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赵峋安安稳稳地扶到座位上坐好,苏徐行充当起靠枕让对方靠着,这才看向神情复杂的墨霄:“你先行回城。” “去府中将秦郎中带过来。” 命令下得毫不客气,墨霄也不恼,他从怀中掏出金创药丢给苏徐行:“还请公子帮我家主子上药。” 说完一刻不留,径直出去驾车。 车辕再次滚动起来,绕过一地尸体往回返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回到了之前的山脚下。 “公子在此等候片刻。”顿了下,墨霄又道,“附近有暗卫保护,公子可放心。” 苏徐行嗯了声,没多话。很快车厢外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此刻天已完全黑了,山林间除了风声便是各种虫鸣,倒也算寂静,如果身旁人不一个劲儿喊他娘的话。 “阿娘——”浑身发烫的赵峋还在不停地扭动着身体,他靠在苏徐行肩上的头也在使劲往对方脖颈间蹭,一边蹭一边喊“娘”。 苏徐行面色漆黑,难道这就是大反派撒娇的方式吗? 又喊了几声娘,许是胳膊蹭到了苏徐行的衣服,只听赵峋浑身一颤:“我疼——” 本想让大反派多疼一会儿好报对方利用他之仇,但见对方语带颤音,昏迷中呓语也如同稚童一般,苏徐行刚硬起的心肠瞬间又软了下去。 罢了罢了—— 谁让赵谨谋是他在《夺位》中最喜欢最心疼的角色呢。 又爱又恨,又怜又厌,说得就是他对赵谨谋吧。 认命地叹了口气,苏徐行缓缓张开双手,将滚烫的赵峋拥入了怀中。 “阿娘在这。” 一回生二回熟,况且给大BOSS当妈还是他占便宜呢!心态良好的苏徐行登时就扮演起了“阿娘”的角色,轻轻安抚着神志不清的赵峋。 “你乖乖听话,阿娘给你上药,你便不疼了,好吗?”苏徐行轻声哄着,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许是苏徐行的安抚有用,赵峋未再扭动,只依旧低低唤着“阿娘……” 良久,苏徐行拍着赵峋的手一顿。曾几何时,他也渴望过这样的温情。 心中有些酸涩,苏徐行摇摇头,压下那些翻涌起来的情绪,掀开所有车帘,让月色洒进来,然后认真地给赵峋身上的伤口上药。 他神情专注,加上心中有其他感触,倒没注意到方才还一直叫嚷着“阿娘,我疼”的人已经安静下来。 赵峋垂着眼帘看向给自己胳膊上药的莹白双手,眼中风暴骤起。 “苏琰。”清冽的嗓音突然在车厢内响起,苏徐行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扔了手中的金疮药瓶。 “咚”的一声,既是瓶身落地,也是苏徐行被压倒在座位之上。 背部传来的痛意让苏徐行忍不住低咒一声,只是语音未落,便被炙热的吻给堵上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黑长睫毛,“嗡”的一下,苏徐行大脑一片空白。而趁他愣神之际,赵峋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 暧昧的气氛在车厢内陡然升起,“啧啧”的水声之下是赵峋疯狂涌现的欲、念,亦是苏徐行被勾起的原始本能。 “给我。”赵峋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攻池掠地。他的吻亦如他的人,霸道、蛮横、不给苏徐行留一口喘息之机,但衣衫之下,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却生涩至极,手劲时重时轻,让苏徐行难掩疼痛。 “哼——”被粗粝的掌心划过,苏徐行不禁痛呼一声,拱起的身体骤然又落了回去。 “给我……” 赵峋目光迷离,已然不见平日的运筹帷幄。此刻,他是一个被本能操纵的傀儡。 “给我……”赵峋嗓音暗哑,继续低喃。方才止住血的胳膊由于他撕扯衣衫大力一挥,顿时又鲜血淋漓。 鲜红的血也瞬间染遍了苏徐行,他的发,他的衣衫,他莹白如玉的脸颊以及嫣红的唇,都沾染上了赵峋凛冽的气息。 衣衫半褪,苏徐行借着朦胧的月光,迷迷糊糊抬头,只能望进赵峋深沉的眼眸里,对方欲壑难填的双眼此刻正直直地盯着他,里面是藏不住的“势在必得”。 就这样毫不退缩地回望了赵峋半晌,苏徐行忽然轻笑一声。 “赵谨谋……” 苏徐行半倚在车壁之上,抬起已然光洁的长腿,脚尖慢慢抵上赵峋的肩头。 只微微用力,便将男人进攻的步伐阻断了。 “你想要吗?”他问道,脸上笑意盈盈,凌乱的发丝之下一双眼波光潋滟,迷人至极。 赵峋喉头一动,眼神愈发危险,像是暗处伺机狩猎猎物的豹子。 苏徐行却像没察觉似的,反而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你想要吗?”苏徐行又重复了一遍,纵然自身也难耐,但他还是偏要问清楚这一句。 被赵谨谋威胁了这些日子,他终于有机会反将一军,苏徐行定要击溃对方的防线,打碎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心内有个声音在叫嚣,他要让赵谨谋放下身段,低下头颅,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是如何向他缴械投降的! 见赵峋不语,苏徐行轻笑,放下腿,手支撑着缓缓起身,在赵峋幽深莫测的眼神中贴近了对方。 有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面上,赵峋眯眼,此刻月光下的苏徐行黑发红唇,肌肤胜雪,偏偏又满身血气,像是暗夜的妖精,魅惑难当。 对方一颦一笑都像一把钩子,牢牢钩着他理智的防线。 身为王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赵峋的高傲自负与身俱来,融入骨血,即便到了此刻,他也不允许自己低头。 赵峋紧紧地盯着苏徐行,喉头滚动,薄唇紧抿,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崩得紧紧的,只待有人轻轻一挑,便要弦断、智毁。 苏徐行也不说话,只是眼尾轻佻、唇角微勾,直直地盯着赵峋。 这是一场二人间的拉锯战,就看谁先低头。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只余下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赵峋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之态,即便是在他阿娘逝去之后。因着他好父王要继续扮演一个深爱他阿娘的角色,王宫里哪有人敢给他难堪?便是被送来大琼当质子,他那好父王也是找了个“必须送最看重的孩子前来才能让大琼相信毅国诚意”的借口。 这样堂而皇之地被人掌控着他的情绪,要看他低头、要让他难堪,平生未有。 但身在高位,威严不容挑衅,这是赵峋刻入骨血的底线。身上的燥意逐渐褪去,理智渐渐回笼。 “苏琰。”他轻声开口,眼神逐渐清明。 赵峋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苏徐行脸上逐渐扬起讽刺的笑意。 “赵谨谋。”在赵峋危险的眼神中,苏徐行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而后一字一句道,“您、真、怂。” 嗯,还用了尊称。 他真有礼貌。 苏徐行为自己点了个赞。
第53章 听到这话,赵峋瞳孔急剧瑟缩了一下,随即愣在了原地,似是不敢相信面前人竟然有胆量这样与自己说话。 苏徐行却不再管他的反应。 算算时间,那个墨霄应该带着秦郎中回来了。 苏徐行双手支撑着座位缓缓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自己的衣物。 待衣服穿好,他瞥了眼依旧黑着脸的赵峋,低声提醒道:“您的手下……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车厢外一声马儿嘶鸣,接着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直至到达马车近前才堪堪停下。 “公子!秦郎中带来了。”墨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赵峋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公子?他竟不知道墨霄还有这等恭敬待人之时。 苏徐行没说话,他见赵峋也没出声,这才转头看向车外:“你们主子醒了。” 潜台词就是有事你们自己处理。 说完,他双手抱胸,靠回马车车壁开始闭目养神。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赵峋面色难看,一天之内,他的情绪起起伏伏,竟都和苏琰有关,尤其方才……想要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差点在苏琰面前土崩瓦解,他脸色黑得仿佛能滴墨。 深沉的双眸看向苏徐行,对方正仰着头靠在车壁上,月光如练,给他俊秀的五官也镀上了一层光泽,挺鼻薄唇,顺着形状完美的轮廓向下是修长的脖颈,上面还有一道殷红的痕迹,是赵峋早上掐的,现在隐隐泛青。 目光触及到那道淤痕,赵峋不由得抿了抿唇,眼中情绪稍退。 谁都没再说话,包括等候在外的墨霄与秦郎中。 诡异的安静中还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方才的那场拉锯战,到此时,也无人率先低头。 良久…… “墨霄——” 赵峋定定地看了眼苏徐行,随即转身走出车厢,冷声唤道。 一直候在外的墨霄立刻上前,双手抱拳:“主上。” “将二人送至山顶休整一晚,明日护送他们进城,而后你再回来。”吩咐完,赵峋不顾墨霄的劝阻直接飞身骑上了一旁的马匹。 “吁——”的一声,马蹄高高扬起,赵峋拉着缰绳止住骏马的奔势,回身望了一眼还静静停在那的马车,透过车窗,方才还双目紧闭的苏徐行似有感触似的睁开了眼。 二人遥遥相望,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眼中情绪均繁杂难明。 深深地看了苏徐行一眼,赵峋猛地回身,扬鞭策马。骏马疾驰而去,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啸声之后,山林之间沙沙作响,好几道黑色身影在枝头一掠而过,追着赵峋的背影便消失在了林间。 枝叶重归宁静,这片天地瞬间就只剩下苏徐行和墨霄、秦郎中二人。 “公子……”墨霄还等在马车外。虽然不知道这位少年和自家主子发生了什么,但既然留了他下来保护,可见主子对这苏琰还是十分上心的。 想到墨隐传回的关于苏琰的身世,墨霄再一次为自家主子的先见所折服。 若能利用好这少年,只怕…… 只是还不等墨霄继续深想,苏徐行已经走出马车,跳了下来。 “墨霄。”他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静静拒绝道,“你走吧。” “明日我们自己回城。”说着,苏徐行看向一直在旁充当“木头人”的秦郎中,笑道,“辛苦郎中在这山间过一夜了。” 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秦郎中还是捋捋长须,笑着回应:“怎么是辛苦呢?山野林间,清风朗月作伴,何尝不是美事?” 话是这样说,可如果这里没有浓重的血腥味儿的话,倒也勉强能算是个赏月景的地方。 见苏徐行回绝了自己的保护之后便自顾自地带着秦郎中往山上走,墨霄也没多话,大步跟了上去。 知道对方不可能听自己的,苏徐行倒也不在意。 罢了,反正今夜过后…… 他与赵谨谋便是陌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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