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难以忍受身上的粘腻感,安于柬接过衣服,低头一看,还得感谢人替他把上衣的扣子解开,顺手脱下,安于柬弯下腰时才发觉祝青霄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咬牙说道,“你能出去吗?” 祝青霄没有回答,伸手就要碰上安于柬的腰侧。 安于柬一僵,生怕祝青霄发病要脱他裤子,立马躲开。 倒不是有多羞耻,更加亲密的事也做过不少,只是两人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不堪的过去,祝青霄无心,安于柬也不愿。只不过是换身衣服,没什么好扭捏的,安于柬只当旁边站着的是一团空气,换上睡裤。 本以为总该满意,没想到祝青霄仍没有离开的自觉。 安于柬闭眼,“我很累了,可以请你离开吗?”没有回答。 安于柬叹了口气,不明白对方在发什么疯,自暴自弃地转身想要离开换个房间睡觉,却被祝青霄拦下。 门被关上,安于柬钻进被子里,沉沉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安于柬被冷醒,高烧让身温失常,嘴唇干涩无比,喉咙也如被灼烧一般痛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屋内没有开灯,窗帘挡住了推测时间的渠道,他对这个房间并不熟悉,只能伸手一点点摸索,想寻到一处开关,却被人抓住手腕。 啪的一声,灯开了。 安于柬低头,他差点又打翻一碗粥。 挣扎着抽出手,“为什么不开灯?”,只是小半天,声音沙哑得像被滚烟灼伤。 “你发烧了。”并不是问句。 “我比你清楚。”干渴异常,安于柬掀开被子,换了个姿势坐在床边,捧起瓷碗,吴叔还给搭配了爽口的涪陵榨菜,安于柬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高烧剥夺了他的味觉,如同嚼蜡,安于柬想,可惜了那碗猪肝粥。 沉默地喝完大半碗,安于柬放下瓷碗,想要钻进被子里继续补觉。 “明早去医院。”祝青霄站起身,走到床边。 安于柬背对着人,挥了挥手,“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睡一觉就好了。” “你不愿意,那就请人到家里来。”祝青霄给了第二种方案。 安静片刻,安于柬缓缓转过身来,对上那道看不出多少情绪,也看不见有多少真心的目光,缓缓开口,“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觉得看的笑话够多了,对吗?我要是死了,那就少了很多看戏的乐趣,对吗?…可最想要我命的,不就是你吗?没有我…你也不用煞费苦心地在这里装作一副好像很关心我死活的模样。” “我没有想要你的命。”祝青霄俯下身去,声音带着怒意。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安于柬避开,转过身去,“我不会去医院,也不想看医生。你要是看着我就烦,现在就叫人把我扔出去。和祝别一样,我答应了他,他想要的股份,想要的公司我都可以给他,你也不要怪我,我先问的你,是你自己不要,嫌弃我手里的东西廉价得要命,至于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不想猜,我也猜不出来…你要是什么都不想要,就想看笑话,我也无所谓了,反正除了这条命,其他我什么也没有了。” 身后,想要触碰的手停在半空。沉默良久,祝青霄开口,“只是发烧?” 安于柬睁眼,想了想还是没必要遮掩,他不想被人怜悯,“只是发烧,我做过检查。”又想起在医院那天,没能见到的最后一面,安于柬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对了,卫雪榕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祝青霄站起身,端起盛有瓷碗和小菜的盘子准备离开。 “好吧。”安于柬没有继续追问,“她没有事就好。” “你很关心她?” 安于柬冷笑,只觉得祝青霄话里有话,故意刺道,“我是很关心,万一半夜她走进你的卧室,发现床上还躺了一个人怎么办?这不是祝老爷子留给你们的婚房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哦~
第44章 胃口 祝青霄放下餐具,“她很安全,魏槐仁也是,卫家的人没有找到她们。” “你帮的忙?”安于柬仍背对着祝青霄,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只将柔软的地方护在身下。 祝青霄默认了这一答案,重新端好餐盘,“你休息吧,我会让吴叔再送一份进来,你醒来可以喝。” “嗯。”安于柬把头埋得更低,让被子完全罩住脑袋,“那等你的新情人来了,我再给他腾位置。” 没有理会安于柬无稽的话,走出房门前,祝青霄将灯熄灭。 安于柬昏睡了整整两天,起初,他还能咬牙坚持,醒来随时都有温热的粥,除了解决必须的生理需求,他几乎没有下过床。但很快,先前说过的话应验,“报应”来的太快,高温持续,连睁开眼皮都感觉费劲,角膜失去润滑变得干涩,视线模糊也跟着起来,甚至只是抬手,酸胀的肌肉逼得他眼泪都要掉下,他突然开始后悔那夜不该淋雨,为任何一个人都不值得,遗憾的是,后悔来得太迟,家庭医生悄然进入了房间,针头刺入血管,安于柬睁眼,看见床边站了两个祝青霄,而仰望天花板,又仿佛看见一个躺着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肉体。 考虑到安于柬的身体情况,医生并没有开过猛的药,可效果依然显著,发过两次汗后,安于柬开始退烧。迷迷糊糊间,安于柬感觉有人抱起自己,替他换上被汗水浸得透湿的睡衣,又重新把自己塞回被子里,像一只白色的茧。大部分时间,安于柬都任人摆布,但对方动作算不上轻柔,更可以说笨手笨脚,每次等久了,安于柬便会哼哼两声,表示抗议。 三天后再次醒来,安于柬已经能够下地走动,只是除了营养液和粥,他没再吃过任何东西,下楼的时候,几乎需要依靠着乌木扶手才能走稳。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高烧脱水还是其他,罩在身上的睡衣又大了一圈,镜中,清晰可见的锁骨和有些凹陷的面部都让他意识到不太健康的身体。 吴叔替他拉开了椅子,安于柬到了声谢缓缓坐下,抬眼看见正在看文件的祝青霄,许是他的错觉,眼下有点充血,祝青霄也很少会有忘记刮去青茬的时刻,他一向在意仪表。不过这与他无关,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佣人做了些小菜,还算符合安于柬的胃口,只是扫过祝青霄面前的培根和煎蛋,仍觉得眼前的白粥有些寡淡无味,开始后悔那天不该提起猪肝。他还挺喜欢的,比白粥要好许多。 气氛有些尴尬,安于柬想起从前,四人在家时也是如此,祝别还没有出生,祝云非习惯早上来一杯咖啡,坐在祝青霄现在的位置上看报纸,母亲安嘉荷则是坐在右侧,提起最近听到的趣闻,祝青霄一言不发吃着老三样,只有安于柬会一边嫌弃手边的原磨豆浆,他受不了太过浓烈豆腥味,一边偷偷观察剩余三人的表情。仿佛昨日重现,安于柬偷瞄了眼祝青霄,突然明白这股奇怪的感觉缘出何处。 报复心作祟,安于柬放下汤勺,提起往事,“其实,雪榕姐是很好的联姻的对象,如果祝云非还在,应该也会很满意爷爷给你选的对象,你总需要一位能够与你相配的太太。” 他自认为没有说错话,却引来了他人驻足,余光中,连吴叔都开始替他紧张。 祝青霄放下筷叉子,抬眼看向安于柬,等待他继续。 安于柬并不上当,低头继续喝粥。 见气氛不对,吴叔开口,“老爷子和先生只希望青霄能够幸福,至于家世,还有身份,并不重要。” 咽下粥液,安于柬笑笑,“也是,家世确实不重要。只要喜欢,其他都只是锦上添花。” 吴叔连连应道,擦了把汗,以为这事就算过去,没想到话锋一转,安于柬继续输出,“不过我看公司里那个人也跟你很多年了,怎么也不买个钻石哄哄,是舍不得吗?” 一下子,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就连擦拭花瓶的阿姨都停下动作看向餐桌。 “你倒是知道挺多。”祝青霄拿起刀叉,抵住培根开始切割。 “也不能怪我多管闲事,我只是替人鸣不平,他是跟你时间最长的一个人了吧,你好得也该给人家一个名分,就是不接进来金屋藏娇,至少也该赔偿一笔不菲的损失费吧,你说对吧,吴叔。” 吴叔一脸黑线。 祝青霄抬眼看向吴叔,两人对视,又偏过视线,换了个话题,“签字的事你就不用去了,共荣集团的老板被调查,涉嫌集资诈骗,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你不是个例,估计不会有机会再出来了。” 安于柬沉默,他知道祝青霄出手了。 “夏将影签的那些,我问过律师,漏洞不少,几乎是废纸。至于祝别,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什么想法。”安于柬偏过头去,他这样问,又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呢?感谢他出手,还是感谢不要让自己输得那么难看,可一想到祝青霄躲在幕后看戏,自己几次试探都以失败告终,他心中只有恨意,“这是你们祝家的事,祝别是你的弟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说过,我什么都不在意了,你现在出手,只是怕他拿走我手里那10%的股份,威胁到你的地位,对吗?如果是这样,你也不必好心把我带到这,我现在就可以签字,要什么,我给什么。” 祝青霄蹙起眉头,“你这么想?” “对啊。说我太笨的是你,怪我蠢的也是你,我只能想到这么多。”安于柬一脸无所谓,“我对于你还有什么价值?祝青霄,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在乎我的死活吧。” 祝青霄掷下刀叉,银色金属撞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无法忍受安于柬的挑衅,愤而离席,安于柬却丝毫不在意,没有他,粥喝起来都更有滋味。 吴叔见两人不对付,也不好劝,只能趁祝青霄离席问今晚要不吃点清淡的,祝青霄拿起放在一旁的黑色风衣,直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说完大步走出。 等人离开,吴叔才对着安于柬委屈道,“我说少爷啊,您这又是何必呢?”何必呢? 食之无味,安于柬放下勺子,“吴叔,我没有什么胃口,晚上不用给我准备了。” “那怎么行?你才刚刚好,不吃不行的,我给你下点你爱吃的鸡汤混沌好吗?”吴叔怕是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影响了安于柬的心情,不该多言的。 安于柬看出吴叔的顾虑,“和您没有关系,是我没有胃口,如果可以,我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当然。” “能帮我把换套床上用品吗?前几天我把粥打翻了。给您添麻烦了,我并不会久住,但现下可能还会多呆几天。” “一楼已经收拾干净了。”吴叔欲言又止,默默看向二楼的卧室。 “我想搬回自己的房间。”安于柬开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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