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晏这般低调促成,该不会是早想到了,计划捋顺,专门等着这种机会呢吧! 温阮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他。 邾晏眼梢微柔:“那阿阮觉得,二皇子会挑什么时候?” 温阮想了想,突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莫非是……万寿宴?” 最近京城开始渲染准备,要大操大办的,皇上寿宴! “我那好二哥,是个喜欢讲究体面,爱好名声的人,就算举事,也会想把局面做到顺理成章水到渠成,遂皇上的病情,必须要暴露,”邾晏话音慢条斯理,“还得把所有其他房子全部弹压下去,任何人都不如他的优秀,睿智,先见,一如既往的竞争对手三皇子,必然要打压,而我——会是被他踩为反派的人。” 温阮很懂:“有能力有实力有号召力,有英明的前瞻大局观,有解决问题的魄力,还有被恶人为难的宿命感……这剧本的确不错。” 邾晏:“所以阿阮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届时与我一同进宫,前排看戏。” 温阮相当听话:“那我现在就去——” 可惜刚站起来,一个箭步还没冲出去,就被邾晏长手一捞,坐到了人家膝上。 “你不想自己喝,”邾晏老神在在端起桌上早就不烫了的药碗,“我不介意喂你。” 温阮瞬间就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危险。 虽然邾晏没有什么可怕的语气,也没说什么可怕的话,可这个姿势,这种气氛…… 邾晏可怕起来,他有点不想再试。 他大义凛然的端过药碗,视死如归的一口气饮尽。 …… 这次的万寿节,是太元帝自己明示暗示要大办的,底下人自然不遗余力,办的昂贵且热闹,往些年没这么花费过,今年早早宣传起来,京城路人皆知,人人参与。 各种庆祝花活不断,场面繁华又宏大,甭管是不是有人借机敛财,趁机做生意,总之这热闹十几年来独一份,天□□臣的折子上变着花样的描述,皇上不无满足,甚至主动出现在城中,与百姓同乐了两次。 就是寿宴之前耗费了太多的心力精神,难免无以为继,到了真正宫宴这天,太元帝累着了,除了白日里大项庄严仪式举行,其它小项能减则减,晚上宫宴甚至都略减了规格,准备简单一点。 满朝大臣没一个反对。 没办法,换谁连轴转这么多天,又是亲力亲为办事,又是上折子变着花样的夸,谁也受不了不是?大家眼底都忙出明显青黑,也实在是折腾不动了,最后这一宴嘛,随随便便吃一顿算了。 所有人都有些倦怠,也就没心思观察别人,当然也察觉不到更多的意外情况。 比如三皇子这边。 最近他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因为曾经救下他的那个蒙面人,一直都没有过来寻他,他可是皇子,实力雄厚,门下官员无数,靠皇权最近,最有可能往上一步,救他难道不是想要好处?为什么没有过来寻他? 那天救他时的氛围也很微妙,他提醒自己不要纠结,可不知为何,就是不能忽略。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些流言,不是什么新鲜的,他小时候宫中就传过一阵,后来消失不见,如果不是最近又听到了,他几乎都要忘了…… 有人说,他和母妃柔妃一点都不像,从外貌到性格,哪里是母子的样子。 “……儿子,儿子?” 三皇子神志被拉回,看到对坐着的柔妃,是了,这是棠梨殿,宫宴即将开始,开始之前,他被母妃叫到了这里:“抱歉,母妃,我昨晚没睡好。” 母妃柔妃,他从小到大都很熟悉,现在就是闭着眼,也能将人画到纸面,他们长的,的确一点都不像。 柔妃脸上没什么棱角,眼睛不大,鼻子不高,五官处处都算不上惊艳,合在一起,糅成很特殊的清甜气质,淡淡的,忧伤的,令人怜惜的,他却不一样,脸上轮廓极为立体,阁额深目,骨丰肉少,连鼻子都是鹰钩鼻。 他并未觉得自己被苛待过,柔妃养他可谓一心一意,什么都为他着想,只要觉得好的,就会筹谋过来给他,从未有过任何打骂,嫌弃,不亲,连责备他,用的手法都是温柔的,引导的。 柔妃一直很宠他。 可他也看到过二皇子同珍妃的相处,完全不一样。 珍妃脾气大,二皇子小时候性子有点软,一言不合,珍妃是要扒了二皇子裤子揍屁股的,嫌弃他笨,嫌弃他胆小,嫌弃他傻乎乎不知道为自己谋算,嫌弃他只会惹事不会收拾…… 当然揍完了之后也会哄,二皇子乖的时候珍妃也会笑眯眯赏,生病难受时,她也会日夜不合眼的照顾。 可柔妃……从来没有打过自己。 三皇子此前一直觉得是性格问题,柔妃不似珍妃那么火爆,自己也不是二皇子那种蠢人,可现在有些话听多了,总会越想越不对味…… “你今天怎么了?恍恍惚惚的。 ”柔妃给三皇子倒了杯热茶。 三皇子乖乖喝了:“真没什么事,一会儿不是还在宫宴?儿子不会出错的,母妃可是有什么话吩咐?” 柔妃深深看了他一眼,摒退左右,将之前宫里发生的事说了。 珍妃之前的疑虑不算错,她能察觉到的事,柔妃自然也发现了,只是兹事体大,不好随便动作,便一直低调压着,但今天,是时候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只是不好轻举妄动,没证据的事,也不能随便跟你说,便一直暗里盯着珍妃那边的动作,今夜不寻常,她和二皇子……恐怕要反。” 三皇子登时站起:“什么?要反!” 殿内外并没有什么动静,柔妃很放心,她今日与儿子密谈,早早吩咐了下去,并不危险:“我同你说这些话,不是想让你紧张的,只是想告诉你,今夜非常凶险,你当注意。” 她始终温温柔柔,气场平和,三皇子也很快镇定了下来,心里一转,就想明白了:“他若是失败了……那我此后,岂不是皇子里的头一份?” 唯一一个掌有权力,手下官员众多,距离皇位最近的人。 “是,”柔妃微笑看他,“前提是,今晚你得平安过去。 ” 这个倒是。 三皇子表情微肃。 柔妃:“二皇子要逼宫,你是他往日竞争对手,也是今日最大的拦路石,他不可能不对付你。” 三皇子很是遗憾:“母妃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宫宴已至,他也已经进了宫,连路底下人都不方便,做不了任何反击手段,岂不是只能看着老二表演? “就是不能早早告诉你,”柔妃神情柔和,话音也柔和,“我刚才已经同你说了,你父皇担忧什么,在意什么,你若做出了对等反制手段,你父皇便会知道,你也知道了一切,哪能容得下你?” 三皇子一惊,后背泛起冷汗:“母妃说的是,我今日就是要应对不及,什么都没准备,才是上上之策……” 柔妃拍了拍他的手:“我儿放心,母妃已经替你安排好一切,说这些与你,只是提醒你莫要冲动,不要置身险境。” 三皇子知道,柔妃在皇宫多年,多少培植了些心腹,其中不乏会武功的暗线,可这些人培养极为不易,暴露却很简单。 “母妃也不必想太多,我今日安静些,躲着危险就是了,没必要让别人冒险。” “你是我儿,应该的。” 二人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殿后传出声响,三皇子立刻警惕,柔妃似也有些担心,二人起身,转到了后殿。 是博古架上有个长条形盒子掉下来了,大约是宫人们打扫不仔细,放到架子上时偏了角度,那盒子一点点往下移,终于滑了下来。 “这是什么?” 三皇子见不是什么大事,架子又高,就想着帮柔妃放回,谁知盒子摔在地上时锁扣摔坏了,他这一拿,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掉了下来,是个卷轴,随着落地卷开了半张。 柔妃似乎也很惊讶:“原来是这个,我寻了好久,没想到放在这里了。” 她轻轻拍了拍卷轴上的灰尘,铺开到书案,当然是一幅画。 人物画,相貌英俊,眉目深邃,阔额高鼻,竟然与三皇子很有些相似。 柔妃似乎很是眷恋,指尖轻轻抚过画像的脸:“你常在外走动,应当知晓,你外祖家,有个早夭的子嗣,我的兄长,你的舅舅。” 三皇子当然知道这个人,就是死的太早,并未见过:“这是舅舅?” 柔妃缓缓点头:“你生的不像我,与二兄倒像了十足十,性子也像他,他运气不好,若能活到现在,必会是你最强的助力之一……” 三皇子心内顿时释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看向柔妃的眼神有些歉疚。 “又怎么了?用这样的眼神看母妃?”柔妃微笑着收起画轴,“是担心母妃?我儿放心,宫中生活这么多年,你娘也不是白混的,稍后殿上之事……若真无法控制,也没关系,让简王顶在前头不就是了?” 三皇子不傻,立刻明白了这话用意:“母妃放心,我都懂。”
第90章 保护好我嫂子 今日获知的信息量太震撼, 三皇子有些神思不属,也太突然了,他一时很难情绪平稳的消化。 可能因为心内过于敏感警戒, 离开棠梨殿时,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谁!” 他还去寻找了, 可惜一无所获, 除了微风拂过绿枝浅帘, 什么都没有。 “错觉么……” 三皇子呼吸两次,提醒自己稳住, 时间差不多了,简王府都应该要到了,他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理了理衣角,他从容转身离开。 他都要看看,今日这戏要怎么唱! 邾晏和温阮的确已经进宫,但并没有直接走向大殿,而是中间拐了个弯,走出长长游廊,在某处屋檐拐角, 邾晏伸手—— 刚好接住了想要悄悄爬走,却突然脚滑往下掉的十皇子。 温阮:…… 他就说怎么突然间拐弯, 邾晏怕是远远就注意到了动静,十皇子猫的好好的,他都没瞧见,却突然间脚滑,想来也是这个人手笔。 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 卷了树叶子还是小石子? 还有十皇子原来这么皮的么?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记得这孩子眼睛红红, 眼泪要掉不掉,是个很可人疼的软糥小孩,怎么突然大变样了?个子高了,也更瘦了,开始抽条了,少年感陡然出现,因骨相生长拉长的眼型多了些凌厉霸道倔强,类似这种不好惹的男性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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