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很记仇,来者不善的样子。 校尉沉着告退,并且在心里把翠微殿的可疑度又往下调了三成。 殿门关上,一切寂静之后,珍妃摒退所有人,等了片刻,心腹嬷嬷压了一个宫女出来。 那宫女生的不错,桃腮杏唇梨花面,可惜脸色惨白,眼底惶惶,看上去像惊弓之鸟,见到珍妃立刻哭了出来,满面感动:“多谢主子娘娘……谢娘娘救我……” “不用。” 珍妃微微笑着,朝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还没哭完,口鼻就被嬷嬷捂住,没挣扎多久,就再也挣扎不动了。 果然不用谢。 珍妃:“扔井里去。” 嬷嬷:“什么时候?” “当然是现在,”珍妃眼梢微眯,“殿前司的人刚走,四下无人,处理起来多方便不是?” 等再过段时间,殿前司找不到人,进行第二轮更加细致的搜寻,才是麻烦。 “是。” 那嬷嬷另召了个心腹过来,把那死了的宫女抬了出去。 珍妃迅速处理好一切,用时并没有多久,可等她洗漱更衣,坐到床边时,突然觉得稍稍有点奇怪,这一晚上动静这么大,怎么柔妃那里一点反应没有? 是不是……也猜到了点什么? 次日,珍妃召二皇子进宫。 刚刚摒退宫人,她就盯着这个儿子:“跪下。” 二皇子一脸不解:“母妃,怎么了?” 珍妃看着他仍然透着苍白的脸色,嘴唇动了动,仍是不忍,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算了,起来吧,坐到这里,让母妃看看你的伤。” 二皇子一头雾水,仍然听话的坐下,褪衣。 伤在右臂,上半身的衣服甚至不用全脱,扒到肩膀下,就能看出伤势了。伤口算浅,不怎么严重,就是有点长,哪怕包扎好,一不小心也很容易崩开,痊愈起来会费点事,还有就是伤在右臂,寻常生活中多了很多不方便,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轻伤。 “很快就会好,母妃不必担心。” 珍妃却扭过头,掉了眼泪。 二皇子就有点慌,自己母妃什么性格,自己最清楚,母妃向来要强,何尝掉过什么眼泪,连皇上面前都没怎么装过的,可今天只是看到他的伤,竟然就…… “怎么了?”他赶紧扒拉上衣服,拿帕子给珍妃擦泪,“可是有什么事?母妃别吓我……” 珍妃闭眸,叹了口气:“你可知是谁动你?” 刚看完伤,又提动不动的,想来应该说的是那批刺客。 “难道不是老三?”二皇子挑眉,“除了他,谁还敢跟我作对?” 珍妃摇了摇头。 二皇子的确意外:“还真不是他?那是谁?” 珍妃垂眸:“是皇上。” 二皇子惊的差点碰翻桌上的茶:“父,父皇要杀我?” 怎么可能呢? “不,不可能,父皇那般偏爱于我,这些日子不管我跟老三斗的多么凶,都一直偏袒我,前几日还专门赏了我东□□一份,老三和其他皇子都没有的……” “傻孩子,那是试探,”珍妃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试探你到底知不知道点什么。” 二皇子怔怔:“知道什么?” 看来是不知道了。 她就说,如果儿子真的知道了什么事,不可能不同她商量,就擅自做了决定。 珍妃眼泪又下来了:“知不知道他快死了……又不想别人知道知道这件事。” “啪——” 二皇子这回真的打翻了茶盏:“母妃……娘,你刚刚说什么?父皇快死——” 珍妃自己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嘘!你想和我母子二人死在这里么!” 二皇子这才深呼吸几口,胸膛迅速起伏,尽力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珍妃才将这几日查探到的消息,自己的猜测,包括皇上的脾性作为,一一透露分析给二皇子。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么,为何皇上一直不立太子?”珍妃紧紧捏着儿子的肩膀,“因为对他来说,太子不是传承,而是忌惮!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只能是他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能他能拥有,他不允许被任何人觊觎……最疼爱的儿子也不行!” “你和三皇子,你们吵吵闹闹,一时东风起西风灭,一时西风峻东风闲,没有谁能真正冲上来,皇上才会放心,才会满意,所以他会在你弱之时护你,在三皇子势低之时帮他,可你们之间若有人异军忽起,或者知道了他的秘密,心下一横想要取而代之——” 二皇子懂的不能再懂:“他会容不下。” 所以才有了自己面对的那些刺客,他甚至要暴露私下培植的暗部力量,才能险险脱身。 可现在,这些力量暴露了,父皇若想杀他,只要将这件事挑开,他就没了活路。 “可我并不知道……我在宫里什么都没看到……”二皇子觉得很委屈。 珍妃:“但皇上觉得你知道了,你又有暗部,威胁更大,他本就不会提前封储君,交代身后事,欲清醒地保持最高权力到最后一刻,现下你已无路可退。” 二皇子深深皱眉:“父皇的性子,既怀疑了,就不会停止……” 那他接下来怎么办,坐以待毙? 不可能。 “我是不是……只有那一条路走了。” 二皇子这句话说的很艰难,可如果不想死,好像只有奋力一拼了,不做,或输了,都只有死路一条,赢了,或许可以提前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可最近父皇一定会派人紧紧盯着我,”二皇子迅速思考,“我需要一个幌子。” 把焦点方向往谁那儿扔呢…… 简王府。 温阮拉邾晏品尝下午茶:“来尝尝,我最近请李月蛾折腾出来的新吃食。” 是牛奶布丁和小蛋糕。 他最近闲着没事,想起这些满足口腹欲的小东西,叫人做了几个简单的小烤窑,李月蛾聪明又有天赋,这些小东西很快做了出来,他尝过,味道很是不错。 “她最近瞧上了一个男人,我让南星去看了看,人品还行,是个规矩的,要放她嫁人,她不愿意,还把那男人拐到了我的庄子上,要帮我一起干活……那男人厨艺不错,脑子也清楚,我觉得在庄子上实在浪费,就给了几张菜谱单子,在城内盘了个酒楼,让他俩好生经营,日后我还多个吃饭的地方…… ” 邾晏:“我也要去。” 温阮:“嗯?” 邾晏:“你不想带我?” 简王殿下不高兴了,还推开了温阮的小蛋糕。 温阮:…… 你幼不幼稚。 “真的不尝尝?松松软软,很不错的。” “啊——”邾晏直接张开嘴。 温阮:…… 他很想直接怼你是没有手么,但看到最近对方很累的份上,不同他计较,真的把小蛋糕递到他嘴边。 邾晏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还不错。” “是吧是吧?”温阮眼睛亮亮。 邾晏很喜欢看到温阮这个样子,也很喜欢听温阮说生活里的细碎小事,比如庄子里的庄稼长得怎么样了,庄头又和媳妇吵架了,百姓又来寻他问种地的事了,霍二少消极做生意被老爷子拎回老家揍了……等等,以往没注意过的小事,听起来竟然也很有趣。 他顺着温阮的眼睛,看到了不一样的百姓日子,繁琐,却很鲜活,很有生气,大历天下,就是由这一家家繁琐鲜活的百姓们聚成。 挺好的。 温阮却突然板了脸,问他:“还不准备同我说实话?我都喂你吃小蛋糕了!” 邾晏意外:“嗯?” 温阮气:“又耍赖了是不是!还跟我装,蓝田得到的消息,南星能不知道?南星知道了,能不告诉我?那二皇子想算计你是不是!” “你都知道了,还不跟我说!” “还骗我喂你小蛋糕!”
第89章 我又不是为了他 悠闲午后, 茶香沁雅,点心甜暖,简王妃正在嘲笑简王—— “你看看你, 是不是又做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别人不知道邾晏的心思, 温阮多少能猜出一二:“殿下是不是, 想让二皇子看清楚点什么, 想明白点什么?” 比如杀机从哪里来, 该往哪躲,怎么躲, 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局势,别一意孤行,把自己送上绝路…… “有没有人同殿下说过,你心肠很软?” “别以为嘴甜,就可以不吃药,”邾晏朝门边招招手,已经在门口等了片刻的南星迅速过来,将药碗放到桌上就跑,“本王心肠硬不硬, 你可以亲自看看。” 温阮:…… 他的身体经过长期每日磕药丸子的调养,心脉得以滋养补润, 加之内心困扰的问题有了答案,不再束缚,症状已然好了大半,现在再遇下雨基本不怎么疼了,但相熟的御医把过脉, 说现在反而是最关键的收尾阶段,只要这最后阶段平稳度过, 那余生不再担忧,与常人无异,可若是不当回事,消极怠慢不吃药,那这病么,怕是要反复的。 这个过程也不长,最多再坚持一个月,每两天服一次药,但这药比较特殊,不易成丸,所以得喝汤药。 温阮感觉这是老大夫为了诓他吃药编的,奈何身边人都信老头不信他,不管他怎么逃避拖延,这些人总能盯着他把药吃了,这些人里的盯人头子,就是面前之外,简王爷。 “这么烫,待会再喝。” 温阮习惯性拖延,继续聊二皇子的事,邾晏渠道广,宫里的消息,现下已经知道了:“你真的不可惜?二皇子,本来可以看清楚的。” 邾晏目光缓缓离开药碗,准备饶自己的王妃一会儿:“我又不是为了他。” 恐怕这世间也就只有温阮,才把他想的那么好。 他的确推了二皇子这边一把,想点一点他,但点完之后别人的选择,也是他很想看的戏。 其实二皇子想要脱困很简单,只要退出皇权争夺就行了,主动避走,急流勇退,表现出自己没半点夺嫡争皇位的意思,很大概率会被封王,催着离开京城,奈何人不愿意啊。 “咱们得做点什么吧?” 温阮刚说完,又摇了摇头,重新说:“不对,不是我们得做点什么,那娘娘教是不是得坐不住了?眼瞅着二皇子都要造反了,他们还能低调绸缪,不赶紧想办法来个混水摸鱼?不然等二皇子真干成事,哪还有他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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