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使唤我干活的时候,”邾晏指了指他的眼睛,“你眼睛里有恼,有烦,但没有恨,若我真做错了什么事叫你发现,你可能连这种表情都不会让我看到。” 温阮甩开他的手,顾自往前走:“所以你记住了,日后做事小心些,再叫我抓着了把柄……” 邾晏抱住他,架住他的胳膊,把他送到了马上:“是,全听王妃的。” 温阮:…… “我会骑马,自己能上去!” 邾晏一个呼哨,将自己的马叫到面前,翻身上去,率先往前:“我们走?” 温阮瞪了他一眼,只能跟上。 二人行至林中,无人之处,邾晏才又开口:“不过我确曾被一个少年救过。” 温阮猝不及防:“嗯?” “三年前……确切的说,是两年半前,我遭遇过一场刺杀,身受重伤,本已至绝境,却有莫名其妙的人乱入,调走了一部分刺客,我亦撑不住昏倒,昏迷时被人救下,上了药,才活了下来……” 邾晏回头,认真看着温阮,眼底情绪复杂:“我的确受了那少年大恩,至今未报。” …… 与此同时,方锐照着温阮说的方向,一路扫巡,没什么所得,都差点跑到来峰山,温阮的庄子了,都没有任何发现! 所以为什么,温阮要他做这种事,终于对事件有误判了么? 方锐正想着,回去好好笑话笑话少爷,转个身的功夫,发现不对劲了—— 哦豁,北狄人! 尽管那人做了伪装,穿衣打扮和京城人一样,可身材相貌特征不同啊,粗腰壮,头骨嶙峋,长得也太糙了,方小侯一眼就看穿了好么! 这北狄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直接潜进了温阮的庄子,庄子里的人竟然没发现! 庄头干什么吃的! 方锐捡了颗石子,扔到了刘大海身上。 “哪家的调皮娃子屁股痒了——” 刘大海气势万千转身,准备揍小孩,猛然发现四外多了一个人:“你,干什么的!” 庄子里每一个人他都认得,这个生脸没声没息走到了这里,刘大海登时就觉得不对劲,吹了哨子召集人过来。 “我不是什么可疑人,也没恶意,”这人举起手,脸上陪笑,“就是不小心走到附近,迷路了。” 迷路了? 迷路能从猎场一路迷到这里,精准的找到温阮的庄子,还往后院走? 方锐一个字都不信。 刘大海更是冷笑出声:“少跟我来这套!” 自家少爷太有本事,随便一出手就是大财路,什么香氛新酒新盐水泥,外头的人都要馋哭了,全部卯足了劲往这派人打听机密,有明路子来的,好拒绝,有野路子来的,想偷想摸,这能忍?当然是打出去! “又是偷咱们少爷宝贝的,老少爷们们,给我上!别让人跑了,绑好了叫少爷发落!” “是!” 汉子们说话就要上。 方锐一看不好,这可不兴上啊…… 这北狄人一看就武功不俗,可不能这么送人头! “都退开,莫上前,我来!” 方锐挥着刀就冲过来了。 阿阮那人人如其名,心软的很,可宝贝他这个庄子上的下人了,好兄弟的下人就是他的下人,他得罩着! 再说都是普通老百姓,可不能这么受伤。 唉,要说这关键时候,别人谁都指不上,还得是他,无敌骁勇善战智勇双全文韬武略方小锐!
第71章 阿阮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林子越来越深, 天色也慢慢暗下,冬日山林似盘踞潜伏的凶兽,静诡, 冷戾, 又充满危险。 温阮没怎么害怕, 毕竟邾晏在身边, 他只是很意外邾晏这个继续带他往林深处走的行为:“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觉得危险么? 邾晏慢条斯理:“偷偷关起来, 卖掉。” 温阮:…… 那确实够危险的。 “你要不再想想?” 他委婉的暗示,是谁理亏没底气, 刚刚还在认错呢?而且话也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还没交代呢! 邾晏唔了一声,偏头看温阮,眼神浓烈又大胆:“那就关起来……为所欲为?” 温阮瞪他:“邾晏!” 堂堂一朝王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邾晏笑出了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很喜欢这种瞬间,把温阮惹急了瞬间。 过去这十三年,他很厌恶别人叫他的名字,所有人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 表情语气都是差不多的,嫌恶, 惧怕,像是什么不想沾的脏东西,当然,他身为皇子,还是脾气最不好的那个, 没人敢光天化日大喊他的名字,顶多私下小话各种骂, 他出现的地方,已经很少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他有时很满意,有时又没那么满意,脾气反复时,会把撞到他手里的人折腾的苦不堪言,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种反复的不满足是怎么回事。 温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是被他欺负的受不住的时候,被亲的喘不过气,眼角绯红,又浑身无力,推不开他,什么谨慎礼貌规矩全不管了,生气吼他的名字,试图让他停下。 温阮还是没经验,他怎么可能停得下来呢?那个瞬间他心脏一下子被填的满满,好像这么多年,一直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声音,不是高高在上地敬着捧着,不是嫌弃厌恶的躲着怕着,就是理直气壮叫他的名字,好像他与这天底下寻常的普通人并没什么区别。 他倒不是想做一个普通人,是想被一个人当做普通人相处,想要那些直来直去,不被任何礼仪规矩裹挟的嬉笑怒骂,烟火红尘。 何其有幸,温阮给了他。 “再叫一声。”邾晏马也不骑了,飞身过去搂住温阮腰身,就把人抱了起来,脚踩密林树枝,运轻功在林中飞掠。 视野陡转,温阮吓的双手搂紧了邾晏脖子:“你发什么疯!” 邾晏:“我的名字,再叫一声,嗯?” 他这么重点提醒,温阮怎么可能想不起之前被亲迷糊的事?是有点丢脸,但更丢脸的难道不是邾晏么,他都那样子了! 还为所欲为…… 想起之前看到的温瑜,在这里为所欲为,能是什么好事。 温阮眯了眼,掐紧邾晏肩膀:“殿下想什么美事呢?嗯?” “错了,我说错了,”简王殿下主打一个能屈能伸,“是寻个地方,让阿阮对我为所欲为。” 温阮:…… “谁稀罕!” 邾晏轻笑出声。 温阮耳根瞬间发烫,嘴硬有什么用,根据之前不多的经验判断,他的确还算稀罕,邾晏竟然笑话他! “那什么,真不回营地了?”他瞬间转移话题,“马也不管了?” 邾晏:“你不是也觉得,碧鲁浑回不了营地?” 至于马,就更不用操心,他会唿哨指示方向,马丢不了。 温阮唇角扬起:“他那边应该在水深火热,悔不当初。” 邾晏干掉冲他来的那一波刺客后,就带着他在外侧游走,也没打猎,数次擦边掠过碧鲁浑,看到这个人被刺客追杀……要不是想看看清楚刺客路线由来,也不会去林子边,遇到温瑜几人。 这一波刺客明显跟之前不一样,冷辣狠戾,完全没收手,和先前那次不痛不痒的撩拨吓唬没法比,宛然是另一个人手笔。 温阮以往只是懒得理朝事的勾心斗角,不是不懂,他进宫里带路的小太监不知是谁的人,但话里话外的引导,大殿气氛的推动,都说明了一点—— 有人看碧鲁浑不顺眼,想要搞事。 当然大部分大历人看北狄使团都是不顺眼的,但这样推动,一定有更深的目的,只要有人被这种气氛煽动起来,觉得动动手吓唬吓唬这种小事无伤大雅,那这个拨动风雨的人就会‘顺势’下场,借刀杀人。 温阮不确定第一波刺客是谁安排的,二皇子还是三皇子,还是其他人,但这些人一定想不到后面还有人跟进,碧鲁浑的性命,很危险。 这些刺客,不会想让他走出林子。 碧鲁浑大殿挑衅,跟他定赌约,大概也是有什么底气的,比如大历有钉子,自认为情报无忧,危险不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后悔? 但人还是不能就这么死了,最关键的互市细则还没商定呢。 “不必担心,”邾晏一边抱着人在林中飞掠,一边说话,气息平稳,毫不费力,仿佛怀里抱着的重量不叫重量,就是一团软乎乎的羽毛,“碧鲁浑还是有点本事的,也耐寒,林子深,障碍物多,他躲一躲苟一苟还是可以的,没那么容易死,蓝田稍后也会去盯着。” 温阮:“所以你早就想到了,也有预案应对,根本没想过帮我打练,之前还装的那么卖力。” 邾晏:…… “阿阮生气,定然是我的错,不伏低做小,阿阮不要我了怎么办?” 温阮:“……殿下什么时候学的这嘴皮子?” 以前不是傲着呢么! 邾晏:“无师自通。” 没办法,得学会霍家大少那种没脸皮,才能夫妻恩爱和谐。 温阮唇角微微扬起:“那殿下可以继续努力,我不似殿下武艺在身,威武不惧寒,我可是很怕冷的,这种天气可熬不住,若是——” “我怎会让你冷到?”邾晏轻轻扣住温阮后脑,让他的脸埋在自己胸前,省得被树枝刮到,“这林子是深,山也高,有野兽,有危险,但——” “不是没有好地方。” 温阮落到地面时,突然感觉到一股温暖,很蓬勃,带着湿气的暖意,从鞋底浮上来,很快头脸也不觉得冷了,他被邾晏松开时,把脖子上的毛围领都取了。 “温,温泉?” 温阮睁大了眼睛,叹为观止。 像是茂密的山林突然空出来一个小圈,小圈里无有树木,无有杂草,一个小小的山谷,有怪石嶙峋,有温泉汩汩,地方并不是很大,只是一个小圈,往里走慢慢察觉到温暖,往外一步,就仍然是寒风凛冽,滴水成冰。 邾晏:“我年少轻狂时曾误闯过,地势隐秘,外人难察,且过来的路十分危险,常有猛兽盘踞,此处便不为人知,阿阮可喜欢?” 温阮连连点头,太喜欢了好么:“这个地方好生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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