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玉,该死的人是你。你心里只有皇位,你这样的皇帝上位了也是暴君。不该当皇帝的人是你。”
第112章 罪人成郁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三郡王爷李成玉,勾结外邦,联合前朝余孽,私募近十万兵马,妄想篡夺皇位,致使京内百姓受惊,朝廷动荡,其心奸恶,不配为人臣,更不配当李朝皇室。特革其姓名,改名为成郁。关入大牢,择日问斩!” 圣旨下发之时,距离贼军攻入京城一战已过三日。 这三日,不知有多少心怀不轨之流,屡次上书要李瑾玉查明事实才能定罪,否则便是冤枉了忠臣。 “陛下,微臣认为,三郡王爷叛乱一事有待甄别,恐怕是蔺贼余党心怀怨恨趁机报复。” “余大人此话可笑。蔺贼如何趁机?□□的四万贼军难道是蔺贼的鬼兵鬼将?” “非也非也,难保有人见三郡王爷日渐受宠,眼红而故意买兵给其扣上谋反的帽子。” “刘大人和余大人切莫忘了,如今朝中再无三郡王爷,只有罪人成郁。” 朝堂上,百官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个人恨不能长两条舌头,用言语说服对方。 宋扬看着那些为罪人成郁说话的人,或多或少都与罪人成郁有所勾连,他们无非就是赌李成玉没有留下太多谋反的证据,只要没有切实的罪证,想要为罪人成郁开脱,还是有希望的。 这也是宋扬和李瑾玉久久未将罪证摊开的原因,他们要让李成玉一派露出破绽,才好将其全部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再有便是太后,太后是罪人成郁的亲生母亲,她虽在朝中说话远不如皇帝有分量,但后宫中没有皇后,京中女眷自然以太后为首,仍让李瑾玉有所忌惮。 但太后已昏迷整整三日。 她对圣旨一无所知,不知道儿子因谋反之罪被关入天牢中,更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字被皇帝改了。 太后昏迷之时,沈雪烟替国事缠身的李瑾玉尽孝心,日日清晨就去慈宁宫侍疾,每日待到暮色降临才离开。 叶迟亦然,每日把脉、开药、针灸,愣是一样没少,次次一待就是大半天,仍谁看了都说叶太医用尽毕生所学在救治太后。 第四日。 太后终于苏醒。 在一旁伺候的沈雪烟喜笑颜开,朝孙嬷嬷道,“母后醒了,快去叫叶太医来给母后瞧瞧。” 但太后瞧见她可半点都开心不起来,大梦初醒般恍惚的脸庞瞬间就皱了起来,厌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母后这是说的什么话!母后昏迷了三日,臣妾自然要来侍疾的。” 沈雪烟似真似假地嗔道,“表哥犯下重罪,被陛下关入天牢,陛下又忙得抽不开身,臣妾应当要替表哥和陛下尽孝……” 这话哪有半分为太后好的意思,瞬间把太后的心揪了起来,太后也全然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便急着问道:“成玉被皇帝关起来了!?” 一旁的孙嬷嬷怕太后听到罪人成郁之事,心情又激动起来。万一又昏迷了可如何是好,她抢在沈雪烟开口前便说道,“太后娘娘,三王爷如今只是被关入大牢,还未问斩,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只要您好好的,一切都还有希望……” 沈雪烟听后却不同意,责怪道,“孙嬷嬷说的什么话!如今哪还有什么三王爷!成玉也不再是表哥的名字,玉字与陛下名讳相冲。故陛下将其玉字改成了郁结的郁字,嬷嬷往后可别忘了改口。” 听到此话,太后一阵恍惚,口中竟吐出了一口鲜血,那明明养尊处优却仍长满皱纹的手紧紧揪住了沈雪烟的袖子,“当,当真?!” 孙嬷嬷一边给太后擦拭着唇角的血迹,一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沈雪烟,想求她别把事实全告诉太后。可沈雪烟却全然不顾太后的身体,肯定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叶迟踏入慈宁宫之时,太后已经气得鼻歪眼斜,却还强撑着道:“给哀家拿纸笔来……” 孙嬷嬷哎了一声,正要去,却被沈雪烟按下了,“嬷嬷这是干什么呢?先让太医给母后瞧瞧,母后病得如此虚弱,此时怎可让母后劳神伤力?” 孙嬷嬷左右为难,太后抬了抬手,想说些什么,那只手却被叶迟接住了。 “太后娘娘,您醒了?微臣给您把把脉。” 太后心里越急,这话就说得越结巴,又多次被沈雪烟巧妙地拦住了话头,一旁的宫人也都低着头不敢看人,她愣是找不到机会让人把纸笔给她拿来。 太后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急于想立个遗旨保下儿子的性命,奈何叶迟和沈雪烟配合得极好,一个细心地把着脉,另一个给太后仔细地擦拭着唇角的血迹,嘴里还不停安慰太后。 “母后,您且放宽了心,若表哥是被冤枉的,相信陛下会还他一个清白,必不会得午后问斩的下场。” 别人或许不知,但沈雪烟和太后比谁都清楚李成玉的野心。若是证据确凿,罪人成郁必死无疑。 所以太后才想立下遗旨,一个逝世的太后说话分量自然会比活着的太后重得多,而违抗遗愿的皇帝,也要冒着被人说不孝的风险才能处死李成玉。 “纸……” 沈雪烟无视太后的话,朝一旁惴惴不安的孙嬷嬷道,“嬷嬷还不快去煎药?若是母后耽误了片刻病情加重,你可吃罪得起?” 孙嬷嬷只好一步三回头往外走去,殿内伺候的人也都被沈雪烟喝退了,殿内只剩下叶迟和沈雪烟,以及躺在床上极其虚弱的太后。 沈雪烟也不装了,一扫方才的端庄模样,大咧咧地坐在太后的床尾,问叶迟道,“太后还能活多久?” 叶迟瞥了一眼还睁大眼睛用眼刀剜他们的太后,淡淡道,“目前来看,还能活月余,但若是再有情绪大起大落,恐怕时时刻刻都有见阎罗王的危险。” “哦,看来你这药下得不够狠啊。” “若是微臣药下狠了,太后没了,刑部就该找上微臣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叶太医。” “如今也快了,娘娘不必心急。” “我当然急了。太后要是还能说话能写字,李成玉不好死啊。” 两人旁若无人地闲聊着,一旁的太后听得直发抖,明明是气的,偏偏沈雪烟还贴心地给她盖好被子,“母后是冷了吧?这些狗奴才怎么伺候不好母后呢,回头臣妾让人打孙嬷嬷板子去。” “敢!” 震怒的太后用尽全力也只能吐出一个字来。 “我敢啊。母后,您死了,您的母族、儿子,一个一个,都会陪您下去的。届时就算臣妾去您墓碑上钉下一把桃木剑,也都不会有人管的。” 眼看太后气急攻心,喉咙涨起,沈雪烟赶紧往后退了半步,果不其然,太后一口鲜血朝她方才的位置喷了出来,躲过一劫的沈雪烟轻拍着自己的锁骨处,劫后余生般庆幸道,“好险。” 吐完血的太后又朝叶迟道,“你……为何……” 太后手上还戴着护甲,修长的手指头指着叶迟,眼里是骇人的恨意和满腔的疑惑。她未尽的话是在问叶迟,为什么她对叶迟那么好,叶迟却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叶迟笑道,“多年前的事,太后恐怕忘了吧。” 他附身凑近太后耳畔道,“或许娘娘已经不记得我的爱妻小陌,但娘娘记不记得你为了毒害先皇后,先拿谁试的药?” 看太后那副陷入思绪,后又恍然大悟的神情,叶迟知道她想起来了。 叶迟一阵扎在了太后的穴位上,转了转又抽出来,声音极轻道,“是我无能。七年后才为她报仇,不过太后娘娘,这仇我报得很痛快。” 看到叶迟脸上的笑意,太后想起自己曾数次派他去给陈怡茹养身子,派他去给成玉看腿,他,在其中做了什么!?自己曾那样信任他,可就是这份信任,居然害死了自己,害惨了儿子和怡茹。 思及此番种种皆是自己识人不清,更是七年前种下的因而结成的果,太后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三口血。”叶迟望着太后唇边那抹鲜红,手下收起药箱道,“这下娘娘放心了。就算神医来了也回天乏术。” ** 太后崩了。 一时之间,京城内谣言传得纷纷扰扰。 有人说太后是被罪人成郁谋逆叛国之举活活气死,也有人说太后想为罪人成郁求情,奈何陛下铁石心肠,太后只好以死谢儿子的罪,以求陛下宽恕罪人成郁。 大臣们自然是不敢妄言的,但爱看热闹的百姓们向来最爱津津乐道的便是这皇家秘事。 夺位失败的三弟,被儿子气死的亲妈,还有被流放的老丈人一家。 罪人成郁的小妾陈怡茹,虽已不是正妻,但其母家在罪人成郁造反一事中出力不少,全家都被贬为庶人发放边疆,永生永世不得入京。 此事朝中引起的动荡比蔺丞相当时更盛。 连日上朝都绕不过这事来,朝臣们各怀鬼胎,有的想浑水摸鱼,在此事中捞点好,还有些胆大包天的,太后没了,竟还妄想保下罪人成郁。 朝上的争吵持续了数日,直到李瑾玉把所有的证物都归纳好,在朝堂上一一传阅,原本还想争个鼻青脸肿的众人都噤了声。 盐田被占为己有,每年收入至少有万两白银,这些钱尽数用来买兵器,养山贼。还有与秋桐的几十封通信,如此种种,铁证如山。 知道罪人成郁必死无疑后,朝中百种声音全部消散。 口风一致转变为应当将罪人成郁尽快斩首,否则年关将至,再拖延就要等二月份了,怕夜长梦多。 宋扬尽管对墙头草一般的朝臣颇为无语,但尽快斩首一事,倒是赞同。 只是太后遗体要放七日,七日后才宜放入皇陵中。原本定下罪人成郁斩首的期限也一拖再拖,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届时确实不宜杀人。 ** 李成玉在狱中过得艰苦,轮椅被收缴,他双腿使不上力,只能像个乞丐一般瘫坐在地上,小解的场面极度不堪,令他整个人极为自我厌弃。 他在狱中每个夜晚想起来的,都是张游北拍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和母后,说他李成玉命里带龙,是真真正正的真龙天子,还会被载入史册万民敬仰。 事到如今,他才恍然大悟,张游北是个骗子。 狱中的李成玉恨不得将他从棺材中挖出来挫骨扬灰才算解气。 可说什么都晚了,李成玉就像个将家底尽数放上牌桌的赌徒一样,牌面一翻,输得倾家荡产。 只是七日又七日地过去了,他还没死。 要么是太后给了李瑾玉压力,要么就是李瑾玉手上根本没有证据,所以李瑾玉不敢处以他死刑。 李成玉如此想着,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每夜看着牢中天窗的月亮,心里盘算着日子,也期盼着有人能将他从狱中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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