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六皇子都知道! 邾晏:“上次的粮仓——” 方锐:“还不是你让干的!” 邾晏:“我可予送戍边。” 方锐:…… “好好好,我替我祖父给您磕一个行么六爷!”他一边干活儿,一边碎碎念,“分明是你戏弄我,把我揍的嗷嗷叫,我到边关跑一趟,祖父见我被收拾的那么惨,随意一问,脸色就变了,逼问我殿下怎么揍我的……结果第二天抄起家伙,大败北狄,我分明立了功,祖父却嫌我闹腾,还把我赶了回来,北狄大败,才递了风声出来,要开启互市,眼看着又要忙……” “嘶,不对啊……殿下,我祖父是不是知道你的本事,故意的?可我祖父并没有老见你,对你并不——” 邾晏:“他不是老见你?” 而方锐,又执着于和打不过的六皇子干架,回回被坑,回回不放弃…… “你可以不接近我。”邾晏善意提醒。 “你终于怕输了吧!”方锐怎么可能不挑战他,只要一日未赢,就一直不放弃,“看招!” 他又开始了屡败屡战的循环。 邾晏也不生气,随他闹腾,方锐分明家学渊源,本事不低,在他手里却跟轻松拿捏,还能顺便指点方锐短处,促他进步。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方锐气疯。 蓝田适时进来,面色凝重。 邾晏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准备离开:“怎么了?” 蓝田:“小少爷那边出事了。” “什么?谁又欺负阿阮了!拔了他的秧苗还是欺负他没人撑腰?把我方小侯当什么了!” 方锐劲头立刻来了,抄着家伙就要跳墙往外冲。 蓝田:…… 您要不等等呢? 殿下眼神都要杀人了。
第39章 宝贝你喜欢什么 方锐刚跳起来往墙头翻, 就被邾晏拎着后脖领拽了下来—— 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墩。 “你干什——” 方锐愤怒回头,对上六皇子凌厉霜冷的眼睛,才想起来:“好吧, 是你的小少爷, 正该你管。” 邾晏犀利视线转向蓝田。 蓝田立刻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想来是霍家生意做的太好, 被人使了阴招, 现在被刑部邬复堵了门, 因少爷担心过去看,同样也被堵在了门里。” 方锐狐疑看六皇子:“你们两口子怎么老被堵门, 跟门犯冲?” 邾晏:…… 只是堵门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方锐不再担心,拍拍屁股上的土站好,还多长了个心眼,建议六皇子:“少爷今天肯定委屈了,你要不要哄一下?” 邾晏:“嗯?” 方锐:“我听那谁,就师牧云说,家里那口子得经常哄, 越是委屈的时候越得哄,委屈的时候不哄, 以后想哄就没有机会了,我家中我爹娘也是,我爹久在边关回不来,你回来必定天天哄我娘,我娘越不开心越骂他轰他他越哄, 哄着哄着,感情就好了……” 邾晏:“哄?” 方锐:“对啊, 就是哄!说点甜言蜜语,拉拉手黏黏糊糊,再送个礼物——我爹就给我送过不少蛐蛐罐,你要不也试试?” 邾晏:“有用?” 方锐拳砸掌心:“必然啊!我娘那些钗啊环啊的不合适,小少爷年纪和我差不多,喜欢的应该也类似,我每次收到蛐蛐罐都可开心了,现在卧房里都摆了一整排!” 蓝田:…… 可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小侯爷说的是,得往少爷喜欢的方向考虑。” 温阮喜欢什么…… 邾晏:“我怎么知道?” …… 霍家铺子门口,仍然一堆人在看热闹。 越来越刺激了朋友们!竟然是言官蒙韦仪! 这小老头谁不知道,最是刚正不阿,敢言天下所有不平之事,天子敢参,皇子们敢刚,猛起来他连自己都参,对周边人无差别攻击! 也是今天邬复说话正好戳在他肺管子上,邬复本人不知忌讳,想不到这一点,仍然在继续说,那他能放过才怪! “……你可知世间女子何其艰难!女子无私产,不可立户,从生下来开始就要依附当家男人,成长难,学习难,小时候所有资源要让给兄弟,长大了嫁人,婆媳姑嫂,妯娌关系,和夫君的感情,哪一个都不好处,需得用尽心思,便是有了儿女,仍然难,儿女孝顺还好,只要忧女儿婚嫁,愁儿子前程,儿女不孝,除了这些,还得想尽办法替儿女周旋……” “占尽了便宜的男人们不但不理解,不允许她们开创事业,还对她们加以多重规矩束缚,到头来自己不争气,不能光耀门楣,开创一番事业,便怪女子红颜祸水,妻子不贤,女儿不懂事,脸是有多大!” “更多民间女子,如同贱物,通买卖,前一刻还高高兴兴挖到了野菜,想着回家给爹娘做顿好吃的,后一刻就被烂赌的亲爹卖了抵赌债;家里粮食不够吃,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可是家里的根怎么能动,当然是要卖女儿啊……这些姑娘的苦命,又有谁去关爱了?” “……好你说有钱人不一样,有钱人家的姑娘是不会随便卖,可每一桩联姻,长辈考量的方向难道完完全全为姑娘好,不是为了家族,为了男丁们的未来?富贵人家的漠视,捧杀,哪一种不更恶劣?这些姑娘从没有过选择,也很多没有获得过真正的爱与包容,你说她们过的好?能穿金戴银,每顿都有饭吃,就算该感恩的好日子了?” “我呸!最大的贫穷是不被关爱,不被看见!” “日月分阴阳,天地分乾坤,男女本是一体,共荣辱,同贫贱,你这般贬低女子,你就能过得好了?百姓们对家里妻子女儿呼来喝去,自己日子就过得顺当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人之不易,民之不易,聚水成河,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多少亡国教训,多少兴国改革,皆从点滴小事起,旁人不懂,不可苛责,可你邬复是谁,刑部主官,连民生小处都不懂体察,如何殿前奏对,如何为君分忧,如何理政,为万民治!” 蒙韦仪好一番输出,从织女不易展开到了女子不易,再展开到天下百姓不易,治国不易,天子不易,你邬复今天的失言,不是你自己言行有失,是你本身心就偏了,心智不对,看不到远处,不懂得反思,朝堂要你何用! 围观百姓鸦雀无声。 从先前的看热闹,变成了目露思索,觉得蒙大人说的太有道理了。 女子不易,是摆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事,蒙大人说的其实还轻了,有更多黑暗之事掩在阳光下的阴影里,不能为外人道。 男人作为既得利益者,其实很少反思这方面,能够不对女人剥削的那么厉害,已经算是个好人了,比如民间女子婚嫁,只要男人不打妻子,都已经是好男人了…… 何其可悲。 蒙韦仪把邬复喷了个狗血淋头,最后一锤定音:“而今织女失踪事已比比皆是,一群利益熏心者却在以此做筏子铲除异己,你邬大人不但不加以惩罚,还壮其声势,口口声声为了织女命运,却没半点动作,去真正寻找这些可怜的姑娘!这不正该是你邬大人的公务么!” “她们到底是苦于新织机带来的财富机会,还是有人躲在暗处专门狩猎苦命人,邬大人可查了?就如江南织机现已成规模,织女们没一个对此事抗拒,反而主动签契租下新机,创造了更多的财富,事情如何演变的,邬大人又可知晓!” 蒙韦仪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参人,除了脾气硬,人也是很灵活聪明的,消息灵通,因他名声在外,相信他的人很多,有什么不方便与外人道的消息都敢告诉他,因为一定不会被出卖,遂他对织机一事也算有些耳闻,只是查案不是他本职,在这方面敏锐度也不够,遂同样不知真相,无法解决京城织女失踪之事。 但有一个点被他点破了—— 织女并没有被夺走生计,而是赚的钱更多了! 邬复阴着脸:“有人举报,有证据,便该拿人,我依刑部例处事,有何不对?人人都要学着蒙大人信口开河,随便猜,就能平事治国了?程序不对,事便不对,天底下日日那么多事同时发生,一个主官如何能顾的过来,程序旧例给你划分出轻重缓急,就是让你不像个没头苍蝇乱撞,捋清脉络的,整个朝堂都是这样运转,蒙大人敢说一声不对?” 蒙韦仪冷笑:“枉你还是饱读诗书,心慕圣贤之人,这耍无赖的本事同那潘家有什么两样!” 邬复:“蒙大人慎言!我堂堂朝官,忠心天地可鉴,为人做事决不行奸道!” 蒙韦仪:“是么?那邬大人怎么一听我说要参你,就急了呢?哦,我懂了,潘家倒了,连累了家主,朝堂上眼看要空出一个位置,邬大人这般积极跑动筹谋,是想再进一步,自己顶上?” 邬复:“你信口雌黄!不知所谓!” 蒙韦仪撸袖子就要上去干:“我蒙韦仪骂人不挑时间,不选地点,是人是狗一样骂,可这辈子没扯过谎,骗过人,你才满嘴谎话,你敢说和潘家——” “两位,两位,蒙兄——蒙兄!别这么大火气嘛。” 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个高,面白,圆脸,带着和气的酒窝,没什么攻击性,倒有着不惑之年男人的包容感,是参知政事经吉。 经吉拉住要上手的蒙韦仪,笑呵呵劝他:“你看你,分明是在做好事,为百姓说话,可事没顺完,先自己急赤白脸,凶巴巴的,把旁边小孩都吓着了,谁还会觉得你是在替他们说话,替他们撑腰?” “而且有话好好说嘛,你说的有道理,又让人们都听明白了,效果不也好?又不是在朝堂上,何必非要立时扯个对错?” 蒙韦仪皱眉,好像也是。 经吉又转向邬复:“你说你,惹他做什么?蒙兄脾气急 ,朝堂上谁不知道,你不好好同他说话,认真同他分析,还直接就杠上,他能不骂你?当街吵架就算赢了,难道就有面子了?这事情源自何处,如何发展,怎么解决,有罪没罪,在这里辩驳也没有,不若递个折子上去,皇上自有分晓,又不是不让你自辩,怎么就这么着急?这么卡着别人家门吵,多难看。” 邬复眼皮一跳,四下环视,发现都是看热闹的,没谁关注他赢没赢清不清白……嘴唇绷成一条直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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