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玉隔空哄了三日,他才肯回宫。 可朝臣仍然没有放过他,这几日日日上奏,甚至重提以前宋扬受贿的事。 李瑾玉这几日确实火气不小,朝堂上要听那些人说宋扬的不是,下了朝还见不到宋扬。 已经有整整三日,李瑾玉都阴沉着脸,在见到宋扬后才缓和不少。 “现在朝上几乎一边倒地要我将你拘押审查,陈焕也很支持这个做法。他是宁可自损三百,也不肯放过一个贪官的。” 李瑾玉作为皇帝,如果不是宋扬而是旁人,他也会松口让人将其停职拘押审查。但是宋扬,先不说他不舍得宋扬受委屈,此事起因便是宋扬要护着他才惹上一身腥。 朝上中立的人不多,绝大部分都要李瑾玉先革下宋扬的掌印之职。 “我看有些人就是浑水摸鱼,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后,和李成玉有过牵扯的人都能趁机洗脱罪名,独善其身。” “你既知道是这么回事,为何气鼓鼓的?” 李瑾玉戳了戳他的脸颊,示意他的后槽牙咬得咔咔作响,声音都被自己听到了。 “之前就和你说了不许去。”李瑾玉的手移到他的额头,又戳了两下,“谁让你主意那么大。” “饶是我都被如此弹劾,若是陛下,百官又不知该如何编排。” “我不怕。” “我也不怕!” 不知怎的,两人说着,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殿外的孙平安摸不着头脑,殿内刚刚分明听起来就像是要吵起来一般,怎么忽然又好了。 钱佑却将双手揣进袖子里,一扫前几日的不安和慌张,整个人放松下来,“宋扬回宫,日子又好过起来啰。” 谷荔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小声道,“这几日都没睡好,今儿晚上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孙平安见他们如此,心里也安定了不少,学着他们的模样揣着手取暖,不然这大冬天的,殿外只有一个火炉,当差的时候又不能明晃晃地围过去烤手,风吹过来,简直冷得人直哆嗦。 “喂喂喂,当差呢,怎么都把手收起来了!” 从殿内走出一人来,吓得孙平安手立马放回身侧,站得那叫一个规规矩矩,反观钱佑和谷荔,根本没被吓住。 他们的手是没动的,但是头却微微垂了下来,分明对刚刚从殿内出来的宋扬带着几分恭敬,但这恭敬又不似对着陛下时那般敬畏。 谷荔问道,“怎么了宋哥,有什么吩咐吗?” 宋扬把手放在火炉上烤了一会儿,钱佑和谷荔也凑了过去,把冻得僵硬的双手放在火炉上烤着,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孙平安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凑上去,把自个儿手和身子给烤暖和,就听宋扬说,“去御膳房让人烤个蛋糕,煮两杯热奶茶过来。” “哎!好嘞!” 谷荔知道宋扬是出来闲聊这一会儿,是特地耽搁这些时间让他们烤烤手的,现下手也暖和了,跑腿也格外有劲,他马不停蹄地跑去御膳房要吃的去了。 御膳房那儿动作也很快,热乎乎的奶茶不久便送进了乾清宫。 宋扬捧了一杯在手里,心中郁气都散了不少。 桌上的奏折被他分成两沓,左边这沓半身高的都是弹劾他的,右边这只有巴掌高的都是为他说好话的,两者差距之大令宋扬唉声叹气。 左边这沓中,有不少人是墙头草,在系统的帮助下,宋扬从其中挑了十份出来。 这十份都是过往与李成玉交好的大臣写的,系统可以帮宋扬甄别谁是李成玉一党,但就算知道对方心怀不轨,宋扬和李瑾玉也不能仅凭空口之言将人革职,这不成昏君了吗? 宋扬把那群人的奏折一个个翻开看,上面每一份都罗列了宋扬的几条罪行。 有说宋扬在建造飞扬楼时,中饱私囊,贪污了不少;有说宋扬在福履轩养了男宠的;还有说宋扬凭仗自己是掌印,在宫里和至少三个宫女结为对食…… 李瑾玉也跟着又看了一遍,还煞有其事的问他,“你在福履轩养了谁?” 把宋扬气笑了。 他想起刚刚和谷荔一块儿入宫时,谷荔悄悄告诉他,陛下私下让人查了一遍和宋扬关系好的宫女,查出了几个和宋扬有说过几句话的宫女。 当时宋扬还摸不着头脑,先不说宋扬就没有和宫女关系亲近过,就算说过话也只是当差时免不了的。 但如今看来,很明显是李瑾玉似乎真把谣言当成真的了,或者说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去查的。 宋扬不理会李瑾玉的询问,反而说道,“这十个都不是什么好货啊,怎么找不到我的污点就瞎编乱造呢。” 宋扬托住下巴沉思片刻,“但若是把他们按下去的话,朝中官员确实也不够用。不然陛下,咱们明年开科考吧?按理来说朝廷缺人的话,三年一考是可以改成一年一考的。” 李瑾玉略一思索,觉得可行,“好,允了。” 被骂了无数次“奸臣”的宋扬,第一次认真吹起耳旁风,“陛下可不要轻易放过这几个人,等他们露出一点破绽,定要狠狠惩治他们。” 李瑾玉却只是瞥了他一眼道,“何须你说,我就是如此打算的。”
第114章 天牢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宋扬其人包藏祸心。蔺贼一事中,宋扬便收受了不少贿赂,难保他尝到了甜头,又故技重施,在罪人成郁之事里,从中作梗,以从其中获利。” “章大人莫要旧事重提,蔺贼一事还是宋大人舍身取义,才能将其除之。再者,宋大人所收贿赂皆以充入国库。” “谁知充入国库之数是否九牛一毛?那蔺贼送给宋扬的福履轩,宋扬不还住在那?” “以宋大人如今的身份,别说一个福履轩了,十个都配之。” “再说了,如今宋大人是炙手可热的掌印,乃是宫内太监以及东厂西厂之首。他又有何必要再与罪人成郁同流合污?” “林大人别忘了,掌印之上,还有丞相,还有皇位!” 原本是两派争执得面红耳赤,但章则耀越说越来劲,竟有种要在朝堂上用一张嘴定下宋扬生死的意味,皇位二字一出,众人静谧片刻,不敢多言。 章则耀以为自己在这场口舌之争中占了上风,转头又朝李瑾玉道,“请陛下不要被奸宦蒙蔽双眼,前朝便是覆灭在掌握了权势的奸宦手中!” 没想到李瑾玉面上尽是不悦,“此事还未查明,亦无定罪,章爱卿怎可胡乱将宋扬成为奸宦。” 他声音低沉,听得众位大臣缩了缩脑袋。 龙椅一侧有个屏风,屏风后坐着的赫然是他们讨论的主人翁宋扬。 他撇撇嘴,心里不满,【就是,怎么乱扣帽子?这人未免太心急了些。】 【这些人住的地方比福履轩大多了,还搁这提福履轩呢。我就不该恋旧,回头我就重新盖个更大更奢华的地方。】 没想到李瑾玉的训斥没让章则耀闭嘴,反而让他心里不服气。只见他又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听闻宋扬生性浪荡,在后宫与不少宫女结了对食,在宫外还养了义子。此人品行极其不端,怎能任掌印一职。” 章则耀高声道,“此人虽面上对陛下恭敬,私下却肆意妄为!” 一听这八卦,本来沉默着的众位大臣又开始七嘴八舌,似乎对对食一事非常感兴趣。 被传谣言的本人宋扬翘着二郎腿,如果不是怕弄出声响,他都想掏出一包瓜子来,一边磕一边听了。 【我品行不端?就这说话的老头家里有二十个小妾,比小皇帝的后宫还要夸张。】 【这不是歧视是什么?这几个男人家里三妻四妾孩子生了一窝,自己不觉得自己浪荡。还管起太监家的事,就算我真的收了义子关他们屁事?】 宋扬越想越气,叉起一块苹果咔咔咔地咬起来。 声音似乎传到了大臣耳边,有人暗自敛眉左看右看。 李瑾玉干咳了两声,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后,才道,“此事朕已命人严查。宋扬并未有对食,也未在宫外有家室。此事乃是空穴来风,往后此等莫须有的谣言不许再传。” 皇帝接二连三地为宋扬说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是要护着宋扬了。朝中顿时安静不少,弹劾宋扬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唯有章则耀暗自咬牙,目光不善地盯着刚刚与自己争执得起劲的林流熙,心道真是宋扬的一条好狗。 他把这账算在林流熙和宋扬身上,既然陛下护着宋扬那狗奴才,那他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对那两人报复一番。 可惜没等到他找到机会,自己先死了。 朝堂上争吵之事刚刚过去一夜,章则耀的尸体就被人发现吊死在家中。 明明夜里,章则耀还在和小妾奋战,结果翌日一早,章府里的小妾起床洗漱后,回到卧房发现刚刚还睡在自己身侧的老爷竟上吊了。 小妾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捂着眼睛大叫着,把府内人都喊了进来。等几个奴才将章则耀从房梁上的白绫放下来后,一探鼻翼,才发现他早就断了气。 此事立刻传到了皇宫里,李瑾玉派了刑部的人去调查。他们在章则耀脖颈上摸索了许久,发现那处的痕迹并不深,章则耀根本不是上吊自缢。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章则耀半夜就被人杀死了,只是清早才被凶手挂在白绫上,伪装成自尽的模样。 此事让朝中上下哗然,都道章则耀虽然做人为官都耿直了一些,但从未与人结过怨,怎会惹来杀身之祸。 大臣们都猜测,是他昨日在朝上拼命弹劾宋扬一事,引来宋扬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所导致的杀身之祸。 一时之间,宋扬反而成为众矢之的。 怎奈动手之人十分谨慎,竟未在现场留下过多痕迹,不仅刑部查不出来是谁,就连系统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 本来被李瑾玉强压下去的声音,反弹得更加猛烈。 “章大人无非是在朝上说了宋大人两句,宋大人竟胆敢派人暗杀朝廷命官。” “刘大人没有证据休要胡言。” “何须证据!章大人近日得罪的人唯有宋大人一位!” “刘大人别忘了,有个词叫嫁祸于人。” “谁会如此歹毒?暗杀官员就为了嫁祸给一太监!?” 朝中要按下宋扬的声音越来越大,饶是李瑾玉想保住他,也略显吃力。要将宋扬革职的声音越来越大,李瑾玉每日上朝上得浑身火气越来越旺。 “都是一些混账玩意儿!听风就是雨!” 李瑾玉长臂一扫,桌上的奏折全部滚翻在地,谷荔垂着脑袋捡奏折,大气不敢出一声。 宋扬满不在意地将李瑾玉手上的奏折合上,“那便如他们所愿罢,陛下,这掌印我也是非做不可。” 李瑾玉转过头望着他,“是我非要让你做这个掌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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