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明明刚刚还虚弱的小师弟,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不敢妄动,担心章祁月又在用一些不要命的法子,拗不过对方只能沉声道:“松手。” “不松。死也不松。” “你……唔。” 章祁月起初拽住阮秋盛时,他就没打算轻易让阮秋盛再次逃走。自家大师兄心里想着什么,他简直太了解了。 他借用长者的神力,心中已经做好了计划——先留住大师兄再说。 右手稍稍用力将阮秋盛脸颊掰正,手指在阮秋盛反驳时闯进,指肉抵在牙齿中间,堵住阮秋盛接下来的声音,指腹恶劣地按压着舌面,几番摩挲下来竟有种迎合之意。 章祁月低头抵在阮秋盛肩膀处,闷闷的声音再次传出:“……大师兄对不起。”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另一只手倒是更用力地楼住腰间,仿佛想要嵌入/体内,永不分离,“我没能控制住自己,那道剑伤……对不起。” 哭腔染上了话尾,章祁月不给阮秋盛说话的机会,只是在那里自顾自地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阮秋盛后仰着脖颈,肢体的酸痛夹杂着唇齿间的挤/压,他眼尾溢出点点泪光。 这兔崽子有本事松开手再和他说话! “放肆。”连一句怒斥在这种情况下都变了调。阮秋盛何曾想过这种情景!身体被紧紧抱住,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滑出,这般难堪的样子让阮秋盛羞愤到了极点,手指掐诀想要靠蛮力撤开章祁月的动作。 却在灵力凝聚在指尖时,原本还强势的章祁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顷刻间全身卸了力向一侧软倒去。 这变故令阮秋盛再无其他想法,几乎是瞬间抽出双手抱住即将倒地的章祁月。 太快了,所有反应全凭借着本能而动,根本没能注意到脚下别扭的站姿,下一瞬两人重重摔落在床铺上。原本还靠在章祁月怀里的阮秋盛,此刻正平躺着,后脑勺盘起的发髻与床铺亲密接触时,阮秋盛只觉得自己脑袋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抬手想将发簪摘下,不愿再感受头部别扭的压感,有人提前为他做出了这个动作。 白绸悄然脱落,落入阮秋盛眼中的双目再次变得空洞无神,刚刚未曾探入口中的手掌抚过阮秋盛脸颊,慢慢摸向他发间,颤抖的手指缓慢将发簪拔出,如获珍宝般拢入掌心。 阮秋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斥责他刚刚的荒唐行为,还是心疼他现在的虚弱模样。 盘旋在心底的万千思绪,到了嘴边竟吐不出半个字。 半柱香的时间,怎么这么快……章祁月想要撑起身,这般躺在大师兄身上太不合礼数,但身上四散开来的痛楚令他再无挣扎的动作。 他不甘心就这样陷入沉默,如今他再度沉入黑暗,无法去观察大师兄的神情变化,他不能放走这个由他自己打造出的机会。 章祁月牵引着阮秋盛的手停在自己胸膛去感受它有节奏地跳动,望向阮秋盛的眼睛虽然没有焦距,却恍若三月春光盛开的粲然桃花:“大师兄,你听。从始至终,我未曾怪罪过你,我对你只有……” “‘喜欢’二字。”
第68章 永伴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将喜欢二字挂在嘴边, 曾经他们以一个稚嫩的亲吻回应彼此心意,如今在乱局中,说出了情爱之意。 鬼影利用他心底的薄弱, 幻化出自己再次被抛弃的场景。真不恨吗?真不怨吗?章祁月在过去的几日中不断扪心自问。 怎么会真的毫无芥蒂?在幻境中章祁月是有些怨念的——为什么偏偏是他? 可这些想法, 在苏醒后被客栈门口那声呼唤和拥抱撞散, 再落入这梅花香中, 连最后一丁点的怨恨也烟消云散。 上辈子是大师兄给了他一个家,这辈子是二师兄将他引入枫翠居。 他再也不是别人随意丢弃的玩具,他有了家人,有了更多的朋友,有了……心悦之人。 他欣喜若狂尚且还来不及,又何谈的怨? 章祁月在沈琦扶他上楼梯时就猜测到了, 大师兄在躲着他。大师兄心思的细腻他怎会不知?定然是因为幻境中种种,于是他不管不顾全凭自己本性将阮秋盛强行留在身边, 不再遮掩, 撕开最后伪装将露骨的情感展现在面前。 不论大师兄在哪里,他都会紧紧追上,像从前那样,在前进的道路准确覆在阮秋盛留下的痕迹上。 他退自己便进, 唯有这般, 才能将这天边星辰留于身边。 阮秋盛感受着掌心传出的心跳声, 如同擂鼓一下又一下敲在他的心上。于他而言, 他对章祁月, 又何尝不是这般情感? 他一时间没有回应, 安神香萦绕在屋内, 明明心魔不再有动作,可阮秋盛却生出一丝念想——他想像章祁月昏迷时那样, 再次用手指去勾勒他的面庞。 阮秋盛轻抽出手掌,章祁月原本合拢的手心突然落空,心也跟着乱了起来。他惊慌地想要抬手去追上,却因自身的虚弱再无余力,只能用空洞的眼睛四处张望,可惜,只有无尽的黑暗。 转瞬间那温热的触感停在他的脸颊,抚去眼角滑落的泪光。 就着指腹间的湿润,阮秋盛慢慢临摹着章祁月面部轮廓,从眉毛落到眼睫再到鼻尖最后停在他有些微颤的嘴唇。与昏迷时不同,如今那双明亮的眼眸不再紧闭,阮秋盛清楚地察觉到他在跟着自己的手指而移动目光。 他在章祁月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只他一人。 阮秋盛目光停在棕褐色的眼眸上,从第一次亲吻,他就一直在选择逃避,如若不是章祁月的执着,他们现在还会有这一层捅破的关系吗? 阮秋盛微垂眼睑,回忆着过往种种,心中涌出无数对自己的怒意:到底谁才是胆小鬼,谁又是那个最别扭的人,心知肚明的情感却一退再退,明明心念着小师弟,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所有过错揽在身上。阮秋盛,你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真要等到天下平定,再主动上前吗? “又哭什么,我不走。”阮秋盛擦拭着章祁月眼角不断掉落的泪水,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间,不愿再看到章祁月想要调动自己肢体的动作。 他知道,一定很疼。 “每次跟我相处都要哭上一回,那以后怎么办?”阮秋盛微勾起嘴角,语气中倒多了几分少有的玩笑,低声哄道:“以后人人都知道,折戟宗有个大师兄,最爱闲着没事欺负自家道……小师弟。” 到嘴边的称呼又被阮秋盛拐个弯咽了回去,食指抵在章祁月唇边,堵住他想要开口回答的话。阮秋盛仰望着上方墙面,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重新看向章祁月,短短三个字彻底将章祁月定在原地。 “对不起。”阮秋盛闭了闭眼,继续说着,“幻境中的一切,尽管是假象,我也想和你说出这三个字。祁月,你永远不是幻境中所说的存在。无论身处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哪怕魂飞魄散。” 章祁月觉得自己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他本以为自己的固执让大师兄厌烦,却未曾想到他直接掉进了蜜罐里分不清东南西北。这算什么?这是大师兄对自己的告白吗?他是不是亲口说了永远陪着自己? 漫天的烟花将他脑袋炸成一团浆糊,迷迷糊糊中,他想笑又想哭,最终只落得了一句跑偏的话:“别说不吉利的……” “你抬头。”阮秋盛不容置疑的话语落在章祁月耳中,他不明所以顺着声音仰头,下一瞬落入醉人的梅香中。 天旋地转,章祁月还未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被掌心覆上,避免了与床板碰撞带来的冲击。即使这样他也难免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牵扯起全身的痛楚,不由得低喘一声。接着他便意识到有灵力在随着阮秋盛这个青涩的吻缓缓游走体内,减轻章祁月的痛苦。 没了发簪束缚的青丝垂落在章祁月脖颈旁,阮秋盛单手撑在章祁月身上,全神贯注将灵力通过吻渡入其中。章祁月眨巴着眼睛,他此刻痛恨遍布黑暗的世界,此等好事竟无法目睹大师兄的神态。 章祁月手指微动,细密的疼痛被短暂压制,章祁月反客为主勾住阮秋盛舌尖,右手摸索着攀上他的肩膀,极轻地揉捏,阻止对方继续灌输灵力的行为。阮秋盛不明白章祁月到底从哪学来的吻技,明明都是相同的动作,章祁月总能轻易拿捏住自己,让他失去主动权。 手指勾住阮秋盛散乱的头发绕着圈,章祁月起初还可怜巴巴掉眼泪的模样全然不见,此刻他心情好得就差直接跳上客栈房檐拿个大喇叭向全天下告知这一喜讯。 章祁月抬手摸向阮秋盛衣衫下的纱布,反复摩挲着布料轻声问道:“是不是很疼?” “都过去了。”阮秋盛回握住章祁月的手,在他的惊呼下穿插入指缝中——十指相扣,“现在是新的开始了。” 上下倒置,阮秋盛从容地躺在下方,极尽的温柔从眉眼中泄出,静静注视着章祁月,纵容他所做的一切。 胸前衣衫被沾湿,相扣的手紧紧贴在一侧,章祁月哽咽的声音再次传出,反复确认着真实性。 “你说的永远陪我。” “永远陪着你。” “你没有在开玩笑。” “没有,我认真的。” 之后突然没了声响,阮秋盛试探性地戳弄章祁月的脸颊,半撑起身体想要探查具体情况,结果腰间双手束缚的力度令他被迫重新躺下,可又担心单一的姿势会对章祁月的身体有不适后果,赶忙又重新推动道:“先从我身上下来,去旁边躺着。” “我不。”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章祁月抬起头眼眶泛红,继续趴回原位,“大师兄,我现在身子弱,浑身疼,动不了。” 阮秋盛险些被气笑,这个时候知道装起来柔弱了,刚刚亲自己的时候怎么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算了,装就装吧,有他宠着。 “少儿不宜,非礼勿视,懂不懂?就你那发带,你是要给多少人炫耀啊?”房间外几步远的楼梯口,沈琦叉着腰还在念叨着半蹲在地的奚昭璟。 这小少爷自从被苏焱亲手带上发带后,整个人飘飘然,恨不得脚踩祥云来回乱窜,逢人便要提上一嘴发饰——淡青色发带两端坠有流苏,流苏之上还有青白色水波纹点缀,垂在身后随着步伐摆动。 要不是有碍颜面,奚昭璟能当着沈琦的面不停摇头晃脑去摆弄那翻飞的流苏。 “大晚上的,大师兄和小师弟也要休息,你往楼上凑什么热闹!”沈琦还在碎碎念,奚昭璟蹭地站起身也跟着反驳道:“我这是在关心祁月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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