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路途不顺,用了五日多俞渐离才回京。 俞渐离归京后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让乾宝帮自己安排好客栈,入住后着手调查详细情况。 他没有刮脸上的胡须,头发也有些凌乱,换上低调的衣衫,倒也能够隐藏身份。 夜里,他和乾宝悄悄地到了明知言住处的附近,看到附近无人看守,便偷偷翻墙准备进去。 乾宝让俞渐离踩着自己的背,俞渐离依旧爬得艰难。 原本躲在暗处的人似乎看不下去了,干脆纵着轻功过来,拎着俞渐离将他拽进了院子里。 俞渐离吓了一跳,落地后站在原处不敢动,不知道来的人是什么身份。 黑衣人见俞渐离呆愣在原处不动,干脆走过去打开了明知言小屋的小门,朝着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可以进了。 俞渐离只能朝里走,扭头看到乾宝也跟着爬上了墙头,似乎是想看看俞渐离有没有事。 “你怎么不跑啊?”俞渐离小声说。 “哦,我下意识地跟进来救您了。”乾宝骑在墙头上,进退两难的。 “你也进来吧。”俞渐离没办法,他知道,乾宝就算想跑估计也跑不了,“你守在院子里,来了人叫我。” “好。” 俞渐离进入明知言的屋舍,摸索着不知道能找到什么线索,那黑衣人竟然主动点燃了烛火。 俞渐离:“……” 他快速扫了黑衣人一眼,从身量和露出来的眼睛初步判断,此人是七皇子。 他努力装成没看出来的样子,继续惶恐似的问:“你、你有什么企图?!” “……”七皇子忍不住叹气,这个人的演技一如既往地让人觉得尴尬。 “你可以看看他屋子里的这些书卷。”七皇子示意道。 俞渐离还真的去翻看了,看的时候忍不住腹诽:这个七皇子是不是不太聪明,都不改一改自己的声音吗? 不过想到此人是七皇子,他也就不害怕了,在屋子中快速翻阅,接着嘟囔道:“这些都是资料……没什么能查的。” “嗯,就是因为没有任何不妥,所以他的住处无人看守,也无人盯着。” 俞渐离只能放下手中的资料,有些无奈地坐在了桌前。 这个七皇子是真讨人厌,怪不得明知言一开始不喜欢他,两个人同生共死好几次,明知言才改变对他的看法。 俞渐离环顾四周后问:“如果这里一点有帮助的点都没有,你不会在此处等我。” “正因为我不如你了解他,只能让你来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俞渐离诧异地看向七皇子:“你……” “上次你已经见过我们一同出现在郊外了,此刻我们又都想救他,何必弯弯绕绕?” 俞渐离见七皇子无意隐瞒,穿夜行衣估计也只是想更好地隐匿在夜色中等待他来。 还真是了解他和明知言,知道他一定会赶回来,也一定会来明知言的住处找线索。 他在明知言的小屋中寻找,想了想后,他出了房屋,在外面放冷冻饺子的盒子下面翻找起来。 七皇子的人显然没在院子里寻找到什么,却见俞渐离在极为隐蔽的地方,触动了几道机关。 “这是我教他的……”俞渐离看到这个小机关后嘟囔出声。 “你还教他这个?” “嗯,之前我父亲跟我说过,他布置过这种机关藏私房钱,还教给了我,说我以后也能用到。我来京里之后闲来无事时也曾教给他。”俞渐离说完,从中取出一个小盒子。 七皇子快步凑过来,又很快让开,有复杂机关锁的小盒子。 这种机关锁很是烈性,若是三次破解不是正确的方式,盒子便会自毁,只有知道正确顺序的人才能打开。 俞渐离捧着小盒子进入房间里,拿起来看了看。 七皇子又问:“你可会破解?” “这个是我送他的,我只需要猜测他用的是哪一套顺序密码便可以。” 七皇子见这两个人之间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危难之际,明知言选择的最后退路显然也是俞渐离,而非他。 七皇子双手环胸,愤懑地站在一边,显然已经十分不悦。 俞渐离过来后能找到线索他有些开心。 但是俞渐离找得太过轻易,显得他前几日很呆,又不开心起来。 俞渐离看了看后,抱着小盒子道:“我需要回去破解一番。” “你已经知道如何破解了吧?只是想单独带回去。”七皇子语气不爽地说道。 “这一次恐怕只有我能救他。” “你怎么救?你一个国子监的监生,有什么能力?” “那你呢?你能让别人发现你的意图吗?”俞渐离反驳了他。 “你执意如此,怕是只有一死。” “那便死得其所。” 七皇子一怔:“你……又何必?” “我本就是一个体弱多病的,怕是撑不了多久。这次事态严重,我大不了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将死之人换一个人大好未来,我也是赚的。” “你不怕连累你的家人?” “我若是能救出知言来,他定然会护我家人周全。” 俞渐离说得那般笃定,没有任何动摇,这模样倒是让七皇子愣在了当场。 俞渐离对明知言是绝对信任的。 他之前一直小瞧了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病秧子。 俞渐离知道,他的身份是白月光。 白月光定然会死在让主角刻骨铭心的剧情节点。 在知道明知言入狱后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他知道,恐怕到他要结束生命的节点了。 他死在这一刻救下了明知言,明知言将会记住他一辈子,他依旧是合格的白月光。 他知道这是他的命运,他只能这么做。 只是……他觉得他辜负了纪砚白,是他情不自禁,引得纪砚白也陷了进来。 他只求纪砚白对他的感情还不算太深,他离去后纪砚白不会太伤心难过,不然他就罪孽深重了。 他也庆幸此刻战乱,纪砚白还在边境不知道他回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待纪砚白回京的时候,他恐怕已经…… 他们二人都不能好好道别。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纪砚白还在生气,若那匆匆一别便是最后一面,想想也让人觉得惋惜。 造化弄人。 他只能妥协。 若是能救明知言,俞渐离觉得是值得的。 俞渐离捧着小盒子准备离开,七皇子却抬手挡住了他:“打开吧,我们是一样的目的,最后出面的人是你,我也可以帮你参谋一二。” 俞渐离想了想后还是同意了,毕竟他知道剧情,七皇子是一定会救明知言的人。 俞渐离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盒子,果然,凭借他对明知言的了解,明知言一定会选择最复杂的那一套密码。 他却不知道,七皇子又暗暗酸了一瞬。 他取出里面的纸张阅读起来,随后说道:“是明知言的原手稿!如果将这个手稿呈给陛下,再去国子监或者陆怀璟那里取来他曾经的考试文章,就能证明明知言没有写激进的那一部分。” 七皇子看着手稿,却沉默了下来:“可这无异于直接告诉父皇,是太子想要改变这一方面的律法。父皇又怎么会想不到太子真正的意图?他恐怕并不想立即废黜太子,所以这一部分父皇恐怕会当成没看见,舍弃明知言还是舍弃太子,很好选择。” “我不知道知言真正的意图,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俞渐离有些迷茫,他不知道明知言是要舍弃自己,让太子的野心暴露,激起贵族们和太子的矛盾,让七皇子渔翁得利。 还是说他是不得已才做了这些? 抑或者明知言有其他的打算? 若是前者,将这个手稿交给那些贵族似乎反而更有用。 七皇子看着手稿问俞渐离:“你打算如何做?” “不管知言是什么意图,我心里只想保全知言。”俞渐离说完,小心地收起手稿后问七皇子,“您可能得到被篡改后的内容?我会书写奏本,尽可能让圣上在知言这里息怒,让知言无罪。” “你想……完善变法?” “我的能力有限,只能说修正一部分内容。” “你没有官职,真的递上去怕是会有诸多波折,我也没有万全的法子。稍有不慎,怕是会因此丧命……” “我知道,这就要靠您的能力了。” “好,我两日内会送到你的住处。” “多谢您。” 俞渐离捧着小盒子出了房屋,乾宝立即到了墙角下蹲下身,示意俞渐离可以踩着他后背上墙。 俞渐离却没理他,直接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乾宝愣了一瞬,接着跟着俞渐离离开。 俞渐离回去的途中才反应过来,他和乾宝这种没有半点功夫的都能躲过宵禁守卫,看来是有人故意照顾了他们的路途。 所以回去时,便不用那么鬼鬼祟祟的了。 他拿着手稿回到客栈房间里,认真地读了所有变法的内容。 果然是明知言的手笔,逻辑严谨,观点犀利,一针见血。 这种文章的确能刺激到圣上,再加上圣上看过更改的部分,会愤怒也不奇怪。 明知言是太子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还将这份变法修改,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还是说,太子已经预料到了? 太子早就打算舍弃明知言这个不听话的“狗”,之前对明知言态度不错,也是希望明知言能够写出像样的变法来。 待明知言写出来后,找人篡改,若是圣上愤怒将明知言处死,太子也可以摘出来说自己参与的并不多。 他太子的地位不可能因此被撼动,但是明知言精彩的文章会撼动圣上的心,在圣上的心中留下芥蒂。 太子继续铺垫,这个变法说不定会推动下去。 在太子的心里,明知言死不死无所谓。 但是变法的第一步,必须由这个名动京城的大才子完成。 俞渐离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自己起伏的情绪。 他并未立即提笔,而是将手稿再次放回盒子里,重新启动机关。 接着他如常地躺在床铺上睡觉,养精蓄锐。 俞渐离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 这一篇奏本是他最后的希望,能否成功全靠这一次。 所以他不能急,他要想一想该如何弥补。 他比其他人更有优势的是,他可以想一想书里圣上是什么样的性格,以及拥有金手指的明知言是如何解决问题的。 他得如何写,才能让圣上改变心意。 * 与此同时。 黄启护送军粮到前线后五天后才见到纪砚白本人。 纪砚白刚刚带军回来,获得了暂时性的胜利,身上的杀气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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