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震海拿眼尾瞧他:“什么?” 季澜:“我们叫乒乓球。弄张大桌子,两人对打,球没接起来或者飞出界外者算输。” “这有什么难的?”卫震海嗤之以鼻。 季澜:“那我去安排?” 卫震海刚想拒绝, 季澜接着说:“咱们每天比一场, 再弄个彩头。输了的就听赢的人一天, 如何?” “你想跟我比?”卫震海被激起了兴趣, “好。你输的话就不许见萧永宁。” “成交。”季澜毫不犹豫, “不过如果我侥幸赢了,国公爷就放我出去一天。我去见谁,干什么, 您不许干涉。” 卫震海满口答应。 季澜很快就命人弄来一张7尺多长, 4尺多宽的长桌,又在中间加了一截网,还命工匠准备了两个球拍和一个用牛皮做的弹力球。虽说与现代的乒乓球比差了点意思, 但总体来说还是勉强可用的。 卫震海翘着二趟腿坐着, 喝着茶看着季澜折腾。 卫夫人倒是很感兴趣, 问这问那的,还先试了试手。第一次, 她用的力气比较大,弹力球直接飞出了桌子外。第二次,她吸取了教训,力道减了许多,可球被网拦了回来,没发出去。 卫震海看着一下子站起来:“这么简单你怎么就打不过去呢?” 卫夫人:“有本事你来。” 卫震海:“我来就我来。” 卫震海接过拍子,轻轻一打。球“嗖”地一下飞了出去。在场所有人都仰起头,目送着这球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出了院墙外。 卫夫人抚掌大笑:“哈哈哈,你这比我还不如。” 卫震海常年日晒而黝黑的皮肤居然红了红,负气道:“这破玩意儿太不经打。没意思。” 季澜生怕他不玩了,赶紧又递上一个球:“国公爷,您别看这球小,要打好也不容易,需要勤加练习才能掌握其中的诀窍。” 卫震海瞥他一眼:“我刚才只是一时失手。” 只见卫震海拿起拍子,轻轻将小球再次击了出去。球在卫震海这边的桌面弹了一下,稳稳地落在对面的桌面上。 不得不说,卫震海真的很有天赋,只是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季澜教了卫夫人几句,就掌握了基本的方法。 季澜本来还想大方地说让他几个球,生生被自己吞进了肚子里。 “国公爷真是厉害。那咱们开始比赛?”季澜趁机道。 卫震海毫不示弱:“好。” 季澜捡起球,走到卫震海对面。“21个球为一局,看谁赢得多。” 卫夫人:“我来当裁判。” 两人都表示同意。战局很快拉开帷幕。 季澜心里惦记着萧永宁,也顾不得尊老爱幼让一让初学者,直接先发球抢占先机。他从前练过乒乓球,第一个球就直接一个左旋球。 卫震海明明看见这球落在面前,可当他挥出拍子接的时候,那球却转动了方向,导致回球后的路径和落点与卫震海预判的差了许多。球直接落在了桌子外面。 卫夫人:“一比零。” 轮到卫震海发球。卫震海虽然没打过球,但一身武力。他打出去的球势如破竹,季澜还没看见球,那球就擦着桌子边蹦出去了。 卫夫人:“一比一。” 卫震海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季澜不敢轻视对手,打出一个下旋球。卫震海又没接住。 可这回季澜了解了卫震海的路数。当卫震海故技重施的时候,季澜已经做好了准备守株待兔,狠狠地将球抽了回去。 卫震海其实只学了个发球,因为回球季澜刚才还没机会教卫夫人。球毫不意外地没接住。 卫夫人:“二比一。” 卫震海脸更黑了…… 不出意外,这场球季澜赢了。比分却出乎他的预料:21比17。 愿赌服输。卫震海放了季澜出门。 另一头,萧永宁一夜难眠。与季澜分开的每个夜晚他都甚是思念。他想与季澜彻夜长谈,听季澜说说去西南的见闻。可卫震海偏偏棒打鸳鸯。萧永宁只好问封疆,隔靴搔痒总好过一无所知。 “你与阿澜去西南,路途可辛苦?”萧永宁问。 封疆:“季大哥两个月跑遍了西南各地,几乎都是在马车上睡的,有时候星夜还要赶路,十分辛苦。” 听封疆这么说,萧永宁心里疼了一下。 “你把这些日子的事情事无巨细跟我讲一遍。” 封疆记忆力十分了得,一桩桩一件件地细细说给萧永宁听。萧永宁听得十分认真,时而欣喜,时而皱眉。一喜一忧,每一分情绪都为季澜所牵动。 聊着聊着,天已经微微亮。 封疆说到他们在边陲小城遇到了一个怪人。 萧永宁问:“哪里怪?” 封疆:“那人也姓季,自称是神仙,与季大哥一见如故,还邀请季大哥去他家里喝酒。” 一听说季澜与别人一见如故,萧永宁不禁起了醋意。“阿澜怎么会随便去陌生人家里喝酒?” 封疆想了想说:“那人与季大哥的衣着虽然不同,但都把袖子挽得很高。看上去像是同一个地方的习惯。” 萧永宁皱眉。他想起季澜喜欢穿着短衣短裤,与别的读书人十分不同。这也是当初季澜吸引他的地方之一。 “就只是因为这个,阿澜就与那人一见如故?”萧永宁接着问。 封疆:“起初并不是。可他俩说了两句我听不懂的话以后就突然热络了。” “什么话?” “一个说不明觉厉,另一个人答人艰不拆。” “不明觉厉?人艰不拆?”萧永宁细细咀嚼这两句话的意思,“后来呢?” “后来那人便邀请季大哥去他家。他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用花的藤蔓铸成了一堵墙把我挡在外面。我用了十成功力都没劈开。那花墙隔音,他们谈了什么我听不到。” 萧永宁眉头皱得更深。“他俩单独待了多久?” 封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 “然后你们就离开了?” 封疆:“是。那人还称呼季大哥为澜哥,邀请他下次再去。” 萧永宁捏碎了茶盏。封疆立刻噤声。 “后来你们又去了吗?” 封疆:“去了。不过那人不在。” 萧永宁不说话,脸色愈发不好看。 封疆连忙跳过这段,讲起他们如何找到苗寨,如何取得月黎草。 “说来也巧,苗寨的寨主居然就是李阿宝。” 萧永宁又抓住了重点:“李阿宝?就是那个在京城与阿澜一起睡过觉的男人?” 什么叫睡过觉?季澜只是与李阿宝同住过一间屋子而已。但封疆不敢反驳萧永宁的话,只能点头。 萧永宁从椅子上站起来,握紧的拳头已然青筋暴起。 “他俩一起睡了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问题。 封疆吞了吞口水,答道:“那李阿宝见了季大哥十分高兴,当即就命人挖了许多月黎草送给季大哥……” 萧永宁打断:“我问的是他俩睡了吗?” 封疆:“当时李阿宝说久别重逢,非要拉着季大哥喝酒……” 萧永宁盯着封疆:“说重点。” 封疆:“睡了。但……” 萧永宁仿佛一瞬间打翻了八十缸陈年老醋,没听封疆说完便黑着脸走出了房间。 季澜来找他的时候,汪德喜说萧永宁天不亮就出去了,整个上午都没出现过。 好不容易从卫震海手底下跑出来却没见着萧永宁,季澜很不甘心。他只好一个人去外面逛逛,说不定两人还能碰上。 崖州的地理位置和气候跟现代的海南差不多。小时候季澜常常跟着父母去三亚度假过冬,见惯了游人如织的场面。可崖州却冷清而破败,站在城楼上放眼望去几乎全都是绿色的原生态和远处一望无际的海岸线。 难怪把人发配到这儿来。就这穷乡僻壤,任萧永宁再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更何况这里四面环海,就算想造反也很难把军队运送到对岸。 要想帮助萧永宁在崖州扎下根,得先好好发展经济才行。季澜心里暗暗盘算。 下了城楼,季澜肚子有点饿,便来到了不远处的街巷。一名老妇人摆了个豆腐脑摊子。 季澜:“大娘,来一碗豆腐脑。” 老妇人见来了客人十分开心,殷勤地擦桌子。 摊子只有他一个客人,季澜便与老妇人攀谈起来。“大娘是本地人吗?” “是啊。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人讨生活。听口音,您是外地来的吧?” 季澜:“我从京城来的。” “京城可是好地方呐。听说十里长街,热闹得很。可惜我这辈子是没机会去见识见识喽。” 季澜:“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以后这儿也能开出十里长街,热热闹闹的。” “那敢情好呀。让我老婆子有生之年也开开眼。”老妇人很快把豆腐脑端上来,“您是从京城来的,有没有听说过闲王殿下?” “哦?您为何这么问?”季澜来了兴致。 “以前吧总有些京城来的人说太子……,哦,不,闲王殿下是个纨绔,除了寻花问柳不干正事。可前些日子海防决堤,我家那口子亲眼看到闲王殿下带着人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堵住了缺口。我就是好奇随口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季澜笑了笑说:“闲王殿下呀,当然是世上顶好顶好的人。” 老妇人也跟着笑了:“咱们崖州的百姓要有福了。” “那是一定的。”季澜信心满满。 “客官您慢用。老婆子不打扰客官了。”老妇人退到她的小摊前。 季澜慢悠悠地往桌上瞧了瞧。这摊位虽小,佐料倒十分齐全。季澜随手舀了勺酱油放进豆腐脑里,又洒了点葱花和虾米进去搅拌搅拌。一碗地地道道的咸豆腐脑就做好了。 季澜刚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坐到他对面。 萧永宁显得有些疲惫,一来就盯着季澜的豆腐脑看。 不过季澜看见萧永宁就高兴,没有察觉。他舀了一勺豆腐脑递到萧永宁嘴边。 萧永宁机械似地张口,吃进嘴里却没味儿。 “阿澜是扬州人,应该爱吃甜的豆腐脑吧?我听说季老太太和季小妹都吃甜的。” 季澜微微愣了愣,答道:“我离家多年,京城里又汇聚了各地菜系。美食吃得多,便各种口味都可以接受。” 萧永宁没说话。 当初他曾派人查过季澜的底细。据说季澜入京赶考身无分文,连房钱都时常赊欠,又哪来的钱吃美食? 而且玉夕也曾旁敲侧击问过季老太太季澜的口味,老太太说季澜跟她一样很喜欢吃甜的。 原来萧永宁并没有在意这些小事。可昨夜听了封疆的话,萧永宁心里陡然起了一丝怀疑。站在他面前的季澜与传闻中的季澜似乎天差地别。不但口味、作风完全不同,连说的话都如暗语一样让人费解。
57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