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就这样搭伙了半年,彼此做个伴,南鹊起初那点等人养好伤再赶人的想法慢慢就淡忘了。 “嗯……不错。” 等到南鹊落下这句评价,青木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紧接着唇畔跟着弯了弯。 南鹊每次看他笑都觉得很神奇,从最开始的“这人或许不常笑”、“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到现在看习惯了觉得还行。 青木长相说不上特别抓眼,但也眉开眼阔,很是周正,他并不常笑,脾气也很好,从不会忤逆南鹊,偶尔想法不一致,最终还是会听南鹊的。 “你喜欢就好。” 青木做饭也会烧一锅热水,南鹊有从外面回来就沐浴的习惯,尤其在外面忙了一上午。等吃饱喝足又歇了会儿,南鹊刚准备去打水,就被告知水在浴房已经备好了。 连温度都适宜。 南鹊泡在浴桶里,舒服地直叹气。 青木还有一个优点,太细心了! 这让他于公于私,都说不出让对方收拾包袱走人的话,否则那成什么了,忘恩负义?不识好歹? 门外。 将碗筷收拾完毕,青木又将南鹊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整理好。 南鹊还在沐浴,他沐浴多半要半个时辰,于是拿了本书出来慢慢看。 忽地,他翻书的动作顿了下,抬眸向院门外看去。 缓步到院门外时,那人刚要说话,被他一个眼神制止,那人立刻噤声,又跟着对方无声地走了一会儿。 远远地隔着院门,在青木的示意下,不速之客开口道:“弟子特来传讯,掌门有急事,望与之商议。” “能有什么急事?”青木不以为然。 “这……”那人踌躇,“想必是阁中要事,具体事宜弟子不知。” 青木略一皱眉:“长老繁多,总不至于离了我一人,仙阁便要倒塌。” 这样的话被眼前人说出,前来传讯的弟子一惊,又恐被迁怒,一时嗫喏不知该说什么,直到对方转身欲走,才壮着胆子问: “那仙首准备何时回仙界?人间灵气稀薄,仙首即将突破飞升,留在人间只怕会有所……” 正在这时,小院里远远传来了南鹊的呼喊声。 等南鹊找过来,便看见青木一个人站在树下,对方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浑身雪白,竖着两只长耳朵。 “哇!” 南鹊眼睛都亮起来,“哪里来的?” 苏兀卿切换掉方才面对下属的冷淡表情,熟稔地跟着挽起一点弧度。 “刚才发现草丛里有只兔子,想着捉了它晚上给你做烤……” 南鹊高兴地说:“好可爱,我要养!” “……好。”
第28章 这附近都只有灰兔,这种浑身晶莹剔透的雪兔很少见,不怪南鹊会喜欢。 兔子从苏兀卿手里的“提”,到了南鹊那里就成了“抱”,身份地位瞬间来了个大转变。 带回家过后,又一番敲敲打打,青木给本该做成烤兔的兔子做了个窝。 雪兔支着红眼珠看来看去,从南鹊怀里钻出来,盘踞到了窝里。 南鹊摸了两把兔头,倒也没勉强,独自回了房间。 青木不,苏兀卿则是继续捡着草药,往常大多数时候他都会跟南鹊一起做这件事,偶尔南鹊也会一个人看医书。 然而今天,南鹊拿着医书,思绪却不由地飘远。 他对南国出现修道者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对方说的话。 原本他并不在意,但就在刚才,他感觉到另有一股灵力波动,出现在院门外。 那股灵力很轻微,不知是不是对方有所收敛,但他的确感应到了。 南鹊并不觉得是他那点三脚猫仙术起的作用,他在仙界的时候同样对各路仙人的气息无感。 但当他去看时,也只看到青木提着兔子站在那里。 南鹊悠悠地叹出口气,再想下去,他估计都要把青木当成哪里来的仙人。 但又怎么可能?对方身上没有出现过任何不妥。 晚饭依旧是青木准备的,两人一块儿用完后各自回了房间。半夜,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来到小院门口。 “他替我把脉的时候我感觉得清清楚楚,此人身上确有仙骨,若是得之,我们可就能一步登天了。” 说也奇怪,原本在沉睡中的南鹊不知不觉地睁眼醒了,这段压低的声音也传进了他耳朵里。 他倒不要紧,有防身之术,但青木可没有。 来者有两人,不知南鹊具体住了哪屋,眼瞅着摸到了青木住的屋子。 南鹊腾地坐起,正要过去之际便听到两声短促的哀嚎,紧接着像是被堵住发不出来似的。 等他推开青木的门,屋内点起了一豆灯火,另外两人都被麻绳捆得死紧,嘴也被布条从中拦住,眼神惊恐地看着南鹊。 “……青木?” “吵到你了?” 青木把灯放下,“此二人深夜入室盗窃,我先将他们安置在柴房,等明日天亮再转交官府。” 他将此事安排得妥帖,南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后在旁边看青木做事。 等对方回到房内时,南鹊突然脱声说了几个字。 “苏兀卿——” 他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但青木还是听见了,在窗边剪灯芯时转头,有些疑虑:“你刚刚说什么?” 表情是恰如其分的茫然又好奇。 南鹊看了会儿他的脸,暗忖自己多想。 都两年过去了,苏兀卿估计都快得道飞升了,这时候必定一心一意在仙界,怎么可能跑到这鸟不拉屎的混沌界? 青木的身手本就不错,那两个匪徒多半只是花架子。 南鹊表情放松,说了句“没事”,让青木接着好好休息,就回了房间。 如果没有今晚的事,南鹊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听觉和感知力比以往敏锐了许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南鹊仔细回想,但也无法确定。 约莫是三个月前,他外出采药时淋了场大雨,回来后寒气浸体,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期间都是青木照顾的他。 南鹊自幼中毒,后来虽肃清毒素,但身子骨还是虚,一有炎寒便容易病倒,不过最近几个月倒是没再受凉过。 他的身体似乎健朗了不少。 …… 不知不觉中,南鹊重新陷入了沉睡。 也许是临睡前脑子里胡思乱想过,南鹊做了个梦,梦里他似乎还在羽阙仙阁,耳边听见属于涂孤洵的声音。 “……拖不了多久,他迟早会发现。” “届时你可有想过该如何解释,他那般决绝地离开你,如今又岂会接受?” …… 像是沉默良久的停顿。 “我一生很少有过强烈想要某样东西,做某件事的想法,修行似乎是我唯一有过的目标。但这一次,我很确信,我想要他。” “你……” 另外那人隔了好半天才开口,但又被震撼得不知该说什么,或许也没有很震惊,毕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南鹊睁眼后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做了一晚上浑浑噩噩的梦。 ——他居然梦到了涂孤洵。 对方说话的语气,倒不像两年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很是无奈,恨铁不成钢,但又对谈话之人毫无办法。 对于涂孤洵来说,任何阻碍到这位师弟大道的人或事,都应该被清扫到一边。 早饭是米粥配小菜,肉包是青木一大早把昨晚那两人送到了官府后,顺道买回来的。 南鹊吃得魂不守舍,青木看了会儿他猜测。 “做噩梦了?” 南鹊喝着粥,眼皮耷拉:“梦到个故人。” 还一次来两个。 他表情恹恹的,想也不是什么好事,青木语气静了静:“是很讨厌的人?” “不算。” 南鹊又道,“但我很讨厌别人插手我的生活。” 青木眼神微微僵了僵,又在南鹊看过来时迅速恢复正常。 “你应该能体会这种感觉吧?” 南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他。 “嗯。” 青木面不改色地应声,同时将一只肉包夹到南鹊的碟子里。 早膳还算平和地度过。 用完膳南鹊要外出。 镇上有个员外,他家小儿子说是得了怪病,看了好些大夫都没得治,又找到了南鹊这里。 一般而言南鹊不轻易上门看诊,但这位员外是镇上有名的善人,他儿子又有些坡脚,南鹊才破例。 往常惯例青木定要跟着一起,不过今天出了这么个小插曲,南鹊似乎也不想带着他,一番深思后,还是不跟上为妙。 这位员外的儿子一看就是好几天,第三天的时候,南鹊傍晚还未回来,青木直接找到了那位员外的家。 他之前听过南鹊说这位马员外准备给儿子娶妻,一进府果然见四周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南鹊也被盛情挽留来吃喜宴,当青木被小厮带进来时,他脸上还笑吟吟的。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小童回去给你报信说不回来吃饭?” 青木看他脸颊浮现出的两团淡淡红晕,默默将他手里的酒杯拿走。 “醉了?” “没有!” 南鹊看着还挺精神,眼睛也泛着水光,“我还能喝,正好你来了,陪我喝点吧?” 两人平时几乎不喝酒,饭桌上也不会出现。青木端着酒杯,浅尝了一口就忍不住轻皱眉头。 “味道怎么样?” 青木:“有点苦涩。” “这可是上好的桃花酿,你仔细品,有回甘的。” 南鹊又给他倒了一杯。青木酒量似乎不错,一杯接着一杯,依然眼神清亮,面容平静。 反倒是南鹊,最后看什么东西都像是在眼前乱飘,小腿也软绵绵的,走路都带偏。 他不记得是怎么回去的,反正一觉醒来,人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了。 院子里有人在说话,有一个声音是青木的。 南鹊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那位年老的员外在劝说青木,他身旁带着的下人也在帮腔。 马员外还有个女儿,表面是请青木去当他们家,小姐的护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一个月十两白银,放眼整个庆山镇都是最高的,年轻人,可不要逞一时心气,错过了这大好机会。” 青木翻动着手里的药草,头也没抬。 “承蒙厚爱,青木无此志向,还望另请高明。” 等青木打发了来客,南鹊走出来,一掌拍在他肩头。 “为什么要拒绝,这可是个肥差啊!” 青木语气坚定:“不去。” “你嫌伺候大小姐麻烦?其实这也不是问题,若是个寻常护卫轮不到马员外亲自来请,多半是昨晚在宴席上,马小姐看中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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