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又是一道剑光横在众人之间,章祁月手中符咒泄了力,震慑旁人的威压也顷刻间消散。被人后扯微晃身形,接着便扑进满面梅香的怀抱中。他怔愣片刻想要挣脱,却被阮秋盛用力按住,隔着布料清晰地感受到阮秋盛说话时胸腔的起伏颤动。 剑身细长,周边萦绕淡淡蓝光。小眼暗门弟子见到这柄剑,两眼放光,扭头去搬救兵:“齐师兄,你终于来了。折戟宗这群小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住口。” 陌生的声音从门外传出,同样是暗门校服反倒衬得这个少年身材修长,发尾微微卷曲散在身后,此人正是之前服侍邹煜的少年——暗门大师兄齐胤。 他淡淡瞥了一眼不停嚷嚷的师弟,不再理会,径直越过他朝折戟宗的几人弯腰行礼:“师弟们出口狂妄,还望折戟宗各位道友谅解。我会多加管教,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阮秋盛一手按住怀里的章祁月,另一只手暗自扯住沈琦衣袖,暗示他们不要多言。他笑道:“齐道友言重了,还望诸位能尽快定下居所,这般荒唐之事也不必再继续下去了。” 齐胤长剑归鞘,点头回应,随后将目光移到不远处的小二身上,柔声道:“烦请给我们开四间房间。”转而他眸底闪过一丝烦闷,语气也随之变得不耐烦:“还愣着干什么?回房收拾自己物品,下山是让你们在这里显摆的吗?” 估计齐胤在暗门极有地位,短短几句话竟能将那张扬跋扈的气焰掐没,刚刚还唯恐旁人看不见翘起的尾巴,现在一个个不吱声,灰溜溜地提着包裹跟着小二走进客房。 齐胤再次朝阮秋盛拱手离去,却在离开几步后又倒了回来,在阮秋盛耳边留下一句话:“你们师尊目前无大碍,只是被禁锢了仙术,沦为普通人。” 说罢便转身离去,阮秋盛惊诧地看向那道笔直的背影,一时琢磨不透这个齐胤究竟是哪边阵营的存在。 怀中人再次挣扎起来,用力推开阮秋盛的禁锢,瞅了瞅自家大师兄耳边,又望了望已经消失在视线内的齐胤,脸上的警惕显而易见。 阮秋盛定定地望着章祁月这番模样,顿时将刚刚的一切全部抛出脑后,一把扯过章祁月不顾旁人的注视走上楼。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摸清楚。
第47章 亲吻 随着事件的主角都离去, 围在一旁的看客也没了兴致,小声散开继续各干各的事。 奚昭璟指挥着身边侍从去收拾楼下杂乱的场面,自己提起衣摆低头下楼梯。走到脸色还未缓和的沈琦旁边, 打开折扇给他扇风, 眼睛一直往楼上瞟, 小声问道:“秋盛哥突然这么回屋......不会是要把祁月说一顿吧?” 沈琦幽幽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避开客栈里来往收拾残局的人群,靠在红铜柱子旁,好整以暇地说:“能说什么?估计就把话本里的情节演一遍罢了。” 此话一出,奚昭璟瞳孔骤然睁大,快步后撤数步,手中扇子扇得极快, 竟想悄眯眯地重新跑上楼躲在门后听墙角。沈琦自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不等奚昭璟踏上第一个台阶, 就被沈琦揪着领子扯下去:“走, 跟我去练剑。” “大清早的要练剑你自己去练!我又不跟你们一样是个修仙的!”奚昭璟死死抱着栏杆不肯松手,让他错过热闹去看剑术?简直荒唐!他宁愿重拾旧活——跟那群小乞丐吃街食。 “你,去,不, 去。” 一字一顿, 满含威胁。 沈琦左手紧攥奚昭璟衣领, 嘴边挂着一抹假笑, 这简直就是死神降临。奚昭璟感觉自己要是说一个不字, 自己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了。 他脖子一缩, 站在沈琦身边挺直腰板, 望向屋外风景不住长叹:“这夏日清晨,才是人间最美的风景, 当然要去赏一赏大自然所赠予的宝物。”那高耸的山脉中偶有翠色点缀的扇面展在胸前,学着书生那般儒雅挥扇,好一个风度翩翩小公子。 只可惜这位公子僵硬地扭头动作暴露了一切。 “琦哥,能看到你潇洒英俊的剑术,我此生无憾。那么,哥,我们走吧。”毫无感情,全靠笑容撑着,尤其是那双眼睛,竟有种慷慨赴死的感觉。还没走几步,奚昭璟又停下脚步,恋恋不舍地回望楼上房间,再次悲愤地扭头,“琦哥,我们都走到大门口了,离楼梯八丈远,你不用再提着我衣领了。” 沈琦没理会他,继续自顾自走着,只不过手上劲倒是松了些。 真是搞不懂,大师兄和小师弟谈情说爱,他这个行走钱包凑什么热闹。还不如跟他一起去找修养剑身的灵丹妙药。 剑才是剑修的命,认主的仙剑,那可是宝贝的存在! 手被拉扯着,从门外到楼上一路没停,直到房门啪地一声落锁,章祁月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着阮秋盛有些严肃的神情,心脏仿佛坠入深渊——他是不是哪里惹到师兄生气了? 意识到可能是话本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擅自动手冲撞他人。章祁月脑子一团乱,却本能地将所有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惴惴不安唤道:“师兄,我......” “先别说话。” 短短四字让章祁月呆滞在原地。这是阮秋盛第一次打断他的话语,也是第一次这般心神不宁在他面前踱步。神色冷淡,眸中的沉重宛如利剑刺入他的心口。 他是不是......被师兄讨厌了? 莫名的恐慌席卷章祁月,他猛地抓住那晃来晃去的纯白绸缎,死死攥着不肯松手,嘴唇颤抖却又说不出话。 他该说什么?说大师兄你别不喜欢我?说大师兄那本书不是我写的,你不要生气?还是说之前我不该咬你? 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那句无助而又迷茫的“对不起”。 可是他又在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扰乱大师兄修行?他心乱如麻,根本捋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盲目地去抓住那缕光芒,不愿让其离开。 阮秋盛不会读心术,他不知道章祁月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从听清话本的第一句开始,再到后面章祁月将他护在身后,再加上之前的种种行为,一个隐约的猜测在他心中定型,可他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如果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如果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厢情愿该怎么办?如果自己曲解了对方心意,一意孤行表达出自己所想,那会不会耽误他修行? 师尊说过修仙需静心,他该怎么办? 心事重重的两个人怀揣着对彼此的爱恋,隔着薄薄一层透纱窥探对方,却无人敢戳破那层最后的保护膜。 阮秋盛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章祁月,却撞进那双委屈而略带绝望的瞳孔,像只弃犬用那满含泪水的眼睛直直注视着离去的主人。 巨石落入池中扬起水花,阮秋盛微微愣神,到嘴边的话猛地拐了个弯:“折戟宗宗规第二条是什么?” 不是的,他不想问这句,他想问的是师弟你会不会害怕道心不稳。 章祁月身子一颤,震惊地抬头对上阮秋盛,似乎想要从浅灰色瞳孔中找出别样的感情,片刻后他的手缓缓松开,任由着绸缎从他指缝间脱落。可偏又不死心,拉住最后一点衣角,如实回答道:“同门弟子,恭睦有爱,敬重师长......不可...逾距。” “师尊曾经教诲过什么?” 阮秋盛心如刀绞,明明自己不是想说这些,却不由自主想要用这些话去刺激着对方。哪怕他曾经确实不顾一切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动,可真正摆在现实中,他却退缩了。 他害怕触碰名为爱的镜面,只能一步步后退,连带着将面前的人也慢慢推远。 谁知,阮秋盛问完这句话,章祁月倒是变了脸色。只见他收回悲伤模样,低头沉思片刻,松开手心最后一点布料,歪头看向阮秋盛,一脸无辜道:“师兄,你真的想知道师尊教了我什么吗?” “什么?” 难道不是对自己说的那套说辞吗?阮秋盛一愣,心跳没来由地加快,等着章祁月下文。 “师尊曾经教导过我,‘喜欢就是喜欢,没让我憋心里。’‘对一个人产生爱恋没有任何错,不必自责也不必藏于心底。’”章祁月站起身,不知何时,他竟比阮秋盛高上一些,他笑容满面,不断靠近阮秋盛。 一退一进,直到无路可退,后背抵在门框,身前的景物全被一人挡住,满目只有他一人。 “我不知道师兄心中所想,我也不想管师兄你所说的话,我只想告诉你,”章祁月将他梦寐以求的人圈入怀中,附在阮秋盛耳边轻呼气,“我确实想像话本里那样,想亲你。” 阮秋盛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气,可惜,没等他说出口,就被湿软的触感堵住。从起初浅浅的试探,到后面的勾缠,静谧的空间里只有几声隐忍的喘/息/声。阮秋盛大脑完全空白,只能顺从地随着章祁月的动作,窒息感缓缓上升,眼眶泛红将本就艳红的眼尾点染的更加妖冶,还带上些许可怜。 他清楚的听到一声剑鸣,一个少年立于枫翠居端正剑术起手式,一招一式演练起来。衣袖翻飞,长束的头发飘扬,在下一刻剑尖直指前方,将无形的屏障刺破。 那层隔在他们之间的薄纱,破了。 像被拍打在沙滩上的鱼,无力地摆动鱼尾,失去水源,干涸的气息涌入鼻腔逐渐喘不过来气。阮秋盛被迫扬起脖颈,心中欢喜一扫而空,开始痛骂面前这个不知收敛的兔崽子。 他可算明白之前师尊看自己的眼神到底哪里奇怪了。 那分明是对同类的怜悯!看到在未来某天也会被吃干抹净的兔子却全然不知的叹息! 面前的饿狼饱餐一顿恋恋不舍放开手中食物,笑看着分离而扯出的一段银丝,当着两人的面抬手用手指剪断。 阮秋盛没管章祁月那恶劣的笑,大口喘息将新鲜空气吸入肺腑,却还因此呛到,弓着腰咳得撕心裂肺。章祁月连忙揽住对方胸膛,另只手灌输灵力一下又一下轻抚阮秋盛后背,却依旧掩盖不住内心狂喜,不禁轻笑出声。 被折腾得咳嗽才稍微好转一些,听到这声笑,阮秋盛佯装怒意,被激出泪水挂在眼角,扭头狠狠瞪着章祁月,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混账。” 尝到甜头的章祁月笑意更盛,哪怕阮秋盛再怎么骂,他反而以此为荣,仰着下巴,巴不得对方再多骂几句。 阮秋盛拍开腰间的手背,背对着章祁月整理刚刚那番荒唐之事被扯乱的衣袍,结果好不容易才系好的衣带,下一秒又被人黏上,从背后紧紧抱着自己,埋在颈窝处来回乱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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