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璟是昨天吵架闹剧的目证者,他两个眼睛都看见这个门派的人拔出剑毫不讲理的样子,让阮秋盛去单独聊天不是找死吗? 他眼睛瞪得极大,脱口而出的惊呼, 随之一骨碌从椅子上站起来,紧跟着站在沈琦旁边, 仰着头蔑视着对方, 双手倒是没舍得放下怀心剑。 反应最大的正是章祁月,他浑身毛都炸开。 什么阮兄,这才认识不到一天!!套什么近乎,哪来的自信在这称兄道弟!真不愧是暗门, 一窝子出的都是什么东西。 章祁月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 同另外两人并排站立, 脸上表情写满了“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这么大阵仗, 你们折戟宗还真是......挺团结的。”齐胤显然没料到这种场景, 惯用的笑容有一丝破裂, 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他微微颔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桌子处, “既然这般,那请诸位一同前往吧。” 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也就是想试探一下几人是否知晓玉坠的事。原本齐胤想着找阮秋盛单独聊一聊,顺便透露一下邹煜的情况,如果可以,还能再套点情报。 谁知会闹成这种地步。 齐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护着什么宝贝。不过这种氛围倒是有些...喜欢。 还不等另外几人跟着过去,门外突然闯进一个跌跌撞撞的小身影,急急忙忙地在大厅寻找着什么。发现章祁月的身影时,不管不顾地冲到他身边,两手抓紧他的衣摆就想往外扯。 章祁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一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怎么会这么急匆匆地跑出来。他朝沈琦递了个眼神,让他在客栈盯着齐胤,自己跟着女孩步伐快步离开。 原本的密谈变成了三人围坐的大会,这突发变故令他们心生不安,阮秋盛想要追出去,却被齐胤的话语顿在原地。 “诸位也是因玉坠下山?竟这般巧合在客栈中相遇。” 阮秋盛愣了愣,几乎是出于本能反问道:“什么玉坠?”与此同时,他背手扯了扯沈琦衣袖。 不愧是同门师兄弟,沈琦一点即通,紧接着就转身提着奚昭璟,出门追着章祁月的气息御剑离去。 齐胤眉毛一挑,阮秋盛的表情看上去是对玉坠一无所知。 不应该啊......他下山前还听到别的门派都在猜测折戟宗是知晓内情,怎么见到真人反而是这般反应? 阮秋盛现在没心思兜弯子,指尖不耐烦地轻轻敲打桌面,试图用这番动作把齐胤支走,自己也去寻找章祁月的下落。 “名为天下第一的玉坠。” 手指顿住,阮秋盛目光凝重,重新看向齐胤,又重复了一遍:“天下第一?” 一片绿叶擦过面庞,章祁月眸中冰冷,两指夹住叶片翻身落地,由着惯性在原地旋了一圈站定。 他跟着女孩的步伐在小巷中兜兜转转,爬上一个小山坡后才看清不远处的情况:一人站在男孩面前,宽大的衣袍搭在身上显得格格不入,那瘦削的模样有些赫人。眼睛凹陷下去,眼底青黑一片像是多年没好好休息过,下方颧骨凸显,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骨架。 “救救他......”袖袍还被女孩抓住,她眼中噙满泪水仰望着章祁月。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让她放心。 然而实际上,章祁月哪来的这么多好心情。什么小孩能跑这么偏的地方玩,大街小巷这么多空地不去玩,偏要跑到这犄角旮旯处。要是他们没在客栈里,这两个小孩又能上哪找救兵。 熊孩子真是哪里都有啊。 章祁月反手甩出一道符咒,那妖物反应倒挺快,保命要紧,便松开吓得险些尿裤子的男孩,撤身躲开。细长的眼睛狠毒地望着章祁月,明明是根竹子成精的妖物,说话倒人模人样:“来者何人?我未曾与你有仇吧?” 要拖住时间。 章祁月笑了几声,缓步后退靠近一片树丛,揪下一片枝叶背手绘符。 如今他的境界,已然到了不需要时时挥墨画符的境界,他开始抛去笔杆,试图借物化纸。 前段时间客栈附近的草木花叶均无幸免。 以指为刀,以心为本,以念为形,灵力为辅,符成。 他眸中闪过精光,朗声回应:“确实未曾有仇,只不过,我今日想来这山头欣赏美景,结果不料撞见了这一幕。你看,我身为修士,不就来任务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他将叶片贴在两个孩童身上,用力推出去:“别抗拒这股力量,跟着它往前跑别回头!” 到手的食物被放跑,那竹子精气急败坏,双手刹那间伸长想要抓住那两人。可在即将触碰的时候,章祁月手持符咒挡在面前,笑得极其真诚:“不好意思啊,你现在考虑的对手应该是我。” 符咒骤然拍在手臂上撩起火星,令对方痛得吱哇乱叫。一团青绿色阵风刮起,将地上沙石卷入空中模糊了周围视线,章祁月抬手掩住口鼻蹬地而起,落在不远处凸起的石块上。 他眯起眼睛望向前方,再大的风沙也无法阻挡他被荷花池训练出的眼神。只见他神色骤变,耳边传来响动时,没有多加思考,拔出风乐剑抵在胸前。 前方沙阵中哪里还有人影! 竹子精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章祁月身后,尖锐的绿剑直指要害,若不是章祁月察觉出不对劲,此刻估计已经没了命。 不能在这里打,地形狭小,不足够他设阵法。章祁月将灵力灌于剑中,推开这一攻击,转身跃向其他方向。本就对这横空出现的修士没有多少好感,外加上这人非要插上一脚,竹子精内心愤怒难平,紧跟在章祁月身后。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穿梭在山林中,数片叶子以利刃从身后逼来,章祁月直视前方探测地形,另只手掐诀开出屏障,还要时不时用他那柄不怎么熟练的风乐剑去抵挡身后的杀招。 章祁月此刻恨不得长出来三头六臂,早知道这般棘手,他就把沈琦给喊出来了。 这边还在惦记着沈琦,然而沈琦本人此刻更是焦急。他顺着灵力搜寻章祁月的存在,结果路线反倒越来越偏,甚至还一头扎进密林中。他无心再挑断面前枝杈,以灵力凝成一层护罩裹在他和奚昭璟身侧。 穿过密林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沈琦牙都快咬碎了:“这个神经病到底跑哪去了,怎么灵力乱窜。要是被我逮到还活着,我一定当着大师兄的面把他揍一顿。” 说完又一转方向朝东侧一片平地飞去。 这可苦了奚昭璟,沈琦寻人本就焦急担忧,速度上自然极快,外加上来回拐弯,奚昭璟觉得此刻有人在他腹部哐哐打了几拳,下一瞬间就能趴在地上吐出来。 沈琦似乎察觉到奚昭璟的不适,他语速极快说道:“打开包裹,找到一个红色瓶子,打开吃一粒。吃完闭嘴别说话。” 这哪敢不从啊?奚昭璟哭丧着一张脸按照沈琦说的去做,捏起鼻子逼自己将那颗黑色药丸塞入嘴中。 他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奚昭璟欲哭无泪,他曾经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什么佳肴没吃过,自己被父母宠上天,每日食物都是精挑细选,特意做他个人喜欢的菜系,根本吃不到一点苦味。 这个药放入口中近乎令他失去了味觉,太苦了...... 自从认识了沈琦他们,短短几天,他觉得自己把他所认为的人间苦难通通吃了一遍。 快到了。章祁月步伐不住加快,踩过一根粗壮的枝杈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猛地转身甩出风乐剑稳稳落地。这突然而来的剑光打得竹子精一个措手不及,他连忙顿住脚步抵挡,挑开这碍事的长剑继而将攻势转上章祁月。 借着这点时间,章祁月抽出木匣,咬破手指将暗红血迹落在黑符中,复杂的符咒一气呵成,最后一笔结束他猛地拍向地面,巨大的法阵赫然出现,正好将那竹子精盖在其中。 章祁月看准时机快速两指合于胸前掐出手诀,震声道:“起!” 漆黑的藤条应声而起将竹子精牢牢锁住,章祁月不敢停顿,紧接着甩出几张爆符,爆炸声震耳欲聋,阵中升起一丈多高的火苗,刺耳的尖叫声惊起一阵飞鸟。 “是在那了。”沈琦望向鸟群的方向,猛地俯冲向不远处的平地。 火苗迟迟不灭,里面的身影被藤条捆住,活生生承受火焰的吞噬,直至挣扎力度越来越小,尖叫声也慢慢减弱,火势才变小。 法阵中只剩下一根烧焦的竹子,章祁月这才松了口气,刚想抹去额间汗水,那根竹竿却突然震颤,紧接着十几根细针刺向他。 没了风乐剑护佑,事发突然也再来不及施符,他无路可退。
第50章 通讯 章祁月屏住呼吸, 踩着轻功尽力避开这扑面的尖针,用灵力凝出一层薄薄的护罩。 他在赌,赌针尖上没有毒。 脚步未曾凌乱, 如鬼魅移动着身形。 “嘶...”章祁月扶住肩侧微微皱眉, 一道细小划痕赫然出现, 他倒吸口凉气试图借力跃上树杈躲避, 却不曾料到这玩意跟装了跟踪器一样,无论章祁月往哪里躲,它都能准确追在身后。 又是一道伤口。 章祁月咬牙拿出一张符,正准备绘制护符,怀心剑恰时出现在面前挑落数道银针,平复一切危险。 剑身突然收起, 奚昭璟在沈琦单手提衣领的情况下勉强落地,一时没站稳还摔了一跤, 也不顾被摔疼的鼻子, 抱着装药的行囊快步追上沈琦。 “发生什么事了?”沈琦看了一眼章祁月的伤势,环顾四周不见其他妖物踪影,提着剑直直插入那已经焦黑的竹子,一分为二, 再无生还的可能, 他沉声骂道:“不长眼的东西。” 章祁月将事情经过简述一番, 扯出笑容开玩笑道:“得了, 都被你劈成这样了, 估计也没有轮回这一说了。” “你可闭嘴吧, 妖哪来的轮回一说。袖子扯开, 让我看看。”沈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中不住有些后怕, 要是他再晚点赶来,自己这个小师弟估计就被扎成刺猬了。 还有可能是个没气的刺猬。 “只不过是几道划痕,又不是什么大伤,只要针尖没有毒性就行。” 经历了这么一番斗争,章祁月感到有些累,扶着胳膊靠在树干旁半眯着眼看沈琦弯腰检查地上的银针。奚昭璟在一旁来回翻看药瓶,寻找适合的药物。 谁都没注意到几缕黑气悄无声息探入章祁月那几道伤口中,转瞬消失。 “找到了找到了。”奚昭璟捧着药瓶将里面膏药均匀涂抹在伤口中,惊奇地望着那几道伤口竟自行愈合,甚至没有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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