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益松雪醒着,肮脏心思也瞒不住了,他忽尔有了另一个主意—— 苍昂都快三十了没娶亲,他故意设这么一局不但能同时恶心这两个人,还能编造一定的说服力,但那位简王殿下……可是确确实实喜欢男人的,听闻京城定下的王妃就是男子,好像是什么国公府的少爷。 益松雪虽长的不错,但这年纪,想来简王殿下是看不上眼的,但他可以让他恶心简王殿下啊,甚至都不用近身,只要往前这么一扑—— 简王殿下恶心了,不就直接能治益松雪一个大不敬之罪,要杀要剐岂非顺理成章? 让人把益松雪扶起来,堵上嘴,杨肃拍了拍他的脸:“益大人啊,你可别怪我,这水至清则无鱼,谁叫你偏要独清,还看见了那么多事呢?待会黄泉路上,可记得发个誓,下辈子千万别做好人!” 杨肃叫人把益松雪搀上,小心调整了表情,去往阁楼,专门捡光线不好的暗处走,不能露馅么。 “王爷……简王殿下?” 他已眼色示意下人,准备一敲开门,就拔开益松雪嘴里的布,制造一个益松雪主动往前扑的假象,众所周知,这位六殿下是京城里脾气最不好的人,届时定很难无动于衷,大概率会不分青红皂白,立刻把益松雪杀了,益松雪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人死了,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亦有了理由赔罪,这礼物一送进简王府…… 怎么认识这位王爷的不重要,产生联系,以便以后巴上去才重要。 富贵险中求,这么大机会,他万万不能错过了! 房间里有人过来开门了,简王殿下也的确如他期盼的那样,在阁楼里坐久有点腻了,且天色渐深,肚子总会饿,走到了门口:“何事?” 杨肃一看眼睛都亮了,上天助他! “这夜渐深浓,下官已备下酒菜,请王爷赏脸——” 同时下发指令,让下面人行动。 可益松雪分明在暗处,阁楼里光线通明,这位简王殿下从里面走出来,忽临暗色,本该视野模糊才是,谁知他好像头侧长了眼睛,人还没扑到眼前,已经退到一侧了。 别说益松雪,谁都沾不了他的身。 杨肃:…… 邾晏:“怎么,杨大人想送人给本王?” “这……”杨肃擦汗。 邾晏:“倒不是不可以。” 杨肃眼睛瞬间睁大。 邾晏突然抬手,指向不远处拐角:“——本王要他。” 杨肃看到人,突然沉默了。 温阮也沉默了。 他吓了一跳,怀疑自己看错了,怎么六殿下在这里?点名要自己是什么意思?杨肃在干什么?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谁? 他好像耳朵也聋了,有点幻听,六殿下方才自称什么? 本王? 他的未婚夫六殿下,不是单纯的皇子么?
第45章 陪我吃饭 内宅, 为女眷居处,外男不入。 江湖道上的规矩,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事不涉老幼女眷, 苍昂没想到, 杨肃一个当官的, 还不如漕帮汉子们讲究, 竟然把娘娘教一部分被拐掳的女人,藏在了他的内宅! 而他真正的内眷, 显然不知此事,方寸大乱。 “这杨大人够意思啊,拿自己妻女来伺候老大!” 阿七话说的脏,内心更气愤,他一直跟着老大,最清楚这里面怎么回事,和着杨肃准备了好几手,要栽赃老大,怎么着, 益松雪益大人不够,又用内宅为饵, 就赌老大查不到,查到了也不敢进去,只要一个‘辱人妻女’帽子扣下来,老大就别想脱身! 苍昂:“别废话,救人!” 他一马当先, 冲了上去! 搜寻到这里是意外,他通过骨哨和温阮联系过, 也得到了回应,温阮大胆承接益松雪大人的事,让他专心这边不要犹豫,他相信温阮,自一往无前,毫不退缩。 有些局是需要衡量利弊,计算得失的,有些局不用。他根本没去考虑之后被诬陷,加罪滔天,无法抵抗的乱局,救人最重要! 阿七着急:“可那狗官若是死咬住老大——” 今夜过去,若他们的事不顺利,狗官继续好好的当官,那必要治老大的罪,没跑;若他们的事顺利,狗官落马,自知无法挽回时日无多,不甘心之下,定会想拉个垫背的,老大仍然会是众矢之的! 这道垂花门只要进了,老大就会里外不是人,江湖道上的名声是小事,官家律法的杀刑怎么躲! “那我便去死。” “没什么好可惜。” 苍昂高大背影未有停顿:“若有意外,我老娘和弟弟就靠你们照顾了,我信得过!” 阿七牙齿磨的咯咯响:“是!” 为数不多,一路跟着苍昂进园子的汉子们也咬紧了牙关:“是!” 杨肃既然在这里布了局,就会有准备,打扮成家丁护院的府兵冲出来,跟他们交上了手。 阿七脚上功夫好,趁着苍昂挡住巨大攻势时,率先冲进了前面的厢房—— “老大,在这里!” 这只是一间厢房,府尹五进的宅子多大,单个偏僻厢房的空间都大不了,里面没什么摆设,有二三十个姑娘倒在里面,似是被喂过什么药,有的醒了,有的还在睡着,意识大多不太清醒,连害怕尖叫的反应都没有,有些木愣愣的。 苍昂等漕帮汉子是为救人,招式间保护意味浓重,这里的人不会,他们得了府尹命令,根本没把姑娘们的命当做命,双方刀光剑影,冲突更为激烈。 有姑娘慢慢清醒,眼底从木然变到惊醒,眼角泪滴还未流下时,就看到万分凶险之时,有一个漕帮汉子扑过来,为她挡住了杨家护卫冲她捅过的刀。 那把刀,本来应该扎进她胸口,现在却扎在汉子的后心。 本来该死的,是她。 “小姑娘,哭什么。”那汉子应该不常哄人,脸上有道刀疤,看上去并不好看,刻意不想吓人的语气,反而更吓人了。 姑娘眼泪掉的更凶:“为什么……” “为什么,”那汉子有点疼,额头沁出汗滴,仍然咧开嘴在笑,“当然因为你是姑娘啊,就该漂漂亮亮,舒舒展展,花儿似的过活,不应该在这里被狗官祸害……挺好看的姑娘,待会出去了,好好过日子吧。” 姑娘声音都抖了:“你……” “你勇哥怕什……”汉子闭了闭眼,“算了,不必记我名字。” 老大说的对,这世道,女人过活不易,外头干坏事的都是男人,倒霉的却都是女人,女人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这不是女人的错,他们身为男儿,当要明事理。 护不住人时,不要随便结下羁绊,不然哪天死了,受苦的还是别人。 “抱歉,我有点重,但我现在动不了,你使使劲,推我一把,”汉子安慰小姑娘,“不要害怕相信别人,你看,这世上也有好人的,对不对?” 那姑娘感受到汉子越来越弱的呼吸声,已经泣不成声:“你别死……我害怕。” “大勇——” 阿七看着汉子后背淋漓鲜血,目眦欲裂,直直冲过去—— 在他视角盲区,有个杨家护卫斜插过来,刀锋直冲他要害。 苍昂瞬间抬手,扔出一把刀,正中那护卫胸口,自己也因为这个动作,防卫有了空子,被人一刀砍伤了左臂! “莫要冲动!” 他嘴里命令所有人不要冲动,积极列阵对抗护卫,自己则负着伤,也纵跃至大勇身侧,将他身边护得密不透风。 没人知道大勇是伤重还是死了,可他,不会退。 “醒了的姑娘都不要害怕,能站起来的扶着站不起来的,慢慢挪动到南墙,今日我漕帮会救大家出去,一个都不会少!” 姑娘们眼神从麻木,到有了光彩,聚到墙边时,看着眼前男儿刚猛,激战惨烈,又咬紧了唇。 她们中间,并不都是被掳拐的人,还有娘娘教发展的新教众,进来才发现被诓了,是她们天真,她们信错了人,她们有错,却连累了这么多…… 可这些汉子似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们,她们没错,是诓骗她们的人错了,她们只是年纪还小,再长大些,再经些事,许会不一样,不要失去对未来的希望,不要因此丢了相信人的能力…… 原来天底下,是有好人的。 原来有时候并不需要自己额外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世间的善意,总有那么一些人愿意赴汤蹈火,只为世间公道。 可她们怎么能平白接受这些恩惠,怎么可以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呢? “那里……”有个姑娘大胆指了个方向,“那边,有冯姑子的人……” 苍昂回首,左臂草草绑住的伤口仍在流血,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郑重冲她点头:“多谢。” …… 霍二少和梁家那个机灵的掌柜配合,加上六殿下的助力,已经精准快速锁定一小片临河院落群,且顺利把里边的人包了饺子。 “给我搜!挖地三尺的搜!我就不信娘娘教的据点里,没点有排面的东西!” 一场硬仗打完,里面仍然有负隅顽抗的邪教分子,隐在暗影里扬高声音喊话—— “做人留一线,我劝霍二少还是别逼太紧的好,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带了你那结义哥们,宝贝少爷来泗州?府尹夜宴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想必你还不知内情,若再敢上前,莫要怪我们心太狠,下手不客气了!” 霍二少咧出一口白牙:“哎呀我好怕,来来来,你们现在就发信号让那边动手,快,我都等不及了!” 他先前是有点担心的,毕竟这娘娘教感觉越摸越深,深不见底,拿不准对方多大能耐,可他和温阮一路悄悄到了泗州,这些人现在才放出口风说知道,委实是晚了点。 不管娘娘教多深,在别的地方有没有,至少在这里,是没预想中那么厉害的。 而且少爷是谁,少爷的未婚夫是谁,六殿下都到了,能让少爷受委屈?要是连少爷都护不住,这皇子干脆也别干了! 那头见他这么狂,直接沉默了,似不知道怎么反应。 霍二少就给了个反应:“我告诉你们,今晚你们全死在这里,我们少爷都全须全尾,头发丝掉不了一根!别以为你们厉害,外面比你们厉害的多了去了!你们乖乖的,现在扔掉手里的刀,走出来,把知道的事都说了,我可还能努力保你们一条性命,否则——都别活!” 他一介商人,没有逐梦政界的野望,也从没想过任何为国为民的大事,做什么英雄,争利才是他人生唯一目标,可这么多年下来,在少爷身边,耳濡目染,水滴石穿,竟然再也不能看着无辜人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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