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虽好玩,危险也是有的,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稍后就回来。” 邾晏运着轻功来去几趟,竟然很快收拾过来一堆东西,比如干柴,灌满的水囊,烤肉的材料,包括新鲜猎的肉,甚至还有大量干草。 这里没有山洞,却有一处凹进去很深的石壁,有温泉地热,一点都不冷,铺上干草,再找几根树枝,用两件外裳随便搭一下,就是个舒服的小的帐篷。 温阮不冷了,满血复活,跟着跑来跑去:“你好厉害,竟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邾晏回眸看他,目光很深:“你夫君厉害的地方多了,以后切记好生感受。” 温阮:…… 怎么觉得这话很不正经的样子。 邾晏视线变得很快,好像刚刚的别有深意是错觉,他拿走温阮臂上搭着的大氅:“不穿真的能行?不冷?” “一点不也,”温阮摇头,巴巴看着不远处温泉,“我能泡么?” 邾晏:“可以。但得我陪着。” 温阮眼神怀疑。 “想什么呢?”邾晏随意把他的大氅放到干草上,转身,“毕竟是野泉眼,未有整理过,下面难免有锋利石头,或者小蛇?我不在,你会有受伤风险。” 温阮:…… 锋利小石片他理解,但小蛇是什么东西?温泉环境特殊,鱼都不一定有,蛇……等等,你说的哪种蛇,别是又想到什么脏脏的东西了吧! 但是邾晏神态自若,没半分不对劲,还一脸正气肃然,好像谁但凡想到点脏东西,都是侮辱了他的干净。 “先吃饭,嗯?” “……好。” 温阮乖乖被拉到一边,看着邾晏升火,展示自己的烤肉技术。 升火不难,但要把火生成好看又温暖的篝火,这有点难了,简王殿下竟然是个中翘楚,这项工作完成的又快又好,还把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手臂肌肉,很有种靠谱的强壮男人感觉,外面的大姑娘小媳妇看了怕不得立刻脸红心跳。 烤肉也是,简王殿下是个讲究人,不是随随便便架在火上就烤,火堆还没燃起时,他就率先做了腌制工作,也不知在林里子找的什么野葱野蒜,还是不知名的调味香辛植物,腌制时尚未察觉,等真正上了火烤,才发现异香扑鼻,都有点等不及想尝一口,熟不熟都无所谓。 当然还是得熟了再吃。 温阮知道邾晏在刻意表现,唇角翘的老高,还非常给面子,夸了又夸,顺便吃了个肚圆。 别说,简王殿下这一手技术着实不错,是可以出去开店的水平。 可是……怎么还有? 温阮借着火光,看到了远处被拴在树上的傻狍子。 邾晏:“那是给你明天吃的。” “明天早上?”温阮怀疑,“不会觉得腻么?” 邾晏:“我精心挑选的猎物,保证肉质鲜嫩,冬日寒冷,你现在饱了觉得腻,明早就不一样了。” 野外条件有限,温阮也不是那么挑,就是随便找个话头而已,等了一会儿,见邾晏也吃的差不多了:“快快,泡温泉去!” 他专门选到离篝火堆比较远,光线不足的地方,脱衣下水,但也没全脱了,亵衣是好好穿着的,毕竟深更半夜,孤男寡男的,他怕有人冲动。 但他明显低估了邾晏。 邾晏的确很意动,很煎熬,看他的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情潮,手臂青筋都鼓起来了,但并没有靠他,甚至都不敢过来抱一下,更别说亲吻了。 他似乎也很担心控制不住,他不想在这里不尊重他。 有些事说起来的确很刺激,可也有一点危险…… 邾晏并不希望温阮在这种地方受伤,更不希望他受了伤,不能及时看大夫,也没有药来用。 天气这么冷,林子里外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他舍不得温阮咬牙扛着身体的不舒服,还要陪他战斗。 他们已经成亲,日子还长,不必急于现在,他能等。 温阮看懂了,心里一暖,就像现在泡在温泉里的感觉,舒展,满足,被温柔拥抱。 他也不想邾晏太难受,笑眯眯看了邾晏一会儿,顾自开启话题:“说说吧,怎么回事?现在总有时间了,你那救命之恩,到底是怎么回事?” 邾晏才靠近些许,垂了眼眸:“我从小到大经历过不少刺杀,每年都会有几回,两年半前那一次,是最凶险的一次,我那时有点事要忙,错估了一点东西,在找琵琶……骨的时候,一时不查,落入了刺客陷阱。” 温阮:…… 什么找琵琶骨,是想杀人吧,每回都用这种理由,也不怕翻车。 邾晏:“我因早年边关之事,与北狄人有很多宿怨,他们很想杀了我,我也时不时就过去杀他们一通,彼此路数算得上熟悉,我确定当时是他们的手笔,但也很奇怪,为何他们能在中原腹地对我下手,他们的手竟然能伸这么深……” “但当时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追我的刺客是死士,我当时不在京城,是去往江南的路上,道路选的比较偏僻,也很不熟悉,虽然没让对方杀了我,我也没能彻底甩掉他们,还不小心中了蛇毒,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 “我本能寻找着可以脱困的方向,跌跌撞撞奔进一座被浓厚云雾罩着的山,隐隐约约察觉有旁人被卷进来了,吸引了刺客注意,我便悄悄绕进山里,甩开了所有刺客,确信安全后,放心的晕了过去。” 温阮想起在盐田碰到的人,庆三山,他说曾经遇到过邾晏危机,恰好经过,没出声,只悄悄帮邾晏引开了刺客……对得上,大约就是这一次。 一回来就被事情绊住,他还没找到时间,好好和邾晏聊这件事。 “你行动不便,意识全无,又被毒蛇咬到,身上还有伤……被一个少年救了?” “是。” 邾晏垂眸,看着热气升腾的水面,声音有些慢:“那少年帮我处理了伤口,上药包扎,手很轻,触感不似一般人皮肤细腻,不是长出茧子的那种,有点像做活儿多了,稍稍留存的粗糙感,声音也不怎么好听,很哑,他自己说刚刚染了一场很厉害的风寒,还未痊愈,嗓子没好。” “他似乎对当地环境很熟悉,知道我是中了蛇毒,刚好他知道怎么解,让我放心,说已经用了药,只是需要时间清余毒,过个五六日我的眼睛就能慢慢好起来,但又好像没那么熟悉……他会遇到我,是因为迷了路,责怪大雾来的不是时候,方向辨认不清不说,连之前做好的标识都找不到,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庆幸说还好随身带着药,不然只能看着我干瞪眼,什么都救不了。” “他进山好像是要找什么植物,性格有些跳脱,爱逗人说话,我很感激他。” 邾晏侧眸,定定看着温阮:“为什么不说话?” 温阮:…… 星辉洒下,温泉被风吹过,荡起涟漪,水面氤氲,似看不清对方的眼。 他声音有几分幽怨:“那少年该不会没等治好你,外面山雾散了,就十分欢快的扔下你跑掉了吧?” “是。” 邾晏颌首,看向温阮的眼神越发炙热,幽深无边:“可是,阿阮怎么知道?”
第72章 你有没有害怕 温阮听邾晏说起这段救命之恩, 越听越觉得熟悉,越听表情越微妙。 什么大病一场未愈,嗓子哑, 懂蛇毒, 看样子对环境熟悉, 但迷了路被困在山洞, 又好像不那么熟悉, 喜欢叭叭,救了人, 却并没有怎么上心,人还没好呢,就拍拍屁股率先跑路,连彼此名字都没留…… 这难以言说的情景再现感,莫名的心虚,在记忆里扒拉扒拉,可不就是自己干过的事? 还有邾晏这看向自己的眼神…… 温阮闭了闭眼:“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其实不久,”邾晏低轻,“就这几天。” 温阮错愕歪头:“嗯?” 漫天星光, 风也温柔,氤氲水气微散, 少年因为惊讶略略起身,水珠沿着下巴,修长脖颈,滑过精致锁骨,‘啪嗒’一声滴在水面, 宛如滴在人心田。 邾晏别开眼:“那少年离开时,我仿佛看到, 他腰间有颗痣,不大,颜色类似朱砂的红,很少见。” 温阮知道自己后腰上的确有这么一颗痣,可是:“你那时候不是眼瞎了看不到?” 邾晏:“你说用过药,我的眼睛五到七天就会慢慢恢复,视野从模糊变清晰——你走的那一天,是第四天午后,我有一瞬间能看到。” 温阮:“就看到了我的腰?” “是你背对我,我看不到别处,”邾晏道,“你那时衣衫有些狼狈,可能山路难行,野蛮生长的树枝破了你的衣角,以及后腰衣料,衣角你不在意,后腰的位置……你大约没看到,也在意不了。” 说完,邾晏看向温阮:“为什么走的那么快?” 温阮瞪他一眼:“你觉得呢?” “只是随手施为,并不图报,也就没必要太过重视?或者你当时有要事在身,时间有些赶,怕来不及?”邾晏声音微慢,“还是瞧出了我的一二身份,觉得麻烦,一点也不想要这份救命之恩?” “其实都不是。” 温阮有些心虚的开口,眼睛看别处:“你既想起了在哪里,应该记得,那里不是泗州?” 邾晏:“嗯。” “我对那里不熟啊!只是听说那边有一种特殊植物,我感觉很适合玉蜀黍杂交,便寻过去找,当地人告诉我山里见过,我便进了山,因离泗州不太远,大概地理环境差不多,我也算熟悉,认识咬你的那种毒蛇,但这座山我从没进过,当然会迷路!” 温阮试图把这件事说的理直气壮,迷路不是因为自己方向感差,就是环境气候问题,谁来了都得栽:“当地人是说过那座山雨后必有雾,我注意了的,还是在外面看着早上雾散了才进的,谁知山里跟山外完全不一样,当时不显,进去了才发现不对劲,雾越来越大,都能把人给埋了,哪哪认不清!” “被困住出不去,我能不着急么?救你那几天,我每天跑出去不知道多少回,就想看雾散没散,每回都失望,那山成精了似的,就是要为难我!” “到了第四天午后,雾终于散了,我哪敢还留!反正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水和干粮我也留给你了,你摸瞎一两天就能自理离开,那我还不赶紧跑?山雾虽散了,天却没晴,一点阳光都看不到,谁知道是不是很快回来,我得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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