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加重,安于柬推搡着讽刺道,“你难道还会在意我的死活?” 害怕失去的恐惧感犹如不能示人的阴影,再一次将祝青霄所笼罩。 恍惚间,祝青霄下意识地说出那三个字。 从前他不愿开口,只因为,是他在控制着高高飞起的风筝。只要他不松手,这只风筝便永远停留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如今开口,他原以为,悬于半空的风筝便会落地。 却不想,手中的细线蓦地断了。 手边传来潮意,作呕的血腥味涌入鼻腔,祝青霄猛地看向身侧,躺在手臂上的安于柬早已面目全非,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血泊中的一滩肉泥。 他曾亲眼目睹,濒死的场景。 被噩梦惊醒,黑夜中,祝青霄猝然坐起身,打开灯,手上没有可怖的血迹,身侧也缺少那人的温度。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也许永远无法挽回、永远失去那只失落的风筝。 不愿被噩梦所困,仅剩的清醒时间被他全部投入工作。在他的带领下,禾园被规划并入,兴世也再次迎来辉煌时刻。 祝青霄甚至重整了海外项目,扩张商业版图。 几次动身飞往异国,都未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安于柬不愿见他,可他不会放弃寻找。 他无法承担失去的后果,他也终于意识到失去安于柬,患得患失、原地周旋的只剩下他自己。 事情竟出现转机。 只是偶尔瞥见封信上的外国地址,询问前台,得知是新来的员工将他和林沐川的办公室弄混,刚想让文秘把信送去,看到收件人潦草的字迹,祝青霄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 “是同一个人,但每一次寄信的地址都不一样,时间也不确定,有的时候一个月一封,有的时候三个月也等不到。”前台工作的阮薇如实回复,“林先生也问过我和小芊是否还有收到其他信件,或者有无其他留言,可惜没有,他好像想给对方回信,但每次地址都不一样,似乎只是单方面的。”挂断电话。 异样的直觉指使着祝青霄打开信封,令他意外的是,没有信纸,只有几张大小不一的照片。可当他看到内容,以及复刻的油画上落款处的‘An’。 胃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疼痛于胸腔处爆发,压迫得他无法呼吸,心脏好像突然收缩,快要失去功能。 在休克的前一秒,只来得及按下呼救键。 及时送往医院,确认为病毒引起的暴发性心肌炎。 经历两次心脏骤停,紧急启动ECMO+IABP才将人从鬼门关拉回。 半个月后,林沐川带着花,携吴念一同看望卧床静养的祝青霄。 吴念见人消瘦很多,意气不再,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将花放下又开口道,“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又不是机器,谁能承受得住连轴转。” 林沐川则让恋人少说两句,“公司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和吴念在,夏以宗也能帮着搭把手。你有其他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祝青霄摇头,失神地看向坐在床边的林沐川,从枕下拿出封信。“给你寄信的人,是谁?” 一瞬惊愕,没想到信封会出现在祝青霄手中,“国外认识的朋友,之前在画展偶尔碰到的,怎么了?” 祝青霄没有追问,只将信塞给林沐川,“没什么。” 他心中已有答案。 醒来后,他将其中的一张连同安于柬藏在私宅的油画一同送去鉴定,确为同一个人。 “有什么问题吗?”吴念抢过信封,看到内容又疑惑地看向林沐川,“怎么只有几张照片?” “这位朋友是比较奇怪。”林沐川坦言,“那次展览上,我被他的一幅作品所吸引,相聊甚久,才发现和我交谈的这位就是画家本人,我提出能否多看些作品,可惜的是,当时的情况不太允许,他让我留下地址,我便留下了,后面,我常常会受到这样的信,不过地点不同,时间间隔也不一,我至今还未曾回过信。” “好特别的一个人。”吴念看向相片,“画也挺特别的。” 看出祝青霄情绪不对,林沐川开口,“关于我这个朋友,我了解得不多,不过那次展会上,我有听他提起他工作的地方,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 猛地转身看向林沐川,祝青霄一改枯槁面色,犹如死灰复燃。 【作者有话说】题外话:鸡蛋:大祝,你也有今天啊! 吴念:好特别哦~(鸡蛋:嘴笨啦!) 有关油画和求学的经历都是鸡蛋根据所查资料进行改编,大家看看就好,无需深究。 下一章,安安就回国了。 这里可以保证的是,安安不会因为爱情,而放弃他现在的生活。 星期天没有更新,鸡蛋有点事,咱们星期一见哦~
第57章 归国 孤身追去工作室。 却又害怕见面的第一眼,徘徊良久,祝青霄按下门铃。 透过摄像,同事看到镜头内形迹可疑的祝青霄,打开门并没有马上邀请人进去,而是抵挡在外询问来意,见对方似乎听不懂官方语,又切换成英文。 “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来找一个人。”祝青霄拿出被他送去鉴定的相片,指着落款处的‘An’,“您认识这个人吗 见过他吗?” 无需通过签名,单单扫一眼相片上的画,同事便认出了这是安的风格。 只是光凭一张照片无法确认对方身份,毕竟安从来不提工作以外的任何事。 “请您等等,我需要拿给老板和其他同事看看。”说完,就将门带上。 三十分钟过去,祝青霄没有离开半步,无视过路行人怪异的目光。 等门再次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请他进去喝杯咖啡。 得知对方是工作室的老板,祝青霄有些激动,直言‘An’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并恳求对方如果知晓‘An’的去向,请务必告诉他。 老板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半躺在沙发上,眯起眼审视起眼前这个面色和情绪都很糟糕的男人,“我想冒昧地问一句,您说‘An’对您很重要,那么请问你和他的关系是?” 哑然失语,良久才回答,“他是我的爱人。” “是吗?”老板笑着吐烟,“您好像并没有说实话,‘An’确实曾在我这里工作过,只是他从未提起过您,如果他真的是您的爱人,又怎会不告而别呢?” “因为误会,也因为…”祝青霄垂眼,“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 “不合格这个词不足以说服我。”老板抬手,举起照片,“我想,这并不是‘An’给您的,而是您通过不寻常的手段意外得到了这张照片,从前,也有一些狂热的粉丝通过这样类似的手段,企图接近工作室的画师。” “我并不是。” “您不用着急否认,我能请您进来而不是选择报警,自然是相信您。我想问,除了这张相片,您还有其他能证明您身份的东西吗?” 没想过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无法拿出有力证据证明,无奈之下,祝青霄只能将他手机里保存的送检报告拿给对方看。 “真没想到,‘An’还有比在我这里更青涩的时候。”略去看不懂的汉字,老板指向比对的其中一幅画像,“这是你。”祝青霄点头。 老板摆手,“好吧,我现在相信你说的所有话。不过, 我依然无法告诉你安的去向,事实上,我也不清楚,他确实曾在工作室呆过一段时间,不过只有短暂的六个月。” 见人眼神逐渐暗淡下去,老板心有不忍还是打算透露一点风声,“安一贯神秘,去向不定,不过,我倒是听说有人邀请他参展,你要是真的有心想求他原谅,找找看吧。” 送走祝青霄,躲在百叶窗后,围观了谈话全程的同事们挤进办公室,聊起八卦。 得知了这位意外访客的真实身份,同事不禁开口,“那您有告诉他安的去向吗?安应该还在研修。” 老板笑着摇头,“没有。” “可惜,您应该告诉他的。多么令人惋惜的爱情。” “正是因为我看到了安的画。”老板端起咖啡杯。 “画?”同事摊手表示不解。 “他给我了看了安的其他作品,其中一幅画的正是你们所看见的这位。我能看出,安应该很喜欢这个人。只是,就像这位先生说的,他不是个合格的恋人,也许因为什么事他让安彻底失望,所以才不告而别。也难怪安总总会不知缘由得苦闷。我想,安既然不愿意告知,必然有他的想法,作为他的朋友,不应该由我来打破这个局面,应该交由他们自己解决。”轻抿一口,又换成烟,“年少时的爱情总是充满着心碎和曲折,难道不是吗?” 线索又一次中断。 回到国内,被强制休假,彻底摆脱工作束缚,祝青霄把自己关在老宅一楼的房间,搜寻各种可能,一无所获。 万念俱灰之下,祝青霄只得开口,请求林沐川将所有有关‘An’的信件暂时交与他保管。 种种不寻常,足以让林沐川猜出‘An’的身份。 “我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我曾试着朝信封上的地址回信,无一不是石沉大海。”林沐川坦言,“祝青霄,我不清楚你这样做的原因,但你背着我们提前办理出院、飞去国外寻人的事实在算不上理智,我只希望你能够认清现实,希望如此渺茫只会徒添烦恼。” 将信交由祝青霄,林沐川仍不忘安慰,“过去的事情已然发生,比起僵持着不愿放手,向前看也许才是唯一的良策。” 可面对鲜少见过的难言苦涩,和直白的一声“太迟”。 林沐川也逐渐明白,这是一道除了祝青霄和‘An’,其他人都无法解开的心死结,只能改口祝他早日寻到,同时表示自己也会尽力帮助,继续写信寄出。 几个月后,根据林沐川所提供的有效信息和消息人士地毯式的搜寻工作,得知某地将举办一场慈善晚宴,而‘An’的作品很可能会参与竞拍,再顺利拿到邀请函后,祝青霄立刻动身前往。 晚宴上,未寻到踪影,祝青霄以匿名买家的身份出席,又以百万法郎的高价如愿拍下署名‘An’的油画作品。 在宾客都在为如此‘天价’感到诧异,甚至议论起新人新作时,祝青霄却提出能否有机会见画家一面却被工作人员拒绝,理由是画家本人并未受邀,且表示不希望被打扰。 返航飞机上,祝青霄彻夜失眠。 闭上眼,思绪便被那副被他拍下的油画所占据。 画上,身形瘦弱、头戴草帽的男生背对着他,面朝窗户醉心创作。手边的画架上,画中之“画”已初见雏形,白紫相间的色点错落于纸上,勾勒出花朵的大致轮廓,只等待稍后的修补填色,便将绽放。窗外,则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整片郁金香田,淡紫色的花苞高耸于翠嫩的叶间,与田间潮湿的泥土一同沐浴温柔、眷恋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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