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这个机会。”冷漠地看向安于柬,只是一眼,竟将安于柬拉回了与祝青霄见面的第一眼,只是又有什么无声无息地发生了变化。“你可以试试,你要是存了寻死的心思,我现在就叫人把你绑起来。” 祝青霄轻易捕捉到安于柬表情微弱的变化,“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看到我就恶心吗?那就这样好了。” “祝青霄!”安于柬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走向,情急之下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要去医院。我还有检查要做。” “有家庭医生。”祝青霄一口回绝,不再看向安于柬,迈上台阶。 “敏敏,你放我去看敏敏,她为了救我受伤了。”安于柬朝他喊去,祝青霄甚至没有听他把话说完的意思,“你放我去看,我答应你。” 并不相信,祝青霄再次停下脚步。 “只要半天,我看完就会回来,我保证。”安于柬别无选择。 “明天,我会让吴念带你去。” 【作者有话说】 额,这两人就是有病的,哪一方都病的不轻...
第46章 假寐 只有半天时间,安于柬上了车,除了司机,只有吴念陪着他。不欢而散后,祝青霄并未留宿老宅,安于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夜里也没有多少胃口。 上次那通电话外,安于柬再没有和吴念联系,靠在窗边,突兀想起那日电话里传来的奇怪声音,也没有多好奇,只淡淡扫了眼穿着反季节高领针织衫的人,便将视线转移到景色飞速掠过的窗外去了。 车通过十字路口,再过两个街区便是医院,安于柬轻敲车窗,示意司机靠边停车,在吴念不解的目光中,叹了口气,解释只是买束花很快就回来。上午并没有多少人,安于柬选了花店里现成的款式,十五分钟后,又重新回到车上。 抱着花,安于柬有一瞬的落寞,并不是因为不够满意,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因他受伤的敏敏。 “花很好看。”吴念能给出这样的评价一半是出于真心,另一半则是为了活跃太过低压的气氛。 “谢谢。”安于柬调整了一下花束上的丝带,礼貌回应了一句。 好不容易开启的话题又降至冰点,考虑到吴念能主动开口已实属不易,安于柬将话接了下去,“好久没有见到你,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湖湾。”话音刚落,安于柬又有丝后悔,吴念自小养在祝老爷子身边,人不在了,湖湾该是他的伤心地。 吴念倒没有露出难过神情,只是点点头,“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你最近很忙?”安于柬拢了拢花束里垂向一边的百合。“我以为你这么忙,不会有时间。” “是有点忙,但这点时间也可以挤出。”吴念讪讪一笑。 还想多说些什么,车已经驶入医院,被请下车,安于柬抱着花,在有限的时间里拥有自由。敲响房门,躺在病床上静养的敏敏在看到藏在门后的安于柬走进来时,有些激动,安于柬把花送到人手中,又按住想要起身的敏敏,让她不要乱动,小心伤口。 “安老板,你怎么来了?”敏敏接过花低头轻嗅,脸颊多了一丝红润, “花很漂亮,谢谢。” “来看看你。”安于柬站在床边,看到被厚重棉被遮住的手,不敢直视敏敏的笑颜。 “怎么了?”感受到安于柬的目光,敏敏小幅度地动了动仍在输液的右手。 “我能看看你的伤口吗?”安于柬犹豫地指向。 “当然。” 虽然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被子掀起,失去遮挡,看到可怖的缝合线暴露在外,被聚拢的伤口因凝血不良而呈现青紫色,充血肿胀的皮肤像白色平原里突兀的红色山丘,而那道参杂着黑色血痂的疤痕横穿冰冷的缝合钉向两端蜿蜒时,安于柬仍呼吸一滞,如坠冰窖。 张口困难,良久,才发出声音。“我…是我对不住你。” “没事的。”敏敏笑笑,将手缩回被子里,“你不要搞得那么煽情嘛。看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医生说一个月左右就能拆线了。” “会留疤吗?” 敏敏点点头,没有否认,“会。但给我缝合的医生说,他技术很好,让我可以完全相信他,就算留疤也不会很明显。”说完,又伸手比划了个大概,“你得凑这么近,才能看到淡淡的一条线。” 安于柬点点头,但表情更像是在安慰给自己打气的敏敏,愧疚感并没有减轻。 “好啦,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对了,公司的事,怎么样了?禾园…”提到禾园,本来还积极乐观的敏敏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禾园被砸,这是两人都不愿提起的伤痛,“老板,我们还能,还能回去吗?”说得委婉,可安于柬仍听出了敏敏所想,不管是对于她,还是方圆和以宗,禾园在她们心中早已超过了公司的概念范围,可越是这样,安于柬就越是负罪,说到底,还是他没有能力保住。 他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可看到受伤后的敏敏也不忍毁掉她的希望。“夏将影已经被警方带走,立案调查,禾园,我想我会尽一切努力,让它恢复如新…” 即使最后离开的是我。这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眼见气氛愈加煽情,敏敏捂着嘴,似要落泪,安于柬不想让人情绪过激,开口换了话题,“等你出院我给你介绍专业的整形医生吧,就像你说的,医生技术很好,愈合后真要凑很近才能看见,但总归还是会留下痕迹。” “怎么,留疤就不能当你的秘书啦。”敏敏被安于柬学她比划的样子逗笑,埋怨了一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做一些补偿。”安于柬替她将花抱到床边的柜子上,低头才发现躲在柜子一侧的另一束花,和他一样的款式,只是看着不太新鲜了。 “真要补偿的话,我不要什么整形医生,我要涨薪。”敏敏笑着说。 “好,我答应你。”又想起什么,安于柬开口,“涨薪并不能算补偿,你住院的费用,还有…” “住院的费用已经垫付过了。” 安于柬摇头,“我只垫付了部分。” 敏敏眨了眨眼,“剩下的也…” 话还没说完,门被推开,安于柬见过,是敏敏的未婚夫,手里还拿着开水瓶和从医院食堂里打包回来的饭盒,见到安于柬先是一愣,又很快打了个招呼。 安于柬知趣地退到一边,给未婚夫让出位置照顾敏敏,未婚夫放好东西,便开始检查输液情况。 “得让护士过来换瓶药了。”未婚夫看了看只剩个底的吊瓶。 安于柬挠了挠头,来了半天只顾着说话,也没有留意过上方的吊瓶,看到如此恩爱的两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准备离开。“那我改天再来看你。” 敏敏笑着说好,又催促未婚夫去请护士来。 握上把手,又被叫住。 “费用已经付过了。” 安于柬猛地回头。 “其实昨天,祝先生来看过我。”敏敏看向床头的花,“还和你带了一样的花过来。” “是吗?”安于柬下意识地反问,握着把手的手却松了力气,他突然想起什么,追寻答案的迫切远超过震惊。 走出病房,来不及寻一处隐蔽位置,安于柬站在楼层中央拨通了李文泉的电话。 “安老板?”接到安于柬的电话,李文泉也挺意外。 “我记得你说过,你说感谢我和我的家人?” “我…” “我晕倒在家,醒来你就出现在病房。” “账户的匿名转账,备注的是我的名字。” “你不愿意告诉我对方是谁。我以为是她。” 答案呼之欲出。 面对如此逼问,纵使李文泉不愿,也无法守口如瓶。 “是祝青霄,对吗?”最后一问,安于柬不愿再和李文泉玩猜谜解密的游戏,他只需要李文泉回答是或不是。 电话那头,沉默的十秒是李文泉最后的思想斗争,十秒后,安于柬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挂了电话。 他开始后悔没有讨价还价,只有半天的自由,出了医院便被送回老宅。也是可笑,二楼他能来去自如,那间从不向他和祝别开放的卧室刻意地敞开大门,像寓言里的潘多拉魔盒,没有绕耳魔音,却总“勾引”着他的探索欲。厨房却成了禁地,佣人提前结束休假,吴叔也跟着一起回来,安于柬以为一切如常,只是想给自己做顿午餐,手还没有挨上刀,就被请了出去。 午餐是他点名要的鸡汤馄饨。 晚餐保留了那日所有他动过的菜品,清蒸鳕鱼,水蒸蛋,还有炖菜,除了白粥被换成了容易消化的面条,安于柬啃着烤得焦糊,几乎失去水分的玉米,想到那日,本该丢进锅里和玉米一起炖煮的猪脊骨,差点被气笑,拿筷子的手都有些不稳。 机械钟摆报时,已过十二点,难以入眠的安于柬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等待闯入“舞会”、演技拙劣的“灰姑娘”。 耳边传来声响,每一步都踩中了他的心跳,耳膜鼓动,连同因那人的出现而加快的脉搏,安于柬痛恨身体最直接的反应,却也无法清醒地欺骗自己,闭上眼装作已陷入梦乡。 有什么东西钻入腰侧和膝盖下方,像变温的蟒蛇,不等他反应,整个人被腾空抱起。强忍着情绪,躲在黑暗里,安于柬将头深埋进贴身衣物,他承认自己不算装睡的高手,可依然不想那么早被人发现。 他想知道祝青霄究竟想做些什么。 悬空抱上二楼,即使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但对双方的腰力都是一种考验。在因腰腹酸痛,难以忍受的前一秒,安于柬被平稳地放在了另一张床上,瞬间涌入鼻腔的熟悉气味,适配曲线、均匀分散压力的床垫,还有凭空生出的方向感,无一不在暗示。 他被带回了祝青霄的卧室。 刻意拉长呼吸的频率,也庆幸没有开灯,安于柬紧闭双眼,等待对方的动作。 祝青霄转身去了浴室。 装修时便做了专门的隔音处理,听不到一点水声,在极度的静谧中,却也无法抛开杂念入眠。 等人从浴室出来,安于柬仍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只是睁着眼,企图在漆黑一片中寻找移动的轮廓。 “啪”。 床头的灯亮起,躲避刺眼的光源,安于柬几乎下意识地看向祝青霄。 还来不及擦干头发,水珠顺着额前碎发落在好看的眉眼之间。 既被抓住现行,安于柬不再装睡,坐起身,与祝青霄错开视线。 “我去了医院。” “嗯。”祝青霄抓起毛巾擦干头发。 安于柬抬眼,看到仍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再次偏过头,“和李文泉联系的...也是你。” “嗯。”头发擦得半干,祝青霄在床边坐下。 “你..."他没想到祝青霄仍是这样一副反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所有的事情,连自己的情绪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算了。”说完,就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双手抱臂,借着床头微弱的灯光寻到房间的出口,却被卷进背后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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