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灵力身上的痕迹消得慢,问泽遗平时单独待着时又穿得松垮,斑斑驳驳的红色一直朝着胸口延伸。 “我替你写。”兰山远的心情好了些,摸了摸脸颊,“他心思不纯,你离他远点。” “嗯嗯。”问泽遗点头如捣蒜。 “师兄怎么回来了?” 他记得有七八个宗门的长老来持明宗商量要事。 几家宗门和持明宗交好,他们打算到时候派人观摩持明宗开山。 这两天兰山远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昨夜沐浴时和他短暂温存过就走了。 决绝得像是个睡完就跑的渣男。 “和小泽吃饭。” 兰山远雷打不动,将食盒摆在桌上。 “师兄今日是能休息了?” “半个时辰后还要同演月阁几位阁老议事,会回来得稍晚。”兰山远打开食盒,香气四溢。 “不用等我,你先睡下。” 自打发现问泽遗挑食,总把人参捡出来放在旁边,补汤里的人参块头小了不少。 但为他的身体,问泽遗不喜欢的菜或者灵药,也还是经常出现在某日的药膳里。 师兄都这么忙了,居然还亲自给他送饭。 听着兰山远坦荡的话,问泽遗感动又无言以对。 “那你早些回来,最近也太累了。” 他给兰山远夹了块肉。 经过这两天晚上,问泽遗再也不敢给兰山远偷摸喂补汤了。 自打兰山远发现问泽遗前边能正常用,也不知是补汤作祟还是本性如此,心情好了不好了,都想用一下。 问泽遗不担心自己,左右多数时候也不是他出力。 他倒更担心兰山远。 前脚做完,后脚处理就去公务,真不会累着自己? 得亏兰山远还顾及着他身体,频率还算克制。 否则他真要成勾引得正道之光,持明宗宗主乐不思蜀的孽障。
第102章 恐惧 “早睡,不必等我。” 离开前,兰山远特意又重复了遍。 “好。” 问泽遗在人前顺从,可等兰山远离开,他又从书架上拿起讲阵法的道书。 他没法看通篇文字的书,除了兰山远放在最底下给他解闷的话本,就只能看绘图更多的阵法典籍。 眼前的一切都被上了层厚重的雾,可看似抽象的阵法图解变成点线面,像画一般在问泽遗脑海中重新起草、搭建重构,再次变得清晰。 又过了会,墨色元神挪过来,试图挡住他的视线。 “我过会睡。” 问泽遗糊弄着小元神,将它重新放回自己的膝间。 这才戌时,他还能再等会兰山远。 越看,头脑越混沌,眼皮也越沉。 睡倒在桌边免不了明早被说,问泽遗识趣地换衣准备上床。 “他几时回来?” 问泽遗打了个哈欠,戳了戳跟屁虫似的元神。 元神不语,只是碰了下水镜,水镜立刻浮现出画面。 兰山远还在应付一群长老,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群老头真麻烦。” 别宗长老们没营养的对话无趣,问泽遗听了两句就头疼。 可惜兰山远人前必须要装得脾气好,要是依照他原本的脾性,怕是没人大半夜扯着他废话。 “早、点、回、来。” 他把元神捉进被子里,凑在元神边上低声道。 光团抖了抖,问泽遗这才满意地闭上眼。 头挨着枕,他几乎是瞬间进入睡眠之中。 周遭的气氛悄然变幻。 原本干燥温暖的环境变得黏腻,平缓的呼吸开始变得无序又急促。 迷蒙中睁开眼,视线竟然恢复了清晰。意识却像是被笼住,让思绪变得模糊。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 问泽遗努力起身,发觉浑身经脉抽搐般疼痛,这感觉让他陌生又熟悉。 因为他的经脉被封锁,早已没有任何知觉。 可他曾经受到魔性侵扰时,却又经常被痛苦眷顾。 手腕不小心碰到床头柜,问泽遗又用手背贴了下,木制的表面冷得异常。 他是发烧了。 身边空无一人,钻到他怀里睡觉的元神也不知所踪。 “师兄?” 问泽遗终于找回些理智。 没有回应。 兰山远从来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他看了眼角落里的滴漏,时间居然停止流转,停在了子时三分。 确信自己在梦中,问泽遗迅速冷静下来。他已经有些时候没做噩梦,这梦来得不对劲。 床下没有鞋,他只能光着脚下地。冰凉的地面冻得他脚腕险些痉挛,重重咳嗽了几声,喉头溢出腥甜。 水镜还摆在原先的位置,可帮助驱动水镜的元神不在。 感受到问泽遗靠近,水镜竟然略微发亮。 问泽遗看着自己的手心。 灵气似乎回到了他身上。 他尝试着摧动水镜,想弄清楚这空穴来风的梦到底是因何而起。 水镜荡漾波纹,宗内风景变换。 从树木的叶片茂密程度看,眼下已经不是春日,而是夏秋之时。 外面雷雨震震,一方小亭内,兰山远正坐在沈摧玉的对面。 他看不清兰山远的表情,只知道沈摧玉面容欣喜又痴迷。 他猛地上前,似乎要对兰山远做什么。 气血无法抑制地冲上头颅,问泽遗的呼吸一窒,经脉处开始冒出黑气。 原来方才不是在发烧,而是入魔了。 鲜血从指缝流出,滴滴答答落在镜上。 太久没被魔性侵蚀,他疼得昏厥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不知何处传来系统的惊叫。 【是祂,祂来过!】 ...... 问泽遗坐起身,平复着呼吸。 床边的梳妆镜映出他近乎苍白的脸,还有凝重的神色。 屋外新芽初绽,仍是春时的晴夜。 元神着急地悬浮在半空,蹭着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的神智。 问泽遗还是呼吸不畅。 他边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边唤出系统:“你说谁来过?” 【是规则,祂侵入过您的识海,把我隔绝在外。】 系统笃定。 祂这回做得隐蔽,若不是问泽遗让它多留心,它说不定都差距不到。 “祂篡改我的梦境。” 【没错!】 【祂生成的梦和一般的梦魇不同,还好宿主足够冷静,否则怕是真要被祂影响心神。】 知道是规则搞鬼,问泽遗反倒安了心。 祂引他入魇的目的,大抵是引他崩溃,激起误会。 可梦魇再怎么可怕也是假的,假的成不了真。 从明目张胆摧残他的精神和躯体,到转而偷偷摧残他的精神,甚至不敢让系统察觉。。 如他之前猜测的一般,规则很难直接动他了。 可他昨日做了什么刺激规则的事? 是让兰山远给讼夜写信,还是试图学习他能力范围外的阵法。 越想,问泽遗的头越疼。 就算想到也无济于事,他干脆不再去想,把注意力落在别处。 “祂不会只来一次,下回若是再遇到祂,你帮我个忙。” 问泽遗思忖片刻,心跳逐渐稳定,脸上也带了笑意。 跑来搅他清梦,哪有让祂全身而退的道理。 【不行不行,我肯定不行。】 系统听完他的要求,吓得差点宕机。 【宿主,你、你是疯了吧!】 没等它继续辩解,屋门被从外急急推开。 “小泽!”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兰山远身上还顶着水汽,他是用阵法回来的,但走得太急。 “师兄。” 问泽遗脸色有些白,瞧着可怜兮兮,虽然表情还算镇定,也足够让人瞧着心头一颤。 “抱歉,我来迟了。” 兰山远脱下沾湿的衣物,顾不上整理随意丢在一边,这才坐到问泽遗身边。 “都子时了,这么晚才回来。” 问泽遗靠在他身上,小声道。 现在恰好到梦中的子时三刻,只是情境和梦里截然不同。 “我怕吵醒你,就去藏书阁整理经卷了。” 兰山远握紧他的手,急急解释。 “没怨师兄,就是怕你太累。”问泽遗的头疼逐渐缓解,耳鸣声消散,“没打扰到你办正事吧?” “不会。” 兰山远握着他的手,替他捏着手心处的穴位。 “是魇着了?” “嗯,只是梦魇而已,没大事。” 他的情绪倒是稳定,可身体遭不住半点刺激,背后还是湿的,额头也略有些烫。 “你发烧了。” 兰山远用手贴过他的额头,起身要去煎药,被问泽遗拽着袖子拦住。 “不要。”他闭上眼。 “又不是真的风寒,惊症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兰山远无法,只能分出元神去煎药。 清楚梦魇都是假事,两人也默契地没提梦魇的内容。 药煎好的时候,问泽遗身上的虚汗下去后,又开始昏昏欲睡。 理智抗拒睡眠,可体质却扛不住。 “给。” 问泽遗接过兰山远递来的药,小口地喝着。 “师兄,早睡......” 他含糊了一句,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因为身体不适,问泽遗的眉毛微微蹙着,嘴唇紧抿,睡姿也显得僵硬。 兰山远俯身,在问泽遗额头上小心地轻吻。随后拿起一本书,守着他到了天亮。 清晨。 问泽遗迷茫起身,被睡乱的头发翘起,眼睛懵懵懂懂,像是只炸了毛的猫。 “师兄。”起床气散去后,他眯着眼,怀疑地看向兰山远。 “你昨晚没睡。” 他笃定道。 “我睡过了。”兰山远替他不紧不慢梳着头,整理打结的发尾。 他格外喜欢把乱糟糟的物什理顺,所以哪怕问泽遗早都能自己来,兰山远却还是非要帮着问泽遗梳理头发。 “不信。” 问泽遗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色厉内茬地哼了声。 后半夜他没做噩梦,精神头已经好了些。 兰山远又不放心地陪了他半日,这才不情不愿被推出家门去办正事。 接连几天,他都会在亥时之前回到小筑,清早再离开。 之后,问泽遗都没再遇到梦魇,像是祂真就偃旗息鼓了一般。 有水镜帮助,他能够及时了解宗内的情况。 开山收徒已经筹备了小半,宗门各处都在热络讨论着今年会新来的师弟师妹。 而兰山远会不会收徒,是所有修士们心中最大的悬念。 他若是收徒,那徒弟大概率就是持明宗往后的主人。 可放眼这几年,也没出什么有天分的年轻修士。
181 首页 上一页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下一页 尾页
|