钦……” 苏徐行百无聊赖地站在“柏州许氏”的案桌之后,静静听着犹如“领导开会”一般的开场白,却不期然听见了一句“最后一位,临舟书院副院长冯书墨~” 冯书墨?! 这主考官人选板上钉钉的就是岐州与覃州两个书院的院长,再由他们分别邀请两个人,一共六位主考官,通常邀请的都是各大书院的院长或闲居的有名文人。 也不知是谁邀请了冯书墨。 苏徐行暗自惊讶,下意识抬首,目光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完了……苏徐行舔舔有些发干的唇瓣,冯书墨可是认识他的人,虽然只临江诗会上见过那一面,但……二人又没有交情,他会不会直接点破自己身份? 正在苏徐行胡思乱想之间,却见冯书墨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眼,好似根本不认识他一般。 苏徐行稍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对方没认出来自己还是认出了却装作不知,这让他提起的那口气始终不敢放下来。 唱念官念完主考官的名字,便是文试比试的环节。 上首的周录昂白须飘飘,看起来慈眉善目。他在场中年龄最长,资格也最老,便由他开启今日文试的第一题。 “正值春末,诸位便以‘夏’为题吧。”周录昂摸摸胡须,笑着冲众人点点头。 一旁侍从上前将香给点上,一炷香为限,做出以“夏”为题的诗句。众人得了题目,忙提笔开始沉思。 文试比赛各族只能派三人参赛,苏徐行这边只有许琢和另一人能用,在流民堆里再难找出第二个识字的,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上了。不过听闻“神山大会”文试只比诗词,苏徐行倒是勉强放下心来。虽然不地道,但他“唐诗三百首”真不是白背的,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当“文抄公”了。 一说到“夏”,苏徐行的灵感那是源源不断,在脑中过了一遍,他最终选择了杨万里的《小池》,简单不失趣味,清新富有情意。 可谓别出心裁。 事实也确实如苏徐行料想的那般,以“夏”为题,身处滇南的各大族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夏天的高气温,所作诗句不是说“炎热”之景,描写万物难耐酷热,就是表达“烦闷”之情,直抒心中不愉。 一篇篇看下来,主考官们脑中也只剩下火炙般的烈阳,再加上此时头顶艳阳,更是觉得燥热无比,心中也确如这些诗句一般,烦闷非常。 底下众人看着台上主考官们不断皱起的眉头,不禁纷纷低头耳语,难道就没有一首满意的? 直到其中一张纸传阅到主考官面前,只见方才还眉头紧锁的几人皆舒缓了神情,不住点头。 这是有满意的了? 随着主考官表情而动的众人不住将目光投向看台之上,在参赛的人员之间不停打量。 “雷老爷,应该是你们的人吧?听闻你们请了个有名的大诗人前来?” “是不是岐州许氏的族人?毕竟周录昂周大儒可是岐州书院的院长!” “我猜是钱氏人!他们家三少爷才学颇高,听闻三岁识字,五岁就会做诗呢!” “……”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台下大族之人自视甚高,未刻意压低音量,自然也传到了台上众人耳中。参赛的各家代表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也将目光投向了那些被猜测的“热门选手“身上。 “徐行兄,如何?”许琢自认作诗非强项,只能将期待放到苏徐行身上,后者无所谓地耸耸肩。 回答得漫不经心:“应该挺好。” 毕竟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璀璨文化,能从中脱颖而出并流传几百年,成为中小学生必背的古诗,苏徐行觉得说“挺好”已经算是客气了。 可在旁人听来,那简直是目中无人。 只听案桌旁传来一声轻嗤:“如此自大,不愧是没落的‘大族’派来的人啊。” “一个忤逆不孝的丧家犬,一个日薄西山的自大鬼,真真是让人开了眼。” 这话说得难听,尤其对方将苏徐行也骂了,许琢心中不虞,转头看去,刚想回敬几句,就见那人面带挑衅:“如何?还想打我啊?” 说着又凑近许琢压低音量:“打人可是会被逐出大会的,怎么样?敢动手吗小贱种!” “你!”许琢气急,正欲与他掰扯,就被苏徐行拦住了。 “犬吠几声,你怎么还跟畜生置上气了?”苏徐行这话同样刺耳。 那人一听面色登时难看起来,还想张口,却被侍从的锣声打断了。 “铛”的一声,立于主考官旁的侍从唱道:“第一回结果已出!” 见结果出了,乱糟糟的场上顿时安静下来,一干人等皆耐下心来听侍从公布结果。 “丙等——岐州许氏,诗题《炎日》。” “乙等——岐州钱氏,诗题《初夏》。” 报完了二、三名,却没有听见自己的诗,苏徐行便觉这甲等定然要花落他们了,只是他面上还作出一副紧张的模样,私底下却悄悄拍了拍许琢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众人也是屏息以待,等待第一名的结果。 就听侍从接着唱道:“甲等——覃州雷氏,诗题《夏意》。” “好!”一声暴喝自台下响起,直接盖住了侍从的嗓音。 听到“雷氏”二字时,雷氏家主雷鸣就已经激动得一拍桌子,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此刻他面带得意,一边鼓掌一边不断逡巡四周,直到周围响起不情不愿的掌声,他才满意地勾勾唇,又重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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