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泽遗烧了两天两夜,中途时梦时醒。 他记得谷雁锦来看过他,边把脉边责备着他的莽撞。 “真是不省心的。” 谷雁锦将浸过水的布盖在他头上:“以为自己发信及时,就能万无一失了?” 问泽遗确实在发觉情况不对时就求救了,她也及时带人去找了问泽遗。 可去的时候还是晚了,问泽遗虽然用结界保护着自己没出丑,药性也奇迹般地褪去了不少,但依旧被药毒逼得高烧不退。 她怒气冲冲:“为了个不熟的修士,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问泽遗那会刚好醒着,喉咙哑的说不出话,只能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 “还笑!” 谷雁锦凶狠地瞪了他眼,眼睛都红了:“好好躺着罢,你救下来那姑娘我已经替你安顿好了。” “那修魔还逼你吃药的混账玩意,你留他一命就是看他有用,等你好了亲自去审。”她咬牙,“敢动持明宗的人,等到审完了,非得让他和淬羽山庄好看不可。” 要不是问泽遗身上有好多符咒,保不准真就要在千丈巷出大丑了。 问泽遗想问谷雁锦的话有很多,但他很快又复烧起来,再次睡了过去。 所以那天的兰山远,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系统。” 在陷入沉眠时,他的识海仍然活跃。 谷雁锦赶到时他已经昏迷过去,谷雁锦自然不知道暗室里发生了什么。 也许除了系统,当日没有其他见证者。 【宿主,您有什么事呀?】 系统的声音听着如常。 问泽遗难以启齿,挑挑拣拣委婉地开口:“我中药那日,是否有人进入过结界?” 【......】 系统沉默半晌。 【谷雁锦破开结界之前,应该没有人进去过。】 其实宿主中药后有一段时间,它莫名其妙被迫黑屏了。 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它自身零件出问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问泽遗在干一些不适合系统观看的事,触发系统保护机制,所以被自动屏蔽。 而在它黑屏之前,系统其实看到过兰山远的身影。 可他不能告诉宿主。 问泽遗和兰山远本就牵扯不清,要是宿主知道他和兰山远疑似不可描述,怕是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加一团乱麻。 这会阻碍问泽遗的任务。 系统的cpu很难分析这么复杂的情感,所以它只能选择装傻。 “没有吗?” 问泽遗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觉得迷茫。 兰山远没有替他干那事是好消息,可他做春//梦梦到兰山远替他干那事,也没好到哪里去。 “系统,你说一个男的,做梦会梦到男的吗?” 他还抱有一丝自己都不信的侥幸。 【......】 【宿主,你说呢?!】 系统无奈。 梦到同性很正常,但结合一下语境,问泽遗根本就是在问春///梦这个场景吧! “应当不会。” 问泽遗自问自答:“应当是花楼的药害得。” 【哦,也许是。】 系统冷漠。 但是就算做春梦,也不该梦到男的。 更大的可能是,宿主是个男同。 宿主平时那么精,它看宿主压根不是想不通。 而是不知道怎么接受。 系统越想越晕,也不打算继续瞎掺和。 【我不知道宿主遇到了什么事,但请务必记住您的任务,不要被感情牵绊住脚步。】 它努力装作严肃,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真是不省心的一届宿主。 “嗯。” 问泽遗心不在焉。 退烧的汤药有副作用,现在稍加思考都让他头痛欲裂 。 想不通,那就往后再去想。 又过去一夜,问泽遗终于再次醒来。 谷雁锦的药立竿见影,他的视力已经恢复了八成,耳边的嗡鸣声也不似之前那般明显。 外头已经是清晨,窗户不知被谁打开通风,有鸟雀落在他的窗边。 与他对视之后,灵鸟扑棱着翅膀火速飞离。 床头的铜镜映照出他的病容,额头上还用布缠着膏药,显得像是大病初愈。 在问泽遗眼中,自己这副模样像是见了鬼。 “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问泽遗浑身一激灵,险些又栽倒在床上。 兰山远端着碗,关切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诚挚温顺,像是三四月的春风,不带旖旎,更没有欲念。 “师兄......咳咳咳......” 他脑海中闪过那夜的记忆。 摇摇晃晃的红灯笼,倒在地上的容郄,阴暗逼仄的密室,兰山远手心的温度。 还有他凑在他耳边,轻声说的话。 只是梦而已。 那现在是不是也是在做梦? 他费劲咳嗽着,喉头腥甜,是之前肺部淤积的血和浊气。 兰山远伸过来的手停在半空,面上露出不解。 “师弟?” 他似乎没弄懂问泽遗为何眼神躲闪,又为何不让他靠近。 问泽遗费劲睁开眼,目光瞥向兰山远的手腕。 白净如初,并没有红痕。 他迅速收敛目光,往后靠了靠,将被子拉上来了些。 原本骄傲明艳的剑修,眼下却显得很可怜。 他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 “师兄。” 他不干净了。 他居然做春//梦,馋师兄的身子。
第37章 梦醒 听到问泽遗开口喊他,兰山远担忧的面色稍缓。 “躺着说罢。” 问泽遗木愣愣地躺下,被子遮住了半边脸。 他的面色比刚才好了些,可依旧像是要半截入土。 兰山远要伸手拽遮住他鼻尖的被褥,问泽遗却又往里缩了缩。 他艰难地眨了眨干涩发红的眼睛,看着兰山远,却没敢和他目光交汇。 “冷吗?” 天气已经回暖,可问泽遗的额头是热的,其他地方都冰凉。 “有些冷。” 问泽遗双目无神,盯着兰山远的手看。 这只手略微一动,他就能想到在寻烟坊密室里的春//梦。 刚醒来的他自然没动情的力气,呼吸愈发急促。 “也不能一直捂着。” 兰山远轻叹了声,对他这副模样无可奈何。 似是感觉到问泽遗的目光,他将手收了回去,默契地未过问问泽遗这般反常举动背后,究竟有何深意。 “三师妹说师弟已无大碍,但在千丈巷遭了罪,没缓过来也正常。” 兰山远说得委婉,问泽遗睫毛抖了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嗯。” 这下可好,他在千丈巷里头中春//药的事,肯定早被师兄知道了。 身心俱疲,他难得生出逃避的心思来。 羞耻感在此时到达另个顶峰,问泽遗不想让兰山远察觉到自己的窘迫,垂眸收回目光。 “你无事便好,先好好休息,我去让三师妹过来。” 兰山远为了宽慰他,回了问泽遗个谦谦如玉的笑。 “药放在床头,记得趁热喝了。” “多谢师兄。” 兰山远颔首,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湖心小筑。 他的担忧神色就没消下去过,一直都是副欲言又止模样 。 碗中汤药蒸腾起雾气,清苦的药香弥漫在屋中。 问泽遗后知后觉地生出愧疚。 师兄如此坦荡,分明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却因为自己这不该有的春//梦,方才对师兄也心不在焉。 脸上烧得慌,他闭眼调息平复心情,检查自己的经脉。 其实当时吃下药,问泽遗就已经做好让体质受损的准备,所以尚且清醒调息经脉时,他也更多将心力放在压制魔性,不让人发现他的秘密上。 万幸是自从南疆回来后,他身上的魔性一直很安分,身体就算被药物荼毒,也并未露出破绽。 运转周身的灵气,他暗自感到惊奇。 他昏迷了几日,可周身魔性居然比去千丈巷之前还要弱,只有他刚来那会的七成。 可修士皆知一旦修魔,植入体内的魔性就会根深蒂固。被春药害得大病一场反倒因祸得福,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这绝非巧合。 问泽遗身上的水灵根比火灵根要强,原本火灵根受到魔性影响更多一直很紊乱,如今却向外散发出稳定的灵气。 察觉到有高阶修士靠近,问泽遗收拢灵气,佯装成熟睡模样。 谷雁锦走流程在门口敲了敲,利落地推开虚掩着的门。 “起来。” 她没好气道:“大师兄在时你还醒着,别装睡了。” 问泽遗睁开眼,两眼发直,一副病傻的模样。 没等谷雁锦开口,他先发制人:“师姐,我错了。” 谷雁锦顿时没了脾气。 她想到寻到问泽遗时,她这小师弟的可怜模样。 那时的问泽遗蜷缩在角落里,脸红得不正常,嘴唇也被咬出了血,可人却一动不动,已经晕了过去。 暗室的角落落满了灰和砖石碎屑,但衣服上倒是干净得反常,像被人擦拭过一样。 可在场除了个晕死过去的容郄,就没第三人在场的痕迹。 她印象中的问泽遗一直是张扬的,情况的,哪怕是他少年时,很少有这般可怜的时候。 谷雁锦又喜又忧。 喜的是问泽遗中药的程度并不重,模样也没过多失态,只像是吃了迷药一般。 忧的是哪怕很轻的程度,也足以给他脆弱的身体造成不轻的损伤。 看着眼前病恹恹的问泽遗,她无奈地将药匣重重搁在地上。 “喝药。” 问泽遗乖乖把药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急,小声咳嗽了几下。 “没人和你抢着喝。”谷雁锦从药匣取出两颗丹药,“丹炉得有人看着,今晚我来不了,你记得酉时服下。” 她沉默了会,忍不住较为缓和的语气说教。 “没人拦着你去行侠仗义,但下回行侠仗义之前,也想想持明宗,想想大师兄。” “大师兄原本在北穹剑阁,听闻你身体抱恙,连夜就只身赶了回来,连半个时辰都没耽搁。” 问泽遗这回惹的事看起来大,但跟他之前的混账行为比简直小巫见大巫。特别是他这回中药,还是因为要救人。 她倒是只开药没费多大力气,可大师兄远在北境,却为问泽遗费了太多心思。 “是。” 问泽遗的神色彻底清明,他不动声色收敛住心头发闷的酸涩,露出个还算轻松的表情 所有人都告诉他,那只是他的梦而已。 “......我并非要怨你,只是希望你往后做事更谨慎些。” 见他不说话,谷雁锦别扭地安慰道:“至少这回你是真的救了容素的命,而不是因为些幼稚的理由,平白无故揍了哪家仙门的首徒和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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