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但南疆这地方怪事多,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二位这是住一间屋?” 他诡异地看着兰山远袖口的不明水渍,和问泽遗尚且略微发红的脸。 上回见到一前一后粘得这么紧的,不是急色的情郎,就是南疆赶尸人领的活尸。 问泽遗嗯声,冷着脸付了房钱,及时止住掌柜想入非非。 说多错多,反正明天离开后,谁也不知道持明宗的宗主和副宗主晚上做过什么。 手上被塞了什么,问泽遗动作顿了顿,无奈地给兰山远又塞了回去。 “不用你付钱。” 兰山远捏着钱袋,又是慢吞吞收起来。 这下掌柜好奇的眼神藏也藏不住了。 见过吃饭抢着买单的,断袖出来客栈寻乐,居然也会抢着付钱? “师兄,我们走了。” 问泽遗懒得理掌柜,领着兰山远就往楼上走。 居然还是师兄弟。 掌柜的嘴巴张得大大,变成了圆形。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下回再也不灌你酒了。” 走到楼梯拐角,问泽遗拉着兰山远的手,轻声嘀咕。 弄得一身火,消都消不下去。 他顾着看路,没瞧见兰山远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第60章 双修 因为他们来得晚,只能在拐角处的单间落脚。 他的突破导致南疆久旱逢甘霖,也让好不容易干燥的墙壁重新变得潮湿。 水珠渗透墙壁,变成湿气,覆上他的皮肤。 没待多久,问泽遗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还好随身带了引水珠,夜晚不会太难熬。 问泽遗从纳戒里找引水珠的功夫,兰山远又慢吞吞贴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他。 “师兄?” 问泽遗轻声呼唤。 “嗯。” 兰山远应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嘴唇看。 一回生二回熟,问泽遗了然。 他微微侧身,在兰山远脸颊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下:“今晚早点睡。” 只要一间屋,本来就是为盯住喝醉酒后恐怖异常的兰山远。 这种小客栈的单间就一张床,床上可以挤两个人,可他都打算好趴桌子上睡会。 毕竟灌醉兰山远的罪魁祸首是他。 眼下若是再让兰山远凑上来,从门口亲到床上他们真得成出来作乐的断袖了。 兰山远抿了抿唇,似是不满意,却也没继续得寸进尺。 他松开问泽遗,板正地坐在桌边。 问泽遗有些好奇他要做什么,所以没阻止。 可兰山远只是直挺挺地坐着,直到他放完引水珠,点上灯,关了窗户也没动弹。 “师兄。”问泽遗边分着被单,边喊兰山远。 兰山远没反应。 “兰山远?” 他放下被子走到兰山远旁边,手在他眼睛前挥了挥。 兰山远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听不懂问泽遗言语的人偶。 “去床上睡。”问泽遗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是是其他人,他早就把人拎起来塞到该去的地方了,可偏偏是兰山远。 剑修劲大,有时很难控制力道,要是醉酒的兰山远挣扎起来,保不齐会受伤。 动又动不得,问泽遗只得把自己的声音放大些。 “不去。” 兰山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占着地盘的兽类,顽固地圈住这寸厘之地。 “别我让往后哪日知道你今日是在装醉。” 他固执得很,问泽遗轻叹一声,选择尊重兰山远的意愿。 兰山远的身体比他好得多,躺桌上睡一晚,总比搬运过程不慎受伤要强。 狭窄的桌子被占了,留给他的只有那张床。 这时候的南疆温度刚好,但怕半夜起风,问泽遗还是给兰山远怀里塞了薄被。 “要是冷,记得盖上。” 兰山远迟钝地点了点头,也不清楚到底听没听进去。 平日里忙前忙后为宗门着想,照顾宗内修士的兰山远冷不丁醉酒需要人照顾,说什么听什么。 问泽遗觉得颇为有趣。 不过光让兰山远非礼他,他也太亏了。 鬼使神差,他在兰山远额头上亲了下:“早些睡。” “嗯。”兰山远抱紧了怀里的被子,朝他身上靠了靠。 “睡。” 问泽遗缓缓抽身,合衣躺在床上,安心地闭上眼。 喝酒后本就容易多梦,他今夜却得好眠,但这几日的习惯,还是让问泽遗起得很早。 一阵风过,吹得本就不严实的窗户嘎吱作响。 他揉了揉眼睛,缓缓起身。 出乎问泽遗的预料,素来早醒的兰山远竟然还没起。 他维持原样坐在桌子,浑身紧绷,双目却闭着。 问泽遗观察了一阵,发现兰山远是真睡着了。 这可姿势,他瞧着就累。 许是真的给兰山远灌了太多酒的缘故。 问泽遗蹑手蹑脚下床,打算开窗户透气。 拉起竹木制成的卷帘,外面细雨蒙蒙。 在他们来前,南疆已经许久未下雨。 雨丝飘揺,衬得灰扑扑砖瓦下的凤仙花灵动如细心滋养出的赤焰。 百姓们在街边争先恐后接着水,都是派如释重负的模样。 “下雨喽,下雨喽————” 孩童们兴奋地顶着宽大叶片跑过,推推搡搡,嘻笑打闹。 南疆是片多雨的土壤,天上降下甘霖,世世代代生活于此地他们才得以安心。 这一次,没有被灭族的苍雀,也没有被山火侵扰的百姓。 多数人修仙的目的都是为长生不老,可若是能在冗长岁月之中救他人于水火,自然也是件乐事。 为求天道真理,自当也该受命于天,心系苍生。 兰山远醒时,问泽遗正盯着窗外摇曳的垂柳出神。 昏暗的光线给银发白衣蒙了层灰,像是温柔披在他身上的乌羽薄纱。 许是昨夜喝过酒的缘故,问泽遗常年缺乏正常血色的嘴唇红润,可面色依旧苍白。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窗沿处,指关节隐隐泛着不健康的红。 雨丝落在青年脸上,他却恍若未闻。 “别淋雨。” 他上前去,轻拍着问泽遗,随后关上窗户,将雨水隔绝在外。 “师兄醒了。”问泽遗这才注意到关节泛起红肿,收拢袖口看向兰山远。 “没事的,就是淋了三两滴。” 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见着清醒的兰山远,他面上丝毫没有窘迫和局促。 只是心里还打鼓。 “是。”兰山远面色如常,声音温和。 “昨夜是发生了何事?” “啊?” 不清楚兰山远从哪开始断片,问泽遗选择装傻充愣。 “师兄指的是什么事?” “我昨夜饮酒后就失了神志,醒来已经是清晨。”兰山远面上隐约苦恼。 “不知中间那几个时辰,有无遇到麻烦。” “中间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师兄瞧着昏昏沉沉的。”问泽遗从容道,“我瞧见师兄不胜酒力,担心师兄身体,就把师兄带离酒楼了。” “几时到的客栈?”兰山远垂眸,像是在努力回想,却又想不起来。 “亥时。”问泽遗毫不脸红。 其实是子时,亥时的时候,兰山远还稀里糊涂地索吻,试图扒他身上的衣服。 “原来如此。”兰山远明显松了口气,关切地看向问泽遗,“昨夜不止我喝过酒,师弟应当也喝过。” “师弟眼下感觉如何?” 说话间,两人已经靠得很近,却没人觉得不自在。 “我没喝多少,师兄放心。”问泽遗轻声道,“下回再也不喝了。” “再也不喝。” 兰山远没放过他后边那句嘀咕,面上露出不解:“所以昨夜我醉酒后,真未曾发生什么?” “真没有。”因为淋雨,问泽遗打了个喷嚏,瓮声瓮气道。 “就是我糟蹋了半壶酒,觉得心疼,反正我们都不胜酒力,下回倒不如换个法子庆祝。” 刚才确实不该吹风。 他的罩衣让兰山远扯坏了,正在纳戒里躺着。 而问泽遗压根没想到有兰山远扯衣服这出原本,想着也不会出来太久,就没带能替换的外衫。 眼下一身衣服轻薄宽松,刚刚在窗口发了会呆,胸口处的布料松松垮垮,锁骨半露在外,露出不深却流畅的线条来。 他瞧着瘦,实际上只是肌肉没其他剑修那般鼓胀夸张,身上没一寸赘肉,肌肉恰到好处能衬出蜂腰来。 “当心着凉。” 兰山远的眼神从他胸口处移开,将条宽大的黑色长袍递给他。 “多谢师兄。”问泽遗接过长袍披在身上,盖住锁骨往下的风光。 “昨夜酒倒在我衣服上,外边穿的衣物已经穿不得了。”他随意道。 “若是得空,得劳烦师兄随我去成衣铺挑一件。” “今日有雨,师弟的身体尚未痊愈,不宜出门走动,我替你去即可。” “可以撑伞。” 问泽遗看向他,忽地笑了:“而且有师兄在,我定然淋不着半点雨。” 在苍巽山里,是兰山远的术法挡住了铺天盖地的暴雨。 兰山远总自作主张挡在他跟前,这不代表他看不见。 对他的每次好,问泽遗都记在心里。 “可沾染潮气,也容易犯咳疾。”兰山远并未松口,“在苍巽山摸爬滚打一日,你的身体已经消耗不起。” 问泽遗不赞同他的话。 他又不是纸糊瓷烧的,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哪能这般脆弱。 淋趟雨最多是染个风寒,这无伤大雅。 可想到在山里时兰山远恐惧不安的模样,他也没了雨天在外闲逛的心性。 “我听师兄的,安生在屋里歇着。”他面上乖顺,眼睛却往兰山远的手上瞄。 术修大多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兰山远这双手连指甲都剪得圆润,居然能有劲撕开结实的外衫。 昨夜残存的酒意还烧心,问泽遗轻轻咳嗽了几声。 兰山远的手背轻轻贴在他额头上,随后缓慢收回。 “还没得风寒,但须得多注意了。” “附近理当就有成衣铺,我去给你买件罩衣。” “我还要带点蜜饯,多谢师兄了。” 昨晚走来时,他瞧见蜜饯铺在成衣铺边上,就得寸进尺了回。 “好。”兰山远脸上温和的笑意更甚,“要吃什么?” “师兄看着买。”问泽遗笑道,“买什么我吃什么。” “你若是犯困,就再去睡会。”兰山远离开前,还没忘记叮嘱。 “务必记得多休息。” “知道了。”问泽遗规矩地应下,等到确认兰山远离开客栈,利落地溜到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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